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幽冥神殿
她淺淺一笑,眼波霎時溫柔起來,期盼多年的天籟之音再次傳進我的耳中:“嗯,剛剛回來,有點事情要麻煩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我又是一怔,還沒說話,母親的聲音從後麵響起:“站在那裏發什麽呆?還不快去換衣服。”
這時我才想起自己身上隻罩著一件簡單的睡衣,盡管我的臉皮不算薄,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客廳裏坐著兩個人呢,除了瑩之外還有一個女孩子。
我強做自然的笑了笑,說了句“稍等一下”,便匆忙夾著睡衣狼狽而逃,隱約間似乎聽到有人輕笑一聲,但那聲音卻又不像是我熟悉的瑩發出來的。
“這是我在國外認識的好朋友,蕭雨。”瑩仍然是微微的笑著。
我內心深處不知道怎麽回事,似乎有點慌亂與不知所措。
“妳好,我是貝樂,還沒請教小姐芳名。”我突然間不敢再看瑩,等她介紹完她身邊的朋友後,忙客氣的打著招呼。
“你好!”蕭雨也笑著打量我,目光中彷佛有審視的味道,嚇得我以為自己又少穿了點什麽,忙低下頭去看,我這個舉動讓她笑的更厲害了。
“嗬嗬,瑩,妳的朋友很有意思嘛,妳怎麽老說他有點呆?”
“我可沒說他呆啊,我說的是很可愛,嘻嘻!”瑩的語氣有點像從前,我忍不住又偷偷瞅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正看著我,一股異樣的感受從我內心深處**漾起來。
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一邊笑著調侃我,一邊溫柔的凝視著我。我猛地甩了一下頭,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瑩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自從四年前她一聲不響的出國後,我就知道她已經不再屬於我了。
那段美麗而又難忘的初戀歲月,早在我二十一歲那年就劃上了句號,也是從那天起,我才真正的長大成熟,懂得什麽叫年少無知,懂得什麽叫幼稚,也徹底的瞭解什麽叫做現實。
“樂,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你會恨我嗎?”瑩突然問我。
“為什麽這麽說?”我滿頭霧水的反問。
“你先回答我嘛。”瑩撒嬌的說道。
“嗯,我想不會吧。怎麽了?是妳要問的,我說了妳又生氣。”我無辜的搔搔頭。
“你根本不愛我,甚至連我為什麽要走都不問。”瑩生氣的說道。
“妳胡說什麽,我對妳的愛妳感受不到嗎?”我辯道。
“那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走呢?還有,人家說愛的越深,恨的也越深啊。”瑩傻傻的說著。
“傻丫頭,我不恨妳,不問妳理由,是因為我了解妳的個性。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我相信妳一定有這麽做的理由,我會尊重妳的選擇,我會等妳。不過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溫柔的說道。
“什麽?”瑩趕緊問道。
“妳走的時候千萬不要告訴我。”我淡淡的說。
“為什麽?”瑩不解的問我。
“因為我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哭出來……”我看著她的清澈大眼說道。
“……好的,我答應你……”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沉默了一下。
長長的吸了口氣,我平緩了一下激**的心情。瑩走了四年,消失了四年,四年來我隻能從和她關係親密的幾個女同學那裏知道她的點點滴滴。
瑩的家庭背景很差,父親在一次車禍中雙腿殘廢,癱瘓在床,家裏的重擔都落到了她母親的身上。瑩在學校裏是個優秀的學生,不但人長的漂亮,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公認的才女、校花,當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數不勝數,我也是其中之一。
瑩走的時候,我們已經交往了一年四個月零九天,我從她當年的好友那裏得知她出國了,原因是她的母親在極度操勞下得了重病,危在旦夕。可是治療手術的費用相當昂貴,昂貴到我根本就無能為力。
瑩的一個遠房親戚,遠到連血緣關係都沒有,僅僅能沾上邊的親戚,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表示願意替她支付這筆費用。然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親戚當然不是完全出於同情,他的目的是瑩可以嫁到他們家,嫁給他們那個低能兒子。
他們成功了,瑩走了。當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我什麽也沒說,隻是沉默的離開。那天雨下的很大,滂沱的大雨淋在我的身上、臉上,我也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從那時以後,我開始放逐自己……
“貝樂……”一聲突如其來的叫聲把我驚醒,猛地抬起頭來,頓時嚇我一跳,一雙美目似笑非笑的湊在我麵前,赫然是瑩的朋友蕭雨。
我受驚的表情似乎極為滑稽,蕭雨見了以後,又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瑩看著她,俏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搖搖頭。
我咳嗽一聲,尷尬的笑了笑,說也奇怪,剛見麵時我彷佛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話語要對瑩傾訴,可是現在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嗯,你們……呃……吃飯了沒有?”我支唔的說著,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妙,果然,兩個女生又笑的前俯後仰,我也隻好陪著她們一起笑──苦笑。
“鎮定、鎮定,再這樣下去你就成了小醜。已經四年了,你應該能夠敞開心扉,坦然麵對了,鎮定。”我又深深的呼吸一口,自嘲的笑笑。
“瑩,這幾年妳過的還好嗎?”隨著話聲,我的眼神在不自覺間充滿了綿綿深情,無盡的思念也陡然傾瀉而出,化為心聲,妳……還好嗎?
