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去秋來，聽說邊關又要打仗，景朝軍跟邊關的蠻子要打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後宮女子又有什麽辦法？為今之計除了打隻有和親，但滿朝沒有一個適齡的公主，或者說滿朝都沒有一個公主。

皇上登基後把他的兄弟們貶的貶殺的殺，又不怎麽來後宮，唯一臨幸的隻有我，我又很不爭氣。——也不能說我不爭氣吧！就算我現在立刻生一個小公主出來，她也不能去和親呀！那就隻有打仗了。帶兵的是淑妃娘娘的大哥，淑妃娘娘是個很剛強的女人，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上火，嘴唇上起了不少燎泡。

皇後娘娘趕緊給她煮胎菊茶喝，淑妃娘娘就靠在皇後娘娘的肩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皇後娘娘摟著她，說：“別怕，別怕，小將軍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帝後所言都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這是小時候祖父教我的，所以我真的很相信皇後娘娘說的沒事，我也不想淑妃娘娘的哥哥有事，因為我喜歡淑妃娘娘，我進宮前一想到見不到大哥就難過的要死，淑妃娘娘肯定也是一樣。

德妃娘娘後來拿了相國寺開過光的檀木手鏈分給大家，我們都誠心誠意帶上了，並且都誠心誠意地希望佛祖保佑淑妃娘娘的大哥。

薑大將軍還是回來了，可是丟了一條胳膊，從此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這個消息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來說的，一起來的還有不少為了撫慰淑妃娘娘的賞賜。淑妃娘娘呆呆的看著那棵血一樣的珊瑚樹，我和蘭寶林都很擔心她，我又對她撒嬌，讓她不要難過。淑妃娘娘才看看我，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摸我的頭：“已經······已經很好了，我都明白，隻是丟了一條胳膊，沒有丟命。”

她失魂落魄的，回去病了三天，皇後娘娘親自過來照顧她，親自去嚐那些藥還燙不燙，每一張藥方她都要親自看，淑妃娘娘燒糊塗了，抓著她的手腕喊娘，她也耐心的應，小心翼翼喂她喝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皇後娘娘對淑妃娘娘有些愧疚，我不明白為什麽，皇後娘娘根本也沒做什麽對不起淑妃娘娘的事，難道是愧疚她的金口玉言沒有保全薑大將軍？

可是這種事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皇上卻根本不關心這些風波，他隻要賞了淑妃，安撫了她，她剩下的死活跟他似乎就毫無關係。我討厭死他了，他偏偏又召見我，我被轎輦顛的老想吐，看到他的時候真的幹嘔了一聲，我又驚又怕，好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皇上先緊張起來，叫了太醫來看，那個胡子白花花的太子摸著我的腕子診了好一會兒，說：“寧婕妤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憂思過重，腸胃不調······臣下去開副藥方來，喝了就好了。”

我去看皇上的臉色，感覺他輕鬆了很多，發現我在看他，就來捏我的鼻尖，親我的臉，聽起來聲音還心有餘悸：“寧寧，你要把朕嚇壞了。”

我不想喝太醫熬的藥，太哭了，我已經好多年沒喝過黑黢黢的藥汁，萬萬沒想到現在又要喝藥。皇上看我搖著頭不願意喝，就把桌上盛著蜜餞的盤子拿來放在旁邊，親自嚐了一點藥，重新喂過來，他的眼神好溫柔，聲音也好溫柔，勸我說：“寧寧，快喝了吧，不喝藥病怎麽能好呢？喝了這個，靖平哥哥給你吃糖。”

蜜餞看起來真的都很誘人，我一咬牙，端起碗把藥都喝了。

太醫說那藥調理腸胃，所以會有腹痛，但我沒想到會痛得這麽厲害，痛得我冷汗直冒，死死抓著皇上的手，連失禮不失禮都顧不上了，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我哭著說：“靖平哥哥，我好疼，我要疼死了······”

皇上也慌了，問太醫是怎麽回事，要他趕緊上止痛藥來，他摟著我不停的哄，寧寧不哭了，過會兒就好了。我的宮女忽然驚叫起來：“婕妤怎麽流血了？！”

我這才想起來現在是月初，會有煩人的小日子，怪不得這幾天我總是心情很煩躁，還會這麽疼。

太醫一張老臉漲紅，說都是自己醫術不精。

皇上不耐煩的擺手打發他，一邊摸著我的頭發，摸著我的後背。

我也不知道疼到什麽時辰，也不知道是疼暈了還是睡著了，醒的時候衣服已經被換過，一切好像都沒發生，皇上已經穿好了衣服，看見我醒了就捏捏我的臉，說：“寧寧真是個小懶蟲，朕都下了早朝還未起身，不怕朕治你大不敬之罪？”

我蔫巴巴的癱在**，活像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委委屈屈可憐巴巴地說：“妾怕的，但妾太疼了，妾起不來。”

皇上笑起來，等我起床以後親自給我梳頭，說寧寧梳墮馬髻也好看，梳飛天髻也好看，隻紮一個馬尾也好看。他說著說著，忽然用自己的一條寶藍的發帶真的給我紮了一個馬尾，發帶上還有流蘇，垂下來一晃一晃的好好玩。我看著鏡子裏因為發型平添幾分英氣的女子，我也喜歡，所以皇上問我好不好看的時候我忙不迭的點頭，皇上便笑著讓人送我回去了。

其實我不怎麽喜歡寶藍色，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唉。

淑妃娘娘看見我這服打扮直笑，笑完了以後又說：“以前我們家在遼東，那邊民風彪悍，女孩子到秋天也會跟家裏人出去打獵，就都做你這樣的打扮，隻是衣服要換身短的，不然不好上馬。”

我問：“遼東的女孩子都會射箭嗎？”

淑妃娘娘笑著說：“當然都會，有些女孩子的箭法比男人還好呢。阿歡也想學嗎？我以後教你。”

我一臉幸福的依偎過去黏黏她，說：“好，淑妃娘娘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