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話顛沛流離的救世之路（六）
“不是幻覺，但對方的存在也很特殊，似乎是介於生物體和能量體之間的存在。”琉璃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複。
“沒辦法了，眼下局麵危急，先回去再說！”何尋昕一隻手握著十字劍，另一隻手抓著木槳，劃動著木槳推動小舟倒退。
拉娜也在一邊奮力地劃槳，何尋昕則還要留神出來對付像鞭子一樣甩過來的“觸手”冰霜效果在這玩意上的確不起作用，冰層還沒完全覆蓋住“觸手”的時候它就自行炸開了。
何尋昕看著“觸手”消失後從空中炸開的水花，這玩意的本質似乎就是海水，但不知什麽緣故變作了舞動的“觸手”顯然應該是受到某種力量操控了。
“這東西本身就是海水，為什麽凍不住？”何尋昕問。
“是遊戲設定的緣故，冰之鋒刃的冰霜效果隻能作用於有生命的物體。冰霜的核心概念是【吞噬】，它隻對有生命的物體起反應，通過冰霜附著的方式來將其血脈一並凍結。但不能在常規意義上把無生命的水結成冰。”
“嘖！真是個麻煩的設定！那有沒有辦法查清楚這東西的來源？”
“能量體與水融合度很高，幾乎無法將它們區別開來，就像是一滴墨落入大海裏，想找出本體實在太困難了。”琉璃也表示沒辦法。
何尋昕見嚐試無果，隻能更加奮力地擺動船槳，加快速度地朝著岸邊靠近。而在他們的身後，海浪高高地疊起，掀起一道約有一棟小樓高的水牆來，巨大的浪頭卷著危險的浪花，鋪天蓋地而來。
海浪之中無數道的“觸手”從刺破海麵探出來，在空中不規則地扭動著，密密麻麻，讓人看了隻覺得頭皮發毛，像是在水麵底下藏了一個表麵發毛的巨球，那些“觸手”就是她無數的絨毛。
何尋昕則是站到了船尾處，揮動著冰之鋒刃劈波斬浪，像是古時的航海司令，劍指前方，乘風破浪，一往無前。
但何尋昕則更加費力，他不停地斬開襲來的“觸手”就像是劃破一個個脆弱的水氣球般手中沒有任何質感，但他必須這麽做，因為“觸手”帶來的勁風和威脅都是無比真實的。
這種機械式連續重複的動作著實很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過來就像是一個人在用劍無聊劃水一樣。
然而拉娜已經拚盡全身力氣地擺動船槳了，始終拉不開與浪頭之間的距離，被巨浪追上也隻是時間問題。
何尋昕無法砍斷這道巨浪，那是大海的一部分，他對大海揮劍，大海無動於衷。
這時候巨浪的表麵忽然突起出來，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頂破海麵鑽出來，何尋昕握緊劍柄，嚴陣以待。此時海麵上寒風卷湧，吹開著他單薄的衣擺，把無比冰涼的風灌入他的領口之中，感覺呼吸都被這道冷風奪去了。
他終於還是直麵看到了那個巨獸的本體，或者說能量體，突出水麵的是一頭蒼茫巨獸，它掙開雙翼浮在巨浪的浪尖之上，穿過它透明的膜翼甚至能夠看到一碧如洗的藍天。
巨獸猙獰黑暗的身軀幾乎將陽光都遮擋住了，巨大的陰影完全蓋在了底下小小的木舟之上，像是黑暗鎖定了這片海域，而海域裏的人逃無可逃。
“這是……龍？”何尋昕抬起頭，半晌後才怔怔吐出了這個字眼。
“不，不能完全說是龍。”琉璃的聲音也變得陰沉，“隻是龍的靈體。”
“靈體？那是不是和你一樣？你是幽靈，也算靈體的一種吧？”
“我說自己是遊**在遊戲裏的幽靈，隻是一種形象的比喻。”琉璃的語氣有些無奈，“我的本體是劍，作為我的主人你忘性挺大的。”
何尋昕撓撓頭：“哦抱歉抱歉，你繼續。”
“從特征上來看，這種生物應該屬於深海裏的蛟龍，蛟一千年化龍。而這種屬於特例，它的壽命超過三千歲，身上已經出現了龍的特征，但大部分仍然屬於蛟類，屬於修煉失敗的存在。它的形體早已死去，但對化龍持有巨大的執念，所以就形成了海底下久久不散的龍魂，會對靠近的生命做出反應，大多數都是捕食類的衝動。”
“所以我們是被它當做食物來追了？”何尋昕揮劍斬開另一段試圖貼近的“觸手”“那它應該餓壞了，船上就我和拉娜，它可真是饑不擇食啊！”
