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與虛假

10.

電腦裏的東西其實很少，少到，我覺得這不是一個科研人員該有的電腦。

屏幕上的應用也寥寥無幾，我點開角落裏的一個文件夾，鼠標滑到最底下，停住了箭頭。

那是個相冊，命名叫做0612。

我點進去，看著那相冊裏的麵孔，再熟悉不過。

相冊裏，都是我。

前麵還隻是幾個兒時的照片，逐漸過度到後麵，每個階段的畢業照，隨著年齡增在在每個年齡段不同的樣子，都一一被記錄下來。

我看著這些照片，盡管那照片裏的人的確是我的長相，但大多數的場景卻並不記得有過。

相冊翻到底部，隻剩下一張顏色寡淡的照片。

在一眾五顏六色的生活照中，顯得冰冷。

文件裏都是我的照片，唯獨這一張裏，沒有我，也沒有宋時希。

隻有一群穿著黑白衣服的陌生人，表情肅穆地看著鏡頭。

我仔細看著這群陌生人的麵孔，總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們。

在哪裏呢？

屋外的鍾表滴答滴答地作響，我聽見心髒在激烈地跳動。

是那個大鬧學校的男人！

我想起來了！

在夢裏，在我死去的那個夢裏。

他們為我送行。

我仔細看過每一個人臉，在人群中，有一個人長得嬌小，以至於在看照片時幾乎忽略那個身影。

是晚晚。

她也在照片裏，胸前別著白花，目光空洞的盯著鏡頭。兩眼與往日不同，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

她在參加誰的葬禮？

這個相冊裏，除了這張照片以外，都與我有關。

她在參加誰的葬禮，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11.

我睜眼醒來，是一個清早。

電腦依舊在書房裏擺放著，宋時希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宋深看著麵前的牛奶，麵露難色。

“怎麽臉色這麽不好，昨晚又做噩夢了？”宋時希見我走出房門，貼心地關懷一句，順便把他剛做好的菜端上來。

好多胡蘿卜！

宋深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歪著小腦袋湊過來：“媽媽，你怎麽了？昨晚咱們出去吃火鍋的時候你還很開心呢。”

昨晚？火鍋？

我突然感到腳底發冷，書房中電腦的紅光一閃一閃，那張照片重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我轉頭對上宋時希的眼睛，他正把胡蘿卜夾到我碗裏，見我神色慌張，笑著安慰我。

“你昨晚喝多了，做噩夢了吧。”

噩夢？怎麽可能。

“沒關係，吃了早飯，工作起來就忘掉了。”

他握住我的手，溫熱的觸感融化在我的掌心。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他說，別擔心。

12.

晚晚說，她沒參加過什麽葬禮。

“你睡迷糊了吧，沈姐。”她眨眨眼，拿起手邊的成績單，臉瞬間糾結在了一起：“我們班這群孩子，還真不讓人省心。我下周還想去檢查身體呢，這成績不知道能不能請下來假。”

“你不是請過假了嗎？”

“什麽時候的事？沈姐你別鬧。”晚晚笑著回了我一句，轉身抱著一摞作業出去：“我先去請假了，請完假正好上下一節課。”

奇怪，晚晚不是前天剛請假嗎，請的就是下周的假，今天又要請一遍？

我跟著她起身，掃了眼桌麵上的成績單。

是市裏第一果真是我們班的，人與成績也和前天那個成績單上的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跟在晚晚身後，看著她走進領導的辦公室，聽見辦公室裏傳來斥責聲。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都與那天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夢！我飛快地跑下樓，是那個墓碑！是那串數字！

樓梯口剛清理好，地板光滑地反光，我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走廊裏回**著領導開會的聲音。

我們，要有安危意識，不能隻看到美好的現狀！要時刻拿失敗警醒自己！

不要讓自己，在美夢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