第二十三章 出事了

哪知,況鍾卻不太滿意,拉著施輦說道:“胖子大哥,您別光動嘴皮子呀。您有點兒實際行動的,拿錢啊。”

施輦心想,這兩碗麵進了你們的肚子裏,怎麽輪到我來給錢了?但他知道上司張讚很賞識況鍾,他雖然沒見過況鍾的父親,但是也聽說過況仲謙的大名,知道他當年的為人深得人心。

施輦歎了口氣,隻好拿出了四十文錢,交給了攤主,他轉而對況鍾說道:“這筆錢算是我借你的,你要還我。”

“放心放心,回頭曹缺德給了賞錢,我都給你。”

施輦沒有聽懂,詫異問道:“況鍾啊,你這記性不會這麽差吧?曹大人不是給了你五兩銀子了嗎?”

況鍾卻不答,嘿嘿一笑,胳膊搭在了施輦的肩膀上:“受累問一下,你們現在是不是得了曹大人的命令,要去抓捕疑凶?”

“當然啦,你剛才在大堂上叭叭一通說,曹大人都徹底服啦。讓我們趕緊去抓人呢。”

“唉,恕小弟直言。現在您可以歇著啦,一會兒找個地方自己去喝杯茶,聽段曲,高興了您去窯子裏找個姑娘也行。”

他在外人麵前這麽說,讓施輦的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不禁皺著眉頭說道:“眼看就要破案了,我哪有那樣的閑心?再者說了,這可是你說的呀,我們現在要去抓人了,為何你還不讓呢?”

“胖子大哥,您別誤會,非是小弟不讓,而是凶手不讓啊。您想想啊,就這麽幾條線索,靖安縣境像疑凶的何止數百?要真是都抓了,那大牢裏也裝不下啊。再者說了,這麽多人難道都是凶手?一人捅兩刀,那萬振虎早就被捅成馬蜂窩了。”

施輦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曹大人的命令誰敢違抗?何況我們抓不到凶手,就要受罰。”

況鍾笑了:“放心,您今天幫了我,我肯定也會幫你。回頭我有了消息,第一個通知您。”說完,他拉上了白慕廷就走了。

這兩人一直往城門口的方向走去,白慕廷難以按捺住內心的擔憂:“難道你還要負責這件案子嗎?大堂之上,曹大人說得明明白白,讓你不要插手此案了。”

“所以說啊,我才不屑於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做事死腦筋,一切憑條例。我敢打賭,我要是殺人凶手,他曹缺德十年八年都甭想抓住我。”

況鍾說完後,突然罵了一句:“他奶奶的。”

白慕廷皺起眉頭:“曹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還是不要背後罵人。”

“我沒罵他,罵剛才那個小乞丐呢!老子好心好意地放了他,他卻偷我的銀子。他奶奶的,別讓我再遇見他,否則我一定要給他好看!”

白慕廷也沒想到那個貌不驚人的小乞丐居然是一個小偷,可是人海茫茫,又能去哪裏找呢?

這件事況鍾越想越不忿,說道:“這件事,曹缺德有責任!”

白慕廷猝然一愣。

況鍾接著說道:“在他治下,光天化日小偷竟然如此張狂,他身為一縣之長,難道沒有責任嗎?哼哼,看著吧,靖安縣馬上就要被曹缺德鬧得雞犬不寧了。”

白慕廷苦笑,他心中對況鍾的看法頗不認同。一個人官做得再大,也難免有不周到之處,靖安縣內有了一兩個小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白慕廷嘴上並沒有說出來。

可是接下來事態的發展,卻被況鍾不幸言中了。在短短一天之內,四大鏢局的鏢師、街頭賣藝者、鐵匠鋪的老板夥計……隻要是跟武藝、兵器沾邊,統統被帶到了衙門裏問話。

而曹缺德破案心切,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些人大部分上來就嚴刑逼供,非要問出個所以然。有的人挨不住打,隻好胡言亂語一番。