“我想它對你們並不是簡單的捕食衝動，從它發動的攻擊來看，更像是有人強行喚醒了它，甚至於把它體內都無法控製的力量全部激發出來。”琉璃快速地說著，“龍魂最基本的捕食動作不過就是張張嘴，但它對上你們連魔法力量都使用出來了。”
“那怎麽說？”何尋昕冷笑一聲，“我難道要誇它真給我麵子嗎？打個小兵不平A，技能都用出來了。”
“我隻是覺得背後另有其人，懷揣著某種特定的目的性，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何尋昕感到頭頂上的壓力加重了，他抬起頭來，高處的巨浪已經處於落下的趨勢，那道巨浪像是一隻巨手從高處砸落，雖然都是海水構成的，但何尋昕毫不懷疑那道浪會把他們拍得粉身碎骨。
龍魂也從巨浪之上振翅飛起，它的翅膀卷動狂風，吹開一道又一道的激波，巨大宏偉的生物體高懸在空，像是神明派到人間的使者。
“啊！是叔叔伯伯他們！”拉娜在船頭驚叫起來。
何尋昕回過身來，不由得眉頭都皺緊了。
船頭不遠處的海岸邊，從林泱村的民居裏湧出來不少的村民們，他們見到龍魂和巨浪不僅不躲閃，甚至也沒有感到害怕，而是紛紛跑到海岸邊，一膝蓋跪在沙灘之中，激動地以頭搶地，行跪拜祈禱之禮。
“他們這是做什麽？！”何尋昕沉聲喝問。
不用拉娜回答他也聽到了村民的聲音，因為他們實在太激動了，邊磕頭邊大喊著：“是海神啊！海神顯靈了！請海神保佑我們祛除邪祟，風調雨順！謝天謝地！”
“見鬼！是民間信仰嗎？”何尋昕大吼出聲，“快跑啊！這不是你們的海神！這東西很危險啊！”
但沒有人聽到何尋昕的呼喊聲，他們跪在沙灘上一臉虔誠，甚至都無視了救世主的咆哮，對於外來的冒險家，他們更信仰海神這種虛無的存在。
拉娜也跟著站在船頭奮力揮手呼喊起來，她不是村子裏的人，所以沒有村民那麽頑固的思想，她很清楚那條龍魂身上的危險味道，那絕對是死亡的氣息！
“來不及了！”何尋昕收起冰之鋒刃，也跟著抄著船槳拚命地往岸邊劃。
然而龍魂的速度遠超他們，蒼青色的龍體沉重地落在岸邊，震起數米高的黃沙煙塵。那條巨龍的全身都已經腐爛了，沒有肉質，隻有泛青的巨型骨架和膜翼，空洞漆黑的眼眶無情地打量著跪倒在它腳下的村民們。
而之前何尋昕所遭遇到的“觸手”都是從龍骨脊椎部位伸出來的觸須，更像是某種海洋生物寄生在龍骨之上。
巨龍振動雙翼，狂風呼嘯，這道風從岸邊吹向大海，原本已經靠近村子的何尋昕他們又被吹得船頭偏離，在海麵上不受控製地打轉。
這道狂風也吹翻了距離最近的村民，隨後也掀翻了海岸邊上的民居，竹製或木製的屋簷被吹飛出去，瓦片夾著茅草在空中打轉，土磚在風中相互碰撞，撞得隻剩粉碎。
有幾個村民還沒出門就被狂風撞回了屋內，一頭砸在牆上，當即就昏迷過去了。
村長拄著拐杖顫悠悠地從村子裏跑出來，指著龍魂厲聲喊道：“這不是我們的海神！這是惡魔！它和山穀裏的惡魔是一起的！就是它吃掉了我們的親人！大家不要被迷惑了！”
村長的這一番喊話頗有力道，不少年輕的村民已經醒悟過來，紛紛抄起家中的鋤頭和鐮刀出來，一麵把自家行動不便的老人從沙灘上拖回來，一麵要和龍魂作鬥爭，對家裏失蹤者報仇。
“別上啊！”何尋昕焦急地喊道，這些村民根本無法傷害龍魂。他一邊喊著，直接從木舟上跳下去，他腳底下是海邊的淺灘，水沒過他的脖頸，隻留著一個腦袋露在外麵。
他竭力朝著岸邊走過去，村民已經和龍魂糾纏上了，說是糾纏，龍魂其實壓根不願意理睬這些小蟲子，它時不時震動雙翼或者噴吐龍息，把這些蟲子吹飛出去，黑黝黝的眼眶則是回過頭來對準何尋昕。
它已經盯上了何尋昕。
何尋昕心裏一鬆，他不怕被巨龍對上，至少讓村民無辜受難的要好，他舉起長劍正對龍魂喝道：“來啊！”
龍魂引吭長嘶一聲，那聲音簡直是厲鬼般的哀鳴。巨龍扭動骨架朝著何尋昕撲來。而何尋昕也回身爬上了拉娜劃過來的船上，踩著船頭一躍而起，手中的劍鋒染上寒冰的覆層。
劍鋒與龍骨相撞，發出尖銳又轟鳴的金鐵交鳴之聲，他們腳底下的海麵也出現一道被力量傾瀉而扭曲的漩渦出來。
這一劍落下，竟有了驚天動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