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血色宴席

棺材!

是送給死人的!

而這就是曹昂送給他們的禮物!

魏續三人哪會不知道曹昂的意思,當即拍案而起,怒目相向。

到了這一刻,也沒什麽好說的。

曹昂掀翻了矮桌,抬起右臂一射,袖箭直奔魏續而去,誰也沒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魏續一個不慎就被射倒,他掙紮著起身,卻突然看到肩頭流出的是黑血,身子一個踉蹌,又坐回了地上。

“有毒!”

廳內武夫都露出憤怒之色,武夫的單挑被尊重卻不允許有卑劣手段,如今暗箭、偷襲、用毒都用上,為武夫所不恥。

曹昂無視,他為殺人而來,而非決鬥,他踢了一腳典滿,道:“吃飽就該做正事了。”

典滿抹抹嘴提起雙戟就盯住了侯成:“哥,俺去砍那個。”

曹昂點頭,旋即掃過廳內眾武夫,冷聲道:“今日隻為私怨,誰插手誰死!”

“放肆!”

夏侯淵怒叱,七品的內勁澎湃,朝著內裏施威,曹昂抬手就是一箭,夏侯淵大驚失色,急忙仰身避過,而後盛怒之下將要出手,可剛起身,曹昂的箭再次射來,一支兩支三支到五支,一連五根黑幽幽的毒矢全釘在四周,隻要有一點偏差,必死無疑。

夏侯淵駭然變色,真的不敢動了,極為忌憚曹昂手裏的手弩,那是從未見過的手弩,竟能連發,而且是六連發。

因為無知而更容易喪命!

他是縱橫殺場的悍將,對這一點遠比江湖武夫理解得更透徹。

曹昂見他不動了,掃向其他人,同樣在忌憚他手裏的連弩。

這時典滿早已撲向了侯成,雙戟卷動狂風瘋砸,老典家有這麽一股子瘋勁,侯成被典滿不要命的氣勢所攝,明明有著五品的武道境界竟一時未能占據上風。

宋憲已經反應過來,冷哼一聲直撲曹昂,突然頭頂的瓦片碎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正是擅長高來高去的薛義。

薛義雙腳踏住宋憲的肩頭,身形猛旋,將其掀翻在地,而後餓虎撲食,手掌連拍。

曹昂沒有理會交手的兩對人,提著連弩一步步走向魏續,他不斷的射出毒矢,短短一瞬已經十連發,這一幕讓在場武夫都忌憚不已。

見曹昂終於扔掉了連弩,已經中了兩箭的魏續強提氣,手指並爪,抓向曹昂的心髒,這是他最後的一擊,也是致命的一擊!

手指抓破了衣衫,觸及裏麵的軟甲,被擋住了,魏續憤恨,變抓為扯,將軟甲直接從胸前撕下,旋即再次抓向心髒。

就在抓破胸口的瞬間,他整個人倒飛出去,胸口插著一根烏黑發亮的毒矢!

袖箭也是連弩!

曹昂被五品內勁震得喉嚨一甜,血腥味彌漫在口中,不過他強咽了回去,走到魏續麵前,艱難扯開一抹微笑:“魏續,我來取你首級祭奠溫侯與陳叔了。”

“曹昂小兒,等府中衛士趕到,你也活不了。”

“是嗎?你聽。”

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府中響起,伴隨的是飄**在府邸上空的慘厲之聲。

“你好狠。”

“跟你比起來還差得遠。”

曹昂抓著毒矢的杆朝心窩又推了一下,毒液攻心,魏續淒厲嘶喊:“曹昂,你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不怕犯了眾怒。”

“哈哈,既要殺人何須畏首畏尾。”曹昂肆意大笑,當看到漸漸落於下風的典滿跟薛義時,又道:“厚禮送了,還欠你一首詩對吧,補給你,黃泉路也好有個交代。”

他扯掉衣袖,露出綁在手臂上的袖箭,是改裝過的連弩,小巧但加了一個機關令射殺力更強。

他抬起手臂朝著侯成走去,口嘯成詩:“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毒矢被侯成避過,他的腳卻重重踹在侯成的小腹,將其踹飛,砸爛了一片矮桌,鮮血染紅宴席。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他又走向宋憲,連弩被宋憲踢碎,他拔出腰間的手術刀,斷了宋憲三根腳趾,吐出血沫聲音更加高亢:“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

