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盤活買賣
宵禁後能用不到一個時辰打造好指定的鐵管，改裝好蒸酒的物什，郭嘉所擁有的能量讓他心驚。
“大公子，你要的東西齊全了，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酒鬼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郭嘉笑了笑，好像有讀心術一樣，直接回道：“主公不想再追究下去，隻要你給於府千兩銀子，你打於圭的事便到此為止了，對外隻說是典將軍跟於將軍的醉後爭執。”
最後竟是這樣，輕拿輕放大事化小，不過細思也能明白，礙於典叔的決然，曹操肯定頭疼過，一個不慎必會讓兩個心腹愛將至少折損一個，如此處理的確是最妥當的。
而且還一箭雙雕，老曹的手段當真是老辣，擺平了愛將的衝突也讓他那場宣告歸來的大戲消弭無形，充其量隻有幾朵小浪花翻湧開了，失敗。
“大公子，千兩的罰銀還望你早些湊出來，不然我很難向主公交代。”
“你確定要我自己交？”曹昂含笑問道，靦腆的笑容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
郭嘉都不由生出好感，不過不彎的男人還是狠心點頭：“自然。”
“好吧，看來我也隻能認命了。”
曹昂長歎一聲，哀傷中像是認命，但熟悉他的安寧卻知道，小心眼又發作了，酒鬼肯定要倒黴。
找了一間空房子，曹昂隻帶著典滿進去，至於郭嘉，隻能靠在門外。
裏麵叮叮當當的聲音傳出，郭嘉很想偷學工藝，卻被典韋死死盯住不得機會，知道事不可為，索性放棄，靠在門上問：“主公讓我向你討牢房外沒有得到的答案。”
為何不奉旨回府。
曹昂的聲音淡淡飄出，“旨意隻說即刻回城，我回了，自然是奉旨了，至於回府，旨意並沒說，可別冤枉我。”
郭嘉聞言忍不住撫掌而笑：“有趣有趣，這的確是主公的不是，把你當成普通人對待是錯的，我會轉告，讓他不追究此事。”
“那就多謝了。”
“小事一樁，隻要你的酒讓我滿意便扯平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快亮的時候，曹昂終於出來了，身後是抱著木桶的典滿。
“快快，打開讓我嚐嚐。”郭嘉迫不及待，但眼睛卻總是投到房中。
曹昂不動聲色地拉上門，隔絕他的視線，隨後打開蓋子，從中舀出一點倒入碗中，酒水清澈，酒香撲鼻。
資深老酒鬼郭嘉隻看了一眼便迷醉在酒香中，手掌顫抖著端起生怕灑落一點，好不容易送到嘴邊，他一飲而盡，而後劇烈的咳嗽，整張臉赤紅，一隻手捂著脖子，在咳嗽聲的間隙沙啞吼道：“仙釀，絕對是仙釀，十壇，不，我要一百壇。”
曹昂激動的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力搖晃，眼神誠摯。
“酒鬼兄果然是我的貴人，十壇是欠你的，另外九十壇看在你我相交的份上，不要一千兩，隻要九百九十八兩，怎麽樣，夠兄弟吧。”
此刻的郭嘉怔怔看著曹昂，突然抽回手，咬牙道：“你是要我幫你交罰銀。”
“不不，罰銀我一定會親自上交到你手上，不過沒銀子隻能做買賣賺了，你是知道的，行情不好，賺錢辛苦啊。”
曹昂流露出慘淡行情下，站在寒風中喝風吃土的小老板淒涼式背影，他迷惑了郭嘉，用演技征服了郭嘉。
“我，我買！”
曹昂再一次握緊他的手：“好人呐，我代表餐風飲露一家人感謝你。”
郭嘉卻突然想哭了，他很想拒絕，可他偏偏是個酒鬼，又無法拒絕，品嚐過這等仙釀，其他酒水再難以入口，所以他明知被坑了還是隻能咬牙跳下去，這是專門針對他的陽謀！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坑，還是明知要被坑，還甘願入坑的人間慘劇。
不，不行，我哪有那麽銀子，那就隻能讓於禁破財了，他替曹昂擔下了交罰銀的事，打算親自跟於禁溝通，嗯，千兩罰銀太多了，我看一百兩就差不多……
邪惡的郭嘉在想好如何算計於禁之後，歡歡喜喜地帶走了酒桶，一桶抵十壇酒，其他九十壇以及曹昂賣人情多補的十壇約定三日後一並奉上，郭嘉很想義正言辭的拒絕，可酒蟲讓他無法拒絕，隻能領了這個人情。
人情是個好東西，是錢買不來的，但在某些時候卻能救命。
雖然很重要，但曹昂還是不會親自日夜趕工蒸酒，他讓典韋在府裏挑選了幾個忠心耿耿的家將擔起重則，門口那倆彪形大漢也在其中，他準備累死這倆貨，當作兩次扔飛自己的懲罰延續。
