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解決肚皮的難題

他的話不被采納,他的好心還被扔地上踩,心是拔涼拔涼的。

曹昂親眼見到鄙夷自己的那些婦人將有毒的野菜裝進了籃子,又罵了他一句鬼心眼太多,不是個好人的話才大搖大擺的起身回家,那做派像是揭穿騙子的居委會大媽,又像是得勝歸來的大將軍,一步三搖,不可一世。

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看能嘚瑟多久,反正吃不死人,遭點罪權當買教訓了。

他壞笑起來,心情大好,哼起調子自得其樂挖起野菜,能吃的不能吃的他門清,絕不坑自己,他感歎自己跟風時學了這一項好能耐,說來還要得益於當年突變的風氣,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都嚷嚷著返璞歸真,農家樂,挖野菜,摘果蔬,他也與朋友跟風了好一陣,對於能吃的野菜十分熟悉,想不到成了他能吃飽飯的大本領。

他挖了許多,或切碎煮粥或攤開烙餅,做成一道道美食,香味讓幹完活回家的漢子都走過來圍觀,饞得流口水。

他做好飯,先給典韋喂了粥,然後自己大口吃了起來,他餓的太久,安寧送來的那點糧食又不夠吃,現在終於可以放開肚皮造。

粥喝了三大碗,餅吃了五張,他滿足的躺了下來,看到圍觀的漢子在流口水,招招手,大度道:“還剩一些,叔伯們分了嚐嚐鮮吧。”

起初漢子們還不好意思,有孩子忍不住,咬了一口大呼好吃,然後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那些漢子終於忍不住了,拍開熊孩子奪下餅,狠狠嚐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粥,然後就哭得跟月子裏的娃一樣。

“此等人間美味,我們竟空有野菜而不得。”

曹昂笑著擺手:“叔伯們,回家吃飯去吧,我見嬸嬸們也挖了野菜,回家管飽。”

漢子們都笑了起來,幻想著一頓美味的飽飯。

滿懷期待的回了家,見到端上來的野菜,還是以前的做法,有幾分不滿,夾起來吃了一口,更加不滿,放下筷子訓斥為什麽同樣的野菜人家做成人間美味,你卻做成了豬食,現在就去請教,一個女人還不如一個男人做飯好,還有什麽用。

這是好的,起碼吃的少沒中毒,但不太計較味道的憨貨,隻顧著吃飽,然後就悲劇了,上吐下瀉,當男人意外從孩子口裏得知曹昂提醒過有毒的時候,蠢婆娘又嘚瑟起來,踹走胡說八道的熊孩子,說什麽那是個壞心眼的人,要不是自己聰明識破了他,咱家今晚哪能吃上一頓飽飯,你看,沒出息的你都撐的上吐下拉才讓肚子能裝下。

男人憤怒了,蠢婆娘還一個勁的眨巴眼睛說,當家的,你怎麽不誇我。

聽完這句話,男人的憤怒值爆表,跳起來就追打自家的蠢婆娘。

“能不能聽人勸,能不能別自作聰明,能不能別做出豬食還臭嘚瑟,能不能別快毒死了自家男人還要誇獎。”

“能不能去虛心請教一下曹公子,不,是必須請教,要是學不會,回家打死你!”

一群婦人狼狽的逃出家,奔向曹昂,這一次不是得勝的將軍,而是潰逃的散兵。

看到在他麵前真誠悔過,誠心道歉的婦人,曹昂翹起二郎腿透心涼,舒坦,非常舒坦,讓你們嘚瑟,讓你們鄙夷,這口氣真是出得暢快。

待那口惡氣在心裏出完了,他站起來傾囊相授,魚兒上鉤就得拉線,不然逃了可就後悔莫及,而且他想到從此再不用做飯,心情更加舒坦。

其實從他挖野菜開始,他就謀劃這一幕,想在這樣的時代活下去,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所以他相中了莊民,這些人雖然粗鄙無知,但勝在淳樸,又有三叔公這樣明辨是非的人引導,至於張李氏那個難纏的老婦,自動忽略。

他開始教婦人如何辨認能吃的野菜,又把各種做法一一傳授,野菜飯食成了張家莊最好的風景線,他又把食物中毒的漢子都給治好了,輕微食物中毒難不倒他,莊民受了授之以漁的功德又知道是個大夫,在張家莊的地位蹭蹭上漲,家家戶戶都爭著管他們飯,就此解決了肚皮的難題。

地位上來了,總算能說上話,於是他通過三叔公,他搞來了一些羊腸線,給典韋重新縫合傷口,以前那種針線本身對人體就有傷害,若是不得已他是萬不敢用的,典韋的燒終於退下去,他鬆了一口氣,卻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典韋雖活了下來,但很可能成為植物人,想要醒來隻怕很難了。

他長歎一聲,這樣一員猛將落得這般下場實在可悲可歎,不過他也沒有放棄,每天都幫典韋推拿,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可惜平靜的日子並未太過長久,一個莊子裏地痞無賴扶著自己快要死的孩子找到曹昂,一口唾沫吐了過來。

“曹昂,你害我兒中毒,此事不給一個交待,你休想活下去。”

曹昂躲過去然後望向圍攏過來卻一臉茫然的人群,又看了看地痞張三,知道是他要陷害自己,不由冷笑。

他本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可惜總有不開眼的找上門,訛詐是吧,他生平最煩的就是這樣的人。