我瞬間的轉變,前後判若兩人,方才的膽怯和慌張此刻再也找不到分毫。瑩的眼神也在刹那間朦朧起來,淒迷而又美麗,蘊涵著無限深情,恍惚中我彷佛又看到舊日的瑩,心裏泛起一陣莫名的激動,全身燥熱。
蕭雨不由得輕輕的“咦”了一聲,滿臉驚訝的看著我,伸手揉揉眼睛,似乎不相信麵前這個人就是剛才那個畏縮的家夥。
瑩怔怔的看了我好一陣子,眼神漸漸清醒過來,隱約間我似乎感受到有一絲痛苦和無奈在她眼中掠過,一閃即逝,隨即瑩又恢複了那令我至今仍然琢磨不透的深邃、幽遠。她緩緩地轉過頭望向窗外。“我也不知道。”語聲中有股微微的淒涼。
我的心底不禁猛地一痛,泛起陣陣心酸、憤恨及軟弱無力,這種感受瞬間將我淹沒,令我難以控製的顫抖起來。
蕭雨默不出聲的靜靜看著我們,一時間,客廳裏寂靜無聲。
片刻後,我才從那種撕心裂肺的感受中掙紮出來,瑩仍舊望著窗外,我忽然間發現她竟然是如此的無助、彷徨,但我卻無法幫助她、撫慰她。瑩彷佛感受到我的目光,馬上轉過頭來。我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眼光,突然想起她似乎說過有事情需要我幫忙,隨即問道:“你不是說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嗎?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我是有點事情想找陳力,可是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和他聯係過,所以想麻煩你幫忙一下。”瑩的神色又恢複正常,彷佛戴上一張麵具般,將她真實的一麵遮掩起來。
“陳力?你找他有什麽事情?”我愣了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受。
“當然有事了,你那個朋友不是個網遊職業玩家嗎?”蕭雨笑著插嘴道。
“是啊,那又怎麽了?”我還是有點納悶。
“瑩姐,要我替妳說嗎?”蕭雨沒有回答我,轉頭問瑩。
瑩輕輕的點點頭,沒有說話。蕭雨見狀,俏麗的臉上笑容一斂,緩緩說道:“瑩姐丈夫的情況,想必你應該略有所聞吧?”
聽完我心裏一痛,沉重的點了下頭,腦中卻一片混亂。“瑩結婚了?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她真的和那個低能兒結婚了?”我不禁向瑩望了一眼,卻見她不知何時又把頭轉向窗外。
“由於這個關係,所以他對遊戲一類很感興趣。最近我國最大的網絡遊戲公司──龍天集團,新開發了一項涵蓋全世界範圍的遊戲叫做《天翼》,你知道嗎?”蕭雨見我神情有些異樣忙加快速度說下去,聲音也提高了不知道幾分貝。
“哦,知道。”聽到天翼兩個字,我又是一震,霎時清醒不少。
“這款遊戲是昨天晚上開始內測的,但它的仿真度太高,以瑩姐丈夫(說到這裏蕭雨忽然看了我一眼,見我臉色淡漠又接著說下去)的能力根本就不適合玩,但他卻執意要玩,昨天半夜他突然起床纏著瑩姐,要瑩姐幫他想辦法,找一個網遊職業玩家帶他玩。
你知道的,瑩姐從來就對種東西不感興趣,所以關於這方麵的朋友一個都沒有,想來想去就隻有找以前的同學,也就是你的好朋友陳力幫忙了。“
原來如此,我不禁在暗自苦笑,心中隱隱有些失望,可是因為什麽而失望卻又說不上來。也許以我的能力,就隻能在這旁門左道的瑣事上幫她盡點力了。歎了口氣,我望著瑩說道:“就是這件事情嗎?”