蒸酒這活不需要聰明，隻要嚴格跟著工序做就行，至於原材料酒水，當然是從丞相府白嫖了。
不過這種二次加工終歸不是正道，他已經決定要在莊子裏大力鼓勵種糧，再打一口好井，真正將酒水行業發展壯大。
他把新計劃書讓人提前送回曹家莊，讓丁伯給莊戶們透氣，餘糧若有意出售，會意高出市價一倍的價格收購，先前他免了三成的租，應該不少莊戶家裏都有餘糧，不過也不會太多，但權當千金買骨，這樣的政策肯定會讓莊戶們種田的熱情大增，來年的糧食會更多。
除了自家莊子的計劃書之外他還給大曹縣的錢縣令寫了一封信，言明他願以超出市價五成的價格收購糧食，讓他幫著在縣裏出一張告示，此舉對曹縣的發展也有力，對他們兩方來說是雙贏的局麵。
處理好此事，他又在典府住下給典韋輸了三日血，缺血的體魄基本恢複如初，就連身上的傷口也在曹昂重新處理後長出了新肉，距離典韋恢複巔峰不遠了！
這一點讓他們全都振奮起來，典韋雖然隻是個純粹的武夫，但曹操對他的信任，以及值得信賴的八品武道絕對是目前的頂梁柱，若有機會晉升九品，便能跟呂布這種力壓天下群雄的蓋代武夫叫板了。
有他為典韋調理身子，他有信心，那一天不會太遠。
解決了典韋的事，曹昂也沉下心要重新盤活之前的買賣，現在不比以前，跟張繡的鬥法掏空了他的家底。
眼下他要養活自己，要打造世外桃源，要高價買糧，還要養活一大幫義士的家眷，這些開銷都極大，不敢再拖延下去。
他在房中寫了滿滿十頁紙的規劃，然後喚來王富貴商討起細節，這個胖少年如今沉穩了許多，經曆了家破人亡，江湖曆練，門人慘死，他擁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
“你是個聰明人，往往一點就通，所以這些事交給你我是放心的。”曹昂為他斟了一杯茶，含笑接續，“我知你心裏始終惦記重建盜門的事，等這些買賣盤活，我會另尋其他人接替你，而盜門重建所需的錢銀便從這些買賣的賬上支取，我會全力支持你。”
“必竭盡全力。”王富貴起身一拜，帶著厚厚一疊紙離開。
那些都是宛城的買賣，曹昂削減了很多，隻留下了酒樓、客棧、酒坊、養豬場，這些對隨他而來的家眷，都輕車熟路，就業不成問題。
他想過，是白養還是自食其力，最後他選了後者，不過是以人力入股的方式。
人活著，最怕懶惰，因為懶會傳染會遺傳，他希望這些義士的後人將來能成才而非是混吃等死的廢柴。
“這事還是要專門回去給說一說的，不能產生誤會寒了人心。”
他按下思緒，目光落在紙張上，這是蔡倫紙，因造價成本過高，始終未曾普及起來，隻有達官顯貴家中能有一些，他問過典韋，這是曹操賞給他的，隻可惜家裏沒人用得上便存了起來。
曹昂捏起一張撫摸起來，紙張極為粗糙，還是差了些，他有心改進，也知道一些法子，但終歸還是要親自試驗一番才能知曉是否有效，暫時按下了想法。
他推開窗子，透過窗子看向了外麵，見到典韋跟典滿父子正在習武場內較量，他們各持雙戟，如同仇人一樣殺作一團，一招一式都意在取其性命。
典韋忽然一個衝鋒，身子擦著典滿的戟尖來到近前，掌中一柄小戟抵在在典滿的動脈前。
“精彩，太精彩了，滿弟的武藝實在讓為兄大開眼界。”
曹昂對典滿刮目相看，雖然落敗，但敗在典韋的手裏，不丟人，畢竟典韋的戰鬥力……
不想談，太傷自尊，而典滿以少年之資竟能支撐如此久，不簡單，沒見薛義連一巴掌都撐不過。
典滿見被誇讚，驕傲抬頭：“哥，我現在才是三品，等我八品的時候，肯定揍趴下他。”
典韋握著拳頭：“行呀，老子等著你，不過別牛皮吹爆，最後連六品都不入。”
“你，哥，你看看他，這是當爹的能說出來的話嗎？”
典韋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怎麽？老子就這麽說了，有種你八品啊。”
典滿氣得肺都要炸了，跳腳道：“你等著，我一定會比你強，到時候揍趴下你。”
典韋直接轉身，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老子不信。”
扔下這句欠揍的話，典韋揚長而去，典滿望著老爹的背影咬牙切齒，跑到石墩前又開始打磨氣力。
看著這對奇葩父子，曹昂苦笑搖頭，父子天生是對頭這話一點不假。
隻不過一般的父子是父要權威，子要超越，而他跟老曹則有點特殊，一個是要食子，一個是要拔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