他左手被侯成擰斷,手術刀插落地麵,深深沒進青磚,此等鋒利,讓所有人都生出忌憚,曹昂仿無同感,右手拔出手術刀揮出,割破了侯成的喉管。

侯成捂著喉嚨一點點的跪下,指尖鮮血狂湧,怎麽也堵不住。

曹昂轉身,語調愈發磅礴豪邁:“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他的飛刀與典滿的飛戟同時釘穿了宋憲的手腳,薛義則趁機生生摘下了其首級。

無頭的屍體噴湧著鮮血倒下,曹昂回頭再看魏續,全身發黑,早已毒死多時。

他看著血色的宴席,麵無表情,然後對送棺材的丁貴道:“裝屍。”

丁貴帶著莊裏的人將三具死屍扔進棺材,饒是用布纏在手上也還是沾了毒血,好在都有解藥,並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們堂而皇之的做事,從始至終都無人插手,著實被曹昂的雷霆手段嚇到,而且還有那首殺人詩,當真是男兒胸中不冷的熱血!

曹昂單手向廳中眾武夫拱手,算是謝過袖手,而後帶著人就離開了魏府。

王富貴也悄然退走了,當得到消息的曹操趕到的時候,早已人去無蹤。

隻見魏府狼奔豕突,遍地狼藉。

內裏,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曹操透著生人勿進的冷意,他走進廳堂,看向廳內的眾多武夫,問明剛剛發生的事,不由怒火滔天。

“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曹操一連踢碎了僅剩完好的矮桌,怒火並未得到平息,拔劍追出。

“為父封侯的人他也敢殺,真當吾不會殺他嗎?”

典韋攔不住,許褚又開道,他們很快就在城門處追上曹昂,老曹的衛隊甲葉鏗鏘先一步圍住了曹昂一行。

“公子,這是丞相的近衛,看樣子來者不善呐。”丁貴認出衛隊身份,滿臉擔憂。

“哥,要不咱殺出城吧。”典滿沒什麽智慧,但歪點子從來不缺。

薛義握緊兵刃:“我有不祥預感。”

王富貴打量著四周,琢磨逃生之路。

曹昂看向四人,道:“你們先帶著棺材回莊裏。”

“與公子共生死。”丁貴毫不猶豫站到身後,這是家將的命運。

“哥,爹說了,俺得死在你前頭。”典滿憨憨得太實在。

“諸位兄弟,誰沒死幫我照顧好老娘。”薛義也視死如歸。

“無公子無盜門,活著也沒意思。”王富貴明明胖身子顫抖,但並未逃走。

曹昂心中湧過熱流,不過還是推開了四人,轉過身迎向了拔劍追殺來的曹操。

“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他們走,我任由處置。”

“孽子,你以為此事是你擔得起的嗎?”曹操一腳踹翻了曹昂,劍鋒架在了脖頸上。

曹昂感受到劍鋒上的涼意,卻沒有畏懼,這是無悔催生的無畏!

“你敢殺吾封侯的人,曹子修,吾看走眼了,你絕非懦弱無能,而是有潑天的膽子呐。”

曹昂靜靜看著曹操,道:“我的膽子很小,但有些事不以生死為界,該做就得做,況且他們該死。”

“吾看是你該死。”曹操又是一腳,曹昂感覺胸腔凹陷了下去,吐出的盡是血沫,曹操並不放過,一腳又一腳的踹過去,怒吼道:“為什麽是他們三個,你可知道他們是吾特意推出來的。”

曹昂咳出血塊,凝望著老曹扭曲的麵龐,終於體會到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淒涼感受,他真的受夠了這個家,受夠了這樣的處境,也受夠了這樣的一名父親!

他深吸一口氣譏諷道:“千金買骨我懂,但可惜老曹你選馬的眼光很差,三匹都是死馬。”

“孽子,你找死!”

被徹底激怒的曹操揚起了劍,在無情的冰冷中,劍鋒落了下來。

曹昂倔強的仰頭,劍入血肉,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