瑩點了點頭。
我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爽快的答應道:“”小事情,好辦的很。他在天翼裏叫什麽名字?“
瑩看了看蕭雨,蕭雨的表情好似有些尷尬。“怎麽了?”我不解的問。
蕭雨的臉上竟然又露出一絲笑意,看她的樣子似乎在強忍著控製自己。
“到底怎麽了?妳不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和陳力說啊?”見兩人神態奇怪,我不禁有些不耐。
蕭雨輕輕的咬了咬誘人的嘴唇,低下頭道:“天才白癡。”
“天才白癡?咳…咳…”一股強烈想笑的衝動差點讓我失聲大笑起來,猛地咳嗽幾聲,我辛苦的強忍著,以免讓瑩難堪,現在我明白為什麽兩人的神色那麽古怪。
天才白癡!哈哈,看來這個低能兒還不是普通的低能,簡直就是低能兒裏的天才嘛,哈哈……
“好,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等會我就打電話給陳力,妳放心吧。”等那股衝動緩和下來後,我一本正經的說道,臉上絲毫沒有嘲諷的意味,反而有點大義凜然的味道。
瑩轉過頭微微一笑:“謝謝你了。”
我忙搖手說道:“不用不用,這種小事謝什麽?好久不見了,走,我請客,咱們去肯德基大吃一頓。”
“好啊!”說話的是蕭雨。瑩還沒有吭聲,她倒歡呼雀躍起來。不過我也看出來,瑩會帶她來恐怕就是為了避免一些尷尬的場麵。
瑩也不禁對著她搖搖頭,轉而對我說:“應該是我請你才對,這麽多年不見,一來就要麻煩你。”
我苦笑:“嘿嘿!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但誰叫我是男人呢?唉……”
兩女同時笑了起來,不過瑩是微笑,蕭雨卻是大笑。真是想不通她嬌聲嬌氣的嗓音怎麽會發出如此大聲的分貝來,奇怪!
望著瑩的車子漸漸遠去,緩緩地消失在各種閃爍不停的霓虹燈映射成的光海中,我的心底不由得浮起一股惆悵的情緒,站在那裏久久不動,微涼的夜風拂過,我突然間覺得遍體生寒,內心深處有如泉湧般升起一股濃濃的寒意,此次一別,下次相見又不知道是何時,甚至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
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在心底默默為她祝福,也許現在我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個了。
“喂!阿力你搞什麽鬼?這麽久才接電話,皮癢了是不是?靠!”我對著電話大聲嚷嚷道。
“嘿嘿,剛剛在玩遊戲呢,要先退出,麻煩的很。什麽事情啊?這麽著急?”電話那頭,陳力嗓音沙啞的說道,看來這小子很可能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就沒下過線。
“你這段時間玩什麽遊戲?”雖然我猜得到陳力十之八九也是在玩《天翼》,但還是決定問一問。
“新遊戲,叫《天翼》。現在是內測階段,趁人少的時候趕快努力練級。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等公測的時候過來和兄弟們一起玩啊,反正你老人家每天閑閑沒事。”阿力仍然一如往常的慫恿我玩遊戲,這是從我認識他以來,他唯一堅持不懈、持之以恒的一件事。
“《天翼》啊,我也在玩啊。”我裝做漫不經心的說道。
電話那邊的某人頓時精神一來,我趕忙將頭偏了偏,距離話筒三公分以上,以免我的耳朵遭受不測:“什麽?靠,你這家夥真不夠意思,居然一聲不響來陰的,簡直就是卑鄙、無恥、下流、齷齪、陰險、狡詐……(以下省略約兩千字)”
我看了一下手表,將話筒輕輕放下,去客廳泡了一杯茶端過來坐好,然後點了一根煙,看了一份報紙,等香煙燒完以後,計算一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重新拿起電話。
“……這次看在你改邪歸正、棄暗投明的份上就饒了你,對了,你在《天翼》裏叫什麽名字?多少級了?什麽職業?裝備如何?平常在那裏升級?要不然你上來我等你,帶你一會兒?喂!喂……”電話那頭的阿力劈哩啪啦像連珠炮一樣丟了一堆問題過來。