張三,是張家莊遊手好閑的地痞無賴,前些年宛城招兵他跑到外鄉躲過,待戰事平定,他又回轉,不想回來就有了四歲大的兒子,他怎麽算都覺得那是個野種,於是整日裏對婆娘和孩子非打即罵。

前些日子婆娘熬不住死了,隻剩下這個死野種,他本想一並弄死,可三叔公那老東西屢次壞自己好事,好在張李氏那老惡婦給自己出了招,不僅能弄到些碎銀還能害上三叔公一把,何樂而不為。

何況他早盯上曹昂這個外來人,什麽都不幹就能衣食無憂,憑什麽,而且昨日他還親眼見到三叔公給了他些碎銀子,又是憑什麽,不過也好,他擁有的東西越多,便意味著自己的東西越多。

於是他給孩子吃了曹昂講解有毒的野菜,又帶過來向曹昂問罪。

看到支持他的人很多,還有一些帶著農具,不由佩服起張李氏那老惡婦,背後沒少動作呀,於是更有把握。

人性就是如此,好事落在自己身上一笑而過,但壞事,那還了得,不鬧個天翻地覆才怪。

曹昂看著食物中毒的稚童,隻有三四歲的樣子,心頭怒火中燒,為了訛詐自己,竟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張三,你該下十八層地獄知道嗎?”

曹昂接過孩子急忙查探,好在並不算嚴重,他將孩子放在腿上,伸手沒入口中,讓其吃進的野菜嘔吐出來。

他對藏在人群中的安寧道:“別藏了,快煮一點綠豆水給這孩子喂下。”

安寧哪敢遲疑,鑽進三叔公的家中就取來一個小袋,心疼的三叔公直抽氣。

“曹昂,別以為救活了人這事就能過去,今兒你要是不賠個十兩銀子,休想好過。”張三厲聲咆哮,說著還衝到近前,揪住曹昂的衣襟。

曹昂怒極反笑,猛地一搭手,反揪住他直接拉到孩子嘔吐的地方,按下他的腦袋,冷笑道:“誣陷也要有腦子,看清楚,孩子都吃了些什麽,可是我說過的無毒野菜?”

張三的冷汗一下滑落下來,圍過來的莊民也看了過來,待看清後全都對張三鄙夷。

曹昂冷眼旁觀,見莊民的情緒都上來了,加了一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明知有毒還要孩子吃下去,簡直喪盡天良,我呸。”

一口唾沫吐在張三的臉上,曹昂抱著孩子就放到典韋旁邊,等安寧熬好了綠豆湯,趕緊給喂了下去。

其他人見狀無不唾棄:“打死了婆娘,還要毒死孩子,不為人子,呸。”

三叔公也來到近前,一巴掌扇在張三的臉上,唾沫也吐在他的臉上,然後揮動拐棍暴風雨一樣落在他的身上,邊打邊怒斥:“自己錯了也就罷了,還敢誣陷好人,打死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打死他。”

莊民舉起鋤頭,全都跟著三叔公打過去,張三抱頭鼠竄,想不到帶來的農具是打自己的!

他欲哭無淚,失算了失算了,錯估了曹昂在莊民心中的地位,也更加嫉恨曹昂,他恨意衝天,從懷裏取出尖刀,嚇跑了莊民,然後一步步朝著曹昂逼近。

“曹昂,你好手段,可是你忘了一件事,老子是見過血殺過人的,逼急了我,你會更慘。”

尖刀閃著寒光,在曹昂的麵前晃動,安寧張開雙臂擋著,被張三一把扯倒在地上,三叔公拄著拐棍就要過來,曹昂用眼光阻止,而後站起身道:“我覺得你會更慘。”

“就你這滿身傷快要死的身板還敢嚇唬我!”張三比劃著刀子。

“你可以試試。”

曹昂淡淡說道,兩人身高仿佛,他目光平視,冷酷而堅定,傷痕累累的身軀仿佛蘊有無窮力量,這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因無畏而生,因風骨而雄,可以喚作氣場!

張三不由卑微起來,身子縮了起來,並朝後退了一步,他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但就是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譏諷他,他抓狂,當落到手中刀子的時候,失去了理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弄死曹昂!

刀子刺了過去,安寧捂住眼睛不忍看,三叔公則瞪大了眼,憤怒的眼睛要噴出火,其他莊民也握緊了農具,許多扭過頭,不願看到流血的一幕。

“啊……”

一聲慘叫響起讓所有人又都忍不住看過去,本以為會看到曹昂倒在地上,但完全不是,而是張三的手腕被擰成麻花。

曹昂也愣住了,他有製服的手段,但不該這般輕易,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具身體是上過戰場的,體格怎麽也比以前當醫生的時候強,最起碼這力量就很嚇人。

用力一擰,張三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不已,他不理會,還在測試力量的上限,這可苦了張三,疼到喊啞了嗓子,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他後悔了,後悔招惹這個殺神了,看是外鄉人,總以為猛龍過不了江,誰想遇上江裏來的蛟龍,骨頭渣子都能吃,越想越害怕,到最後心裏的畏懼勝過了肉體的疼痛,兩腿一蹬,生生把自己嚇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