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比陽借兵

比陽,位於舞陰的正南方,其城臨唐河而建,據地勢天險,易守難攻,比陽與舞陰相去不過百裏,快馬的話,一天便能趕到。

比陽縣令朱賀,三十出頭,素有才能,其治下的比陽,雖有黃巾教徒活動,卻始終掀不起大的風浪,有人稱,因為朱賀治下的比陽固若金湯,黃巾賊寇才流落臨近縣。

那一日,朱賀向往常一樣,在縣衙處理公務,無非是比陽縣境內一些瑣事罷了,唯獨讓他心中微有波瀾的,是從南陽郡府傳來的消息。

是南陽郡太守褚貢親自發來的密件,命他加強防備,防止黃巾賊寇作亂,自馬義元被車裂,南陽境內的環境賊寇隱有起事嫌疑。

想來,褚貢發這消息時,尚不知道舞陰已經落入黃巾教徒之手。

“也好,蟻賊不動,偌大的比陽盡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朱賀心中微喜,他竟是個期望戰事的人。

此時,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身,引得朱賀不滿,他嚴令強調,縣衙內不得大聲喧嘩,即便是走路也要輕聲細語,他目光冷煉朝門口看去,心中已有責罰之心。

“縣令大人,舞陰縣令陶之行之子,陶程敏公子求見。”來人倉促說道,舞陰縣的小公子來訪,值得他犯朱賀的禁忌嗎,報信人察覺到朱賀的態度,又道,“陶公子已經在門外等候,是否請他進來?”

朱賀一愣,陶程敏他自然是知曉的,可在這緊要關頭,為何跑來比陽縣?

竟有客人在,朱賀收起了冷重的表情,嘴角的胡須微微踮起,“不是說過,陶公子來訪,無須通報可直接進來嗎?”

“喏!”那人立即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身邊多了位年輕瘦弱,身著絲綢華府的男子,那男子鳳眸含珠,端正姣好的臉盤上抹著黑色鍋灰,發髻早就淩亂不堪,那男子看到朱賀當即跪倒痛哭,“叔父,請您一定要為家父做主啊!”

一邊說,一邊哭得不成人形,來人便是陶之行長子陶程敏。

早些年,陶之行與朱賀有過結拜之情,後來兩人在相鄰縣為官,也就有了相互扶持幫襯的情誼,然而,這層關係隻有兩家人知曉,在外人看來,無非是狼狽為奸罷了。

陶程敏堂堂七尺男兒,大庭廣眾之下哭得梨花帶雨,就算來多少女人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痛徹心扉的哭訴著,將舞陰縣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朱賀聽。

這些事,就發生在昨夜,陶程敏連夜趕路才逃到比陽。

朱賀也是重情重義之人,聽到自己結拜兄弟被人斬首辱屍,氣的兩眼發直,怒翻桌案,“大膽蟻賊,竟敢傷我兄弟,許寬農何在,立即點兵北上,殺入舞陰縣,平定蟻賊之亂,為我義兄報仇雪恨!”

許寬農,乃是比陽本地人,勇武過人,有讀過兵書,朱賀募兵之時,他入了軍營,如今已是比陽第一猛將,去年比陽軍營舉行軍中打比,許寬農以一敵十,奪得魁首,名聲甚至傳到了附近的軍銜,不少遊俠紛紛前來挑戰,但都以失敗告終。

“屬下這就去辦,”門後,洪鍾般的聲音響起,隻聞其聲,並未見其人,那邊是許寬農,朱賀令他辦的事,他毫不猶豫,立即去了。

朱賀安慰陶程敏,“賢侄隻管在比陽縣衙休息,待我為義兄報仇雪恨,奪回舞陰縣,屆時上報朝廷,為你請命,你子承父業,繼續做舞陰縣令即可。”

朱賀心中卻有些可惜,陶程敏也有些名氣在外,統領軍隊的才能也不錯,有他在,舞陰縣怎會在一夜之間被黃巾賊子攻克,究竟是黃巾賊太過強勢,還是舞陰縣城防太過虛弱?

“叔父,自懷不才,但為父報仇的事情,豈能袖手旁觀,還請叔父準許,我願身先士卒,與比陽諸將士一同殺回舞陰縣!”陶程敏言辭激烈,擺出若是不然他去,還不如死了得好的架勢,朱賀自然沒有辦法拒絕,隻能同意,讓他以行軍參謀的身份,跟隨在許寬農身邊。

“多謝叔父!”陶程敏起身,往軍中去了。

比陽縣丞一直在朱賀身後,直到陶程敏離去,他才開口道,“朱大人,即便是並發舞陰,為何要如此著急,且屬下不明白,兵發舞陰,真有必要嗎?”

朱賀反問道,“縣丞,你可知如今京師的動向?”

“屬下不知,”縣丞愕然,請教道,“還請朱大人明士!”

京師洛陽距離南陽郡千裏迢迢,即便京師有大師發生,要傳到南陽也需不少時日,當然,身為縣令的朱賀卻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京師的消息,這些年他在比陽積累了不少財富,上下疏通關係,別的不說,京師的消息卻是能及時知曉。

朱賀拱手朝向洛陽方向,“天子以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將士屯於洛陽都亭,增修兵械,捍衛京師,又在洛陽周圍幽穀、太穀廣等八關設置都尉各一人,率兵捍衛京師洛陽,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麽?”

縣城沉思良久,“意味著蟻賊之亂已經危及朝廷?”

朱賀道,“這隻是其中一方麵,這意味著能夠平定黃巾叛亂的人,都是有功之人,我這是在為將來考慮,等天下亂賊平定,論功行賞之時,也有我的一席之位,至於為什麽要如此著急,黃巾教徒不過是烏合之眾,打了勝仗,想必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我們出兵,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一舉成功!”

“朱大人高見,屬下佩服!”

朱賀對陶程敏說,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兄弟之情,這當然不能否認,但朱賀如此迅速的出兵舞陰,更多是為了自己前途著想。

陶程敏從舞陰縣出逃,可不止他一人,還帶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幾位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都被朱賀安排在縣衙附近一處住宅內居住,朱賀差遣專人來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

得知陶程敏一刻都不停,又要與軍隊出征舞陰,陶母又念念了起來,“我們當時應當前往南陽郡府,我們家在那邊還有些田產住宅,總好過如今寄人籬下。”

陶母稱,在自己丈夫的義第家,是寄人籬下, 看來他對這個義第並無太多好感。

陶晨明整理行裝,似沒聽到母親的言語,待他背上行囊準備離開時,他才言語了一句,“父親的仇,我要親手報,南陽郡雖大,可那裏是借不到兵的,隻有比陽才能借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