“喂什麽喂?我聽著呢。”我懶洋洋的說道。
“嗯,這次的認錯態度還可以,不枉我一片苦心的教導你。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某人洋洋自得的說道。
我清了清喉嚨,緩緩說道:“聽仔細了,別嚇著。”
“切……去你的。”電話那頭傳來不屑的噓聲。
我得意的笑了笑:“嘿嘿!我叫……十三少。”
“砰……哎呀……天……十三少……”電話那頭傳來椅子被撞倒的聲音,接著電話似乎也被拉掉在地上,乒乒乓乓的響個不停。
再次進入遊戲已是夜半時分,現實中難以見到的漫天繁星閃爍不定,一輪圓月悠閑的在空中散步,水銀般的月華傾瀉大地,如夢似幻。
夜風輕輕的吹拂著,我身後的披風在風中微微擺動,放眼望去,當日熱鬧喧嘩的場麵此時已不可見,偶爾出現的身影都是在此處練級的玩家,為了避免麻煩,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一邊欣賞著迷人的星空,一邊等待陳力。
無聊之餘,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瑩的眼神,那麽的痛苦、無助、孤獨、彷徨和不甘心,是她對自身淒苦的命運唯一能做的無言抗議。一瞬間我覺得心好痛,那種軟弱的無力感再次充斥我的全身,令我不禁低下頭,渾身不受控製的輕微**著。
強烈的恨意無盡的蔓延著,我恨自己的無能,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受折磨卻幫不上忙,濃濃的寒意從我內心深處升起,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全身漸漸麻木,腦中一片空白。
“貝樂,貝樂……”一陣叫喊聲使我豁然驚醒。
我抬起頭來,隨口答應了一聲:“我在這裏。”然後緩緩站起來,前方有三、四條人影聞聲奔了過來。
其中一人調侃道:“靠!藏在這裏幹嘛,又不是有特殊行動,幹嘛這麽鬼鬼祟祟。好你個臭小子,玩網絡遊戲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說完頓了一下,不停地打量著我,又接著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這方麵的天賦嘛,第一次玩就比我們這些職業玩家還厲害,嘖嘖,你小子究竟是不是人啊?”
“早就聽說十三少的威名了,沒想到竟然是你,還讓我崇拜了半天……”另一個人用那種在動物園參觀動物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這是幹嘛?嫉妒喔?嘿嘿,我是故意給你們一個驚喜的,不是早就說過嗎?我是不屑玩遊戲,怕搶了你們的風頭,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哈!”見到幾個好朋友,我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和他們戲謔道。
“咦,這位是?”突然間,我發現除了幾個死黨之外,他們身後站著的那個人我並不認識。
“哦,這是我們在遊戲裏認識的好朋友,交情好的很,不是外人。他也是久仰你的大名,聽說我們和你是朋友,特地過來瞻仰一下十三少的風采。怎麽樣?失望了吧,沒想到心中的偶像居然是這副德行吧?”最後一句陳力是對著那人說的。
我笑著搥了陳力一拳,對那人說道:“你好,我叫貝樂,在遊戲中叫十三少,請問大名。”
“不敢不敢,我叫王子明,遊戲中叫逍遙王,嗬嗬,能認識大名鼎鼎的十三少真是榮幸之至啊。”王子明微笑著說道。
“行了行了,又不是外人,這麽客氣幹嘛。還榮幸之至勒,害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另一個死黨李飛受不了的說道。
他和陳力還有旁邊的張磊都是和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交情好的沒話說,是真正的死黨、好兄弟,在得知我就是十三少時,幾人都顧不得練等級了,全都匆匆趕過來準備開批判大會。
果然,才沒說幾句話,張磊第一個開口問道:“小樂,你怎麽突然間想玩網遊了,我記得以前你不是最痛恨玩這些東西的?”