靖安縣大牢內,一天收押了三十多人。那牢頭兒悄悄將張讚拉到了一邊,苦苦哀求:“頭翁啊,您去跟曹大人說說吧,別再把人往這邊領了。您看看,這裏都盛不下了,加上原有關押的犯人,十個人一間房都不夠。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我是要要被問責的呀。”

張讚歎了口氣:“你就不要抱怨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曹大人現在誰說的話都聽不進去,要是明天還找不到凶手,我和我的弟兄們也都要挨板子了。”

牢頭兒聽到他這麽一說,隻得歎了口氣,他在這裏幹了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為難的事情呢。

相較之下,況鍾就過得舒服多了。黃鏞雖然與自己兄長甚少說話,但是上次他留下來的三十兩銀子足夠平日的開銷了。所以每天都是他來收拾家裏、做飯,忙完家務後又去先生那裏讀書。

而況鍾則每日裏在村子裏閑逛,偶爾去村頭的茶館內賭兩把。還清了賭債,債主齊山也不便趕他走了。

轉眼過去了兩天,況鍾在賭桌上逗留了一整天。今天他手風奇順,贏了足有兩三錢的銀子。不知不覺,日已西沉,但賭客們意猶未盡。一張賭桌,對於賭徒們來說是有著無窮的魔力的。

這一把,況鍾來坐莊,他搖晃著篩盅大聲吆喝著:“買買買,買得多贏得多,買得少贏得少!”說完,“嘭”的一聲,將篩盅蹲在了桌上:“來來來,買定離手!”

賭客們賭興甚濃,紛紛把銀子投過來,不一會兒,大小兩個字上便已經堆起了銀兩銅錢的小山。

而齊山卻皺緊眉頭,牙關緊閉,似乎很是糾結。

“齊大哥,”況鍾笑了,“您別猶豫啊,趕緊的吧。大還是小,一半兒一半兒的機會呢。這該掙錢了,您還前思後想的?”

齊山抬起眼皮看著他,眼神中充斥著怒火。他今天已經輸了二兩銀子了,不得不慎重,於是說道:“催什麽催?老子想想不行啊?”

“是是是,沒不讓您想啊。可是看看你身邊,這麽多人等著呢,您好歹痛快點兒。”

齊山咬著嘴唇,直接將二十文錢拍在了桌上:“他娘的,大!”

況鍾掀開篩盅:“開,一二三六點小!”

況鍾痛斥,可正在他要收錢的時候,白慕廷一臉焦急地跑了進來,拉住了他說道:“出事了,快跟我走。”

況鍾掙開:“著什麽急啊,沒看見我收錢呢嗎?我跟你講,我今天手氣不錯,贏了不少……”

白慕廷卻沒心思聽他在賭桌上的事,低聲說道:“張捕頭出事了!”

況鍾凜然,二話不說便衝出了茶館,桌上的錢也不要了。

縣城西南方向,臨街的地方有這麽一座小宅院,此刻張讚趴在**,背上傷痕累累,血汙一片。他的夫人抹淚道:“好歹你也是衙門裏的捕頭,曹旺德下手怎麽能這麽狠?”

她從丫鬟手裏拿過了藥膏,輕輕塗抹在了丈夫的背上。

張讚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唉,府裏下了文書,朝中大員的千金又要來靖安,曹大人頂著壓力。案子過去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也難怪他會動怒了。”

“那破案又不是一個人的事,要是打了你們能破了這案子,那也就算了。曹旺德明顯是遷怒於你們。”

夫人剛說完,就聽到了有人叫門。

丫鬟出去查看,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倆人。

這二人一進屋,就來到了病榻前:“張叔。”

張讚扭頭望去,正是況鍾與白慕廷。

“張叔,曹缺德怎麽把你打成這樣啦?”況鍾氣得渾身發抖。

張讚慘然苦笑。

“這個狗官,我去找他評理!”況鍾怒氣衝衝,扭頭就走。

“賢侄,回來。”張讚叫住了他,苦口婆心地說道,“曹大人不是講理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隻是案子遲遲沒有線索,我這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