“就是說嘛,還有,你的裝備是怎麽打的?靠!黃金戰神裝備耶,你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吧。”陳力在一旁怪叫道。
“現在整個遊戲裏就你風頭最健,到處都有人在談論你的事情,簡直把你渲染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說你一刀就把那些小日本忍者們給秒殺了,別人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真的?”李飛也插嘴問道。
四個人裏麵隻有王子明沒有出聲,也許是剛剛才認識的關係吧,他隻是含笑看著我們。
對他們的問題我早有心理準備,而且也已經想好該怎麽應付了。沒辦法,做人總得守信用嘛。既然我答應極限不告訴任何人有關帳號的事,隻好編一些謊言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費了一番口舌,我都說的口幹舌燥了才令這幾個家夥滿意。
閑聊中突然想起蠻殤他們和老牛之間的恩怨,現在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忙問他們,可是一個個都搖頭說沒聽過此事,害我不由得替他們擔心起來,眉宇間不自覺浮現一抹焦慮之色。
陳力見我如此擔心,便拍拍我的肩頭說道:“別著急,天涯城也有傳訊師吧?你去那裏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傳訊師?幹什麽用的?”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我好奇的問道。
“過去就知道了,走。”陳力也不多解釋,拉著我就衝下城牆,其餘幾人忙跟上。
天涯城的麵積極大,陳力領著我轉了半天才查找傳訊師。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款遊戲不同於以往的遊戲可以用千裏傳音或者是喊話卡,如果你想找人的話,必須到傳訊師那裏,透過他才能查找你所要找的人。如果你找的人正好在線上的話,無論對方在哪裏,你也可以在這裏和他直接對話,但是有時間限製,每三分鍾要十個銀幣。
“清心?是我啊,十三少,你們現在在哪裏?那件事情怎麽樣了?”我查了一下,隻有清心居士、小奇哥和無惡不作在線上,於是我趕忙接通清心居士問道。
傳訊師的手裏拿著一麵樣式古怪的鏡子,我現在就是對著那麵鏡子問話,感受有點怪怪的。不過我的話音一落,鏡子中就傳出清心居士那要死不活的腔調:“我還想是誰呢,嚇我一跳。你說的那件事情是指老牛吧?那天你下線以後,我們聽從你的意見沒有和他動手,打算等你回來再說。現在?哦,現在我在萬劫森林裏練級,蠻殤和伊人有事情都下線了。”
“你沒有和小奇哥在一起?”我驚訝的問道。
“沒有,現在大家都在狂練等級,在為二十天後的比武大會做準備。,一起練級太慢了,恐怕升不了幾級,所以大家都各練各的。”
“比武大會?”我奇怪的問道。
“你沒看官方網站的通告嗎?二十天後內測退出的時候,要在風雨樓舉行一場全世界範圍的天下第一比武大會,係統會獎勵前十名的玩家,你也別閑著,快去練等級吧,二十天後我們在風雨樓見。”清心居士趕快為我解惑。
“那你和老牛之間的事情……”我不放心的又問道。
“先放著吧,眼不見心不煩,我現在又不著急了,嗬嗬!不過二十天後他肯定也會去風雨樓的,到時候再說吧。我靠!竟然有人和我搶怪,我不和你多說了,升級要緊,改天見。”清心居士無所謂的說著。
還沒等我說話,傳訊師就已經把鏡子收回去,麵無表情的說道:“對方已中斷連接。”說完眼一閉,不再理睬我們。
雖然天涯城沒有傳送點,但我們可以使用回城卷回到地府城。我向陳力幾個人問清楚比武大會的詳細情形,大夥兒商量之後都覺得當前升級要緊,否則到時候天下第一的頭銜讓國外玩家搶走,那滋味可不怎麽好受。約好當天見麵的地點後,幾個人便各自去找適合自己練級的地方了。
此時天際已微微泛白,漫天閃爍的群星也暗淡下來,不如先前那般明亮,晨風吹過,涼颼颼的讓人直起寒顫,但精神卻為之一振。我呼了口氣,心裏想著天下第一這四個字,頓時升起一股熱血沸騰的感受。既然在現實中碌碌無能,那就讓我在遊戲中揚眉吐氣、一展長才吧。
點開傳送地圖,我仔細研究一番,最後目標鎖定在幽冥神殿,因為光是看名字就覺得這裏的怪物應該屬於高等級的怪物,正適合我衝級。
眩目的白光亮起,我的身影頓時消失。
荒涼的沙漠,空曠無垠,放眼望去漫無邊際,淡黃色的沙礫或平鋪或起伏,層層蔓延開來,天地似乎在這裏被無止盡的放大了,當我矗立其中,頓時覺得自己竟然是如此渺小。
死亡般的靜寂,到處悄然無聲,單調的淡黃色中偶爾會有堆不知名生物的白骨點綴其中,轉瞬間又在肆虐的狂風中消失不見。
幽冥神殿占地極廣,雖然已經有些破敗不堪,可是仍然看得出昔日的高大宏偉,它的外表雄渾古樸,但卻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森然氣息。
我被傳送到的地點離神殿還有一小段距離,腳下的石板路直直通往那鑲嵌著猙獰恐怖、麵目可憎的惡魔頭像的大門前,而我所站的地方,正是石板路的盡頭。
道路兩旁,柔軟的沙礫中,豎立著許多奇形怪狀,姿態各異的石像,有的手持長矛作勢欲刺,有的高舉利斧彷佛要劈砍著敵人。它們正是傳說中惡魔的仆人,也是幽冥神殿大門的守護者──魔衛與鬼仆。
我習慣性的檢查一下自己的裝備,然後抽出魔神之怒向前走去。此時的我已經六十一級了,在係統的規定中六十到九十級之間如果死掉的話,重生後會被減去十級,基本點也會消失五十點。雖然我對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但俗話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石板路兩旁的魔衛與鬼仆必須有人接近到一定的範圍內,它們借助其生氣才會蘇醒,想要不驚動它們,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行走在石板路的中間。因為正中間是它們能力無所及的地方,恰好不會驚動它們。換做其他玩家肯定會如此做,但我是來這裏升級的,又怎麽會避開它們呢?
我一邊小心翼翼的戒備著,一邊試探性的接近左邊一個手執長矛的鬼仆。果然,在離它約有五公尺遠時,這個鬼仆蘇醒了。
層層石屑從它身上剝落,塵埃滿天中,它長矛一挺衝了過來。長矛刺出,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我心中一凜,光聽這風聲就知道這家夥的攻擊力比起巨猿高太多了,不過讓我安心的是它的速度平平,比巨猿略慢。
將它引到石板路的盡頭後,我以身試矛的硬挨了一下,想親身感受一下它的攻擊力究竟有多強。
胸口一痛,生命力下降六十幾點,真不愧是幽冥神殿的守護者,果然有兩下子。當初變異巨猿抓我一下,也才打不到五十滴血量;盡管如此,鬼仆對我來說也隻是小角色而已。
我頓時放鬆警戒,在大笑聲中,揮舞著魔神之怒,簡單的砍劈幾下,鬼仆便已碎裂成一堆碎石了。再確認經驗值的增加,我差點開心的跳起來,一隻鬼仆居然有將近三萬的經驗值,看樣子我來對地方了。隨著級別的增加,殺怪所得到的經驗值會相應的不斷下降,現在我在巨猿洞穴殺死一隻巨猿的經驗值已經不到一萬了。
心元護甲術隨著我的意念倏然亮起,將我籠罩其中,我展開風之遁術迅速靠近石化中的魔衛及鬼仆們,將它們一次驚醒。等到有一定的數量之後,我再向後退,和蘇醒過來的怪物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否則它們會放棄追過來。
退到離石板路盡頭不遠處,我突然停下身形,濃濃的殺氣自我身上狂湧而出,心元護甲術的光芒也越發耀眼,當我將防禦力提升到最高的時後,那群被我牽著鼻子走的魔衛及鬼仆們正好趕到。
在吼叫聲中,怪物們你擁我擠的紛紛圍上來,幹燥、刺耳的摩擦聲響和利斧、長矛的破空聲混合成一片,鋒利閃亮卻又冰冷無情的光芒大盛,鋪天蓋地的朝我攻過來。
在我冷靜的計算出這群怪物全都進入我的攻擊範圍時,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斧劈矛刺了,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八十%的真實仿真度豈是說著玩的,那種痛楚令我狂性大發。
“全都去死吧!威淩天下!”一聲狂叫過後,魔神之怒那絢麗的流光乍現,宛若無數流星墜落。有如實質的刀氣更像要撕碎空間般地縱橫呼嘯,淒厲尖銳的破空聲連我也快要忍受不住了。
隻有一瞬間,我腳下便布滿了殘渣碎石和一堆堆發光的錢幣及各式各樣的裝備。剛才還氣焰囂張的魔衛、鬼仆全部消失了。
“錢不是萬能,但萬萬不能沒錢!”早就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但自我聽過以後就一直奉行不渝,貫徹到底。我以最快的速度將散落在地上的錢幣撿起來,再度掃視一遍,見沒有什麽特殊的裝備就懶得再撿取了,畢竟這些怪在幽冥神殿中都是屬於低等級的跑龍套角色,應該也掉不出什麽好東西。
用同樣的方法解決剩餘的怪物後,我悠閑的散步進神殿。出乎意料之外的,我才剛進門就被一群怪物給圍住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後,伴隨著劇痛而來的是生命值一下子就減少一半。
大驚下我忙將心元護甲術展開,然後連續施展威淩天下,魔神之怒在空中飛舞狂掠,如極光般不停的掃射著。我心中一定,偷空看一下自己的狀態,突然發現在經驗值上漲的同時血量值在不斷下降,我忙不迭的猛灌幾瓶補血藥水後,趕忙仔細察看周圍為數不多的怪物。
我這時才發現,在眾怪物身後居然多了一些漂浮不定,身上散發著幽幽青光、披著長袍的幽靈。從它們手中不斷的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魔法光芒,混雜在魔衛、鬼仆的斧光矛影中,令人防不勝防。
“原來是遠程攻擊的怪物。”我心裏想著,手下卻不敢怠慢。威淩天下雖然強橫,但消耗耐力的速度太快,連續不停的施展六、七次後就會有脫力的感受,得馬上喝一瓶體力恢複藥水,否則就有可能被強製回城。
眼看周圍的怪物數量所剩不多,我將魔神之怒的刀影一收,改使用刺殺劍術,一邊硬撐一邊殺怪,還得抽空不斷的前進,費了一番功夫後終於讓我從包圍圈中衝了出來。
周邊不斷漂移的幽靈們對我衝出包圍圈視若無睹,仍然在那裏**來飄去,幸虧我脖子上戴的是天命項鏈,有八十%的魔法躲避功能,不然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撐下來。
“黑暗詛咒!”我展開風之遁術,腳下不停的遊走著,同時冷喝一聲,雙手結印外翻,奇異的字符倏現,瞬間漲大印向一個幽靈。
“噗!”一聲輕響,那個幽靈被字符擊中之後竟然沒死,還往後急退。我心底又是一驚,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沒想到這種幽靈除了飄移速度快之外,魔法防禦奇高。無奈之餘,我手腕一番字符再現。
這次幽靈終於消失了,可是我卻開始著急起來,雖然我是魔武雙修的職業,而且還有魔戰士這個隱藏職業,但是當前我的法師技能卻少的可憐。因為我一向都隻注重武士這個職業,所以領悟及學會的技能都以武士的職業居多,而這些幽靈隻有用法師的遠程攻擊技能才能對付,這正是我的弱點,一時間我覺得頭痛了起來。
腦中繼續思忖著,但是我腳下不停遊走,趁機將一些追來的魔衛、鬼仆用刺殺劍術解決掉,可是麵對一道道射來的青光仍然無法可施。
“算了,直接衝到裏麵把這些東西甩掉算了。”我這人耐性不怎麽好,眼見剛殺完十幾個幽靈,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係統卻又刷新一批,搞的我手忙腳亂。氣惱之下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一個烈火將旁邊撲上來的魔衛秒殺後,我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仗著超高的敏捷度,片刻後就把這些怪物統統甩到身後,風馳電掣般衝到第二座神殿,尾隨在後的怪物們追到門口後全部都停了下來,因為在係統設置中,它們無法進入第二座神殿。
喘了兩口氣後,我朝著那群猶不甘心,仍然在門口轉來轉去的家夥們豎了豎中指,正要狠狠的咒罵一番時,背心多處地方又傳來方才那熟悉的劇痛感受。我立刻左右不停的遊走開來,邊喝著補血藥水一邊轉頭望去,入眼處的情景頓時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結果被補血藥水嗆了一口,連連咳嗽。
隻見在寬敞陰森的大殿中,完全不見魔衛與鬼仆的影子,整個大殿閃著幽幽的青光,清一色全部都是幽靈,其中還有一些居然是手持弓箭的幽靈弓箭手。一道道的青光白芒縱橫交織,彷佛永無停歇的朝我疾射,聲勢驚人至極。
“靠!我怎麽這麽倒楣?”我不停的苦笑著,腳下更不敢停頓一分一秒,即使這樣我仍連連被擊中,盡管我大口大口的猛灌著補血藥水,喝的肚子都發漲了,也不過勉強保持血量值不再下降,但這畢竟不是辦法,補血藥水終究有用完的時候,照這種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回城了。
長時間處與挨打的狀態,再加上使用風之遁術不停的遊走,我的血量值與魔法值不停的下降,而疲勞程度則不停飆升。我背包裏的補血藥水勉強還夠用,但恢複疲勞度的體力藥水本就帶得少,此時更是所剩無幾了。最可憐的是魔法值,在連續施展心元護甲術和風之遁術的情況下已經補不勝補了。
我好幾次用盡辦法衝到一群幽靈跟前,準備施展威淩天下時,這群時刻不停飄移的家夥們似乎知道我的想法般,突然一哄而散,害我完全無法施展招式,實在令人鬱悶至極。
“啊!”這種感受幾乎快把我給逼瘋了,卻又無可奈何,眼看著魔法值下降到連心元護甲術和風之遁術都維持不了,我歎了口氣,一邊詛咒一邊捏碎了回城卷,白光過處我的身影頓時消失。
回到地府城,天色已經大亮,傳送點附近開始有玩家聚集,個個精神抖擻,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一看到我,他們紛紛露出驚疑的表情,雖然我早已經把名字隱藏起來,但身上的黃金戰神裝備那特有的金色光芒卻無法遮掩,這似乎已經成了我身份的象征,頓時吸引不少目光瞧來。
想起天涯城那一幕,我連忙轉身匆匆離去,一路直奔倉庫,取出一枚隱身戒指,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戴上,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不知道那些幽靈有沒有破隱身的能力,要是有的話那可就沒辦法了。”我心裏思忖著,一邊來到藥店,懷著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將身上五個背包全裝滿了藥水,包括體力藥水和魔法藥水統統備齊,省得藥到用時方恨少。
路過傳訊師門前,我猶豫了一下。起初我打算回到遊戲中就把那個天才白癡找來,一方麵是兌現對瑩的承諾,另一方麵我也想藉這個機會好好修理他,一出我心中多年的怨氣。然而那時我還不知道在風雨樓有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的事情,所以也不急著升級,但現在知道了,若還是帶上那個白癡的話,肯定會大大影響我的升級速度。
天涯城一戰中,那些詭異莫測的日本忍者帶給我震驚之餘,也讓我體會到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非僥幸領悟了“威淩天下”這項技能,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在心底歉然的對瑩說聲抱歉後,我下意識的甩了甩頭,將心底深處慢慢浮現的陰影揮去,強忍著不去想關於瑩的事,直接走向傳送點。
我用上次的方法迅速解決完幽冥神殿門前的魔衛、鬼仆之後,身形不停地衝進第一座神殿。如我所料,門口隻有零星幾隻怪物,拿著魔神之怒砍個兩、三下就搞定了,剩餘的幽靈怪想必還在下一間神殿的入口徘徊。但我這次並不想收拾它們,所以在達到門口時隻是迂回著將它們引開,然後乘隙閃入第二間神殿。
幽幽青光仍然遍布在神殿的各個角落,和我剛才來的情景一樣,掃視一圈後按照剛才的想法,我先戴上隱身戒指測試它們是否有破隱能力。來回遊走了幾圈,確定它們都看不到我後,繃緊的心弦才鬆弛下來,在心裏偷笑著:“哼,我就不相信整不到你們,哈哈哈……”
我興高采烈的衝進一群狀若癡呆的幽靈群中,大喝一聲:“星光寂滅!”。魔神之怒閃著燦亮的流光憑空而現,瞬間三百次的連續出擊,以我為中心形成一片光幕,此時我全力展開風之遁術,遠遠望去我整個人化做一團絢麗奪目的光圈,奇異的到處飄**,所到之處,無數幽靈灰飛煙滅,嗤嗤聲不絕於耳。
我此時可謂威風凜凜,縱橫披靡、所向無敵,心中一陣快意舒暢,肆意的淩虐這些不知死到臨頭的幽靈,以報剛才被圍毆之仇。
抽空看了看自己的狀態,除了魔法值消耗過快以外,血量值不變,疲勞度上升的也不像先前那麽快了。我呼了一口氣,停止攻擊,不是我突然大發慈悲不想砍它們,而是我的魔法值不夠了,先休息一下再說。我悠閑的在群怪中散步,一邊漫步一邊傻笑,雙手還不停的撿取掉落在地上的錢幣。
“嘿嘿,這次可讓我查找一個好地方了。既能升級又能發財,一舉兩得,哈哈……”靜寂的大殿中,我的笑聲回**不絕,隻見幽靈們目光癡呆的相互對望著,顯然在疑惑這聲音究竟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等我休息完畢體力充沛時,我便開始第二輪的殺怪表演,這次攻擊的時間更短,在係統刷新之前,我已經殺光第二層神殿內所有的怪物。
將戰場收拾幹淨後,我暗暗思索了一番,最後決定往下一層前進,看看這個幽冥神殿到底有什麽神秘之處。當我正要出發時,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從身後傳來,我愣了一下轉頭望去,由於此時我正站在第二神殿入口的不遠處,那群被我引開後來又跟著我再次堵住門口的魔衛、鬼仆和少數幽靈們,不知怎麽回事都聒噪起來,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