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無戰事才是安全感

聽到賈詡要來的消息讓曹昂欣喜萬分,賈爸爸雖然低調,但滿腦子智慧跟滿肚子壞水,絕對是三國最讓人敬畏也最恨得牙疼的謀士。

隻是這消息他怎麽沒給我說,不對,他就一直沒有回信,難不成自己的信沒有打動賈爸爸?

按理說不應該呀,古人不是講士為知己者死嘛。

老曹忍不住給了他一腳:“呲牙咧嘴成何體統。”

你管我,你是誰呀,咦,雖然自己不想認他,他卻是自己的真爸爸,還真能管到自己。

“是你給賈詡寫信才促成張繡投誠之事的,所以張繡來了後不準你找他麻煩。”

“您這功勞扣在我頭上可不敢當,而且張繡無情無義殺之也算是替天行道。”

“重感情是好的,但太重就不好了,古之成大事,無不是不拘小節。”

“您說這麽多,還給按上一個大功勞就為了不讓我殺張繡?”

“沒錯,他本就不是凶手,你動他並不占理,不過你已經做了太多不講理的事,我隻是給你提個醒,宛城的事在胡車兒死後就結束了,不要再擴大。”

曹昂沉默,曹操說的對,自胡車兒死了,他對張繡雖然有恨,但並沒有到非生死相向的地步,但王勇王垃圾的死……

他輕輕搖頭:“此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要聽聽那些義士家眷的意見。”

“子修,上位者雖說要虛懷若穀,聽取他人意見,但更多的還是要獨斷專行。”

“我好慶幸自己不是上位者。”

“爛泥扶不上牆。”

老曹唾罵一句,而後也不這般好好說了,當即冷哼:“你的功勞也不是扣上的,若不是你給賈詡寫信,此事能否促成尚未可知。”

“你怎麽知道我給大叔寫信的?”曹昂生出疑惑。

老曹悠悠道:“在宛城承蒙先生相救,否則也無今日的曹子修,小子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您不要是不成的。”

“怎麽這麽耳熟?”曹昂眨眨眼。

“滿城的老陰幣太多,隨便挖一個坑都可能把我埋了,所以我甚是想念先生,為何?老陰幣隻能老陰幣對付呀,您來了我才能有底氣跟他們接著叫板。”

“靠。”曹昂終於知道為什麽這麽耳熟了,瞪大眼珠,憤怒值爆表,“你看了我的信!”

“不錯,我看了你的信,看到你給賈詡說算到他要勸說張繡投誠了,你信的時間比我派出的使者還早,後來從使者口中才知道賈詡竟真的早懷了這份心思,當知道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更別說賈詡了,所以你的信成了壓垮賈詡的稻草,你的功勞自然是實打實的。”

“別扯這些,我就想問,你為何偷看我的信,你又憑什麽看我的信?”

老曹是不理解曹昂為何這麽激動的,在這種世道,兒女哪有隱私,不由冷哼一聲道:“我是你老子,想看就看,別說你,就是這天下的秘密我都能窺探,再者說,若非見了這信,為父還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龍陽之好?”

“臥槽,你別胡說,你這是汙蔑,我要告你誹謗。”

“告我?”老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走了,隻給他留下一句話。

“敢受理為父案子的人這世上還沒有!”

太不要臉了,不過普天之下也隻有他才有這樣的底氣說這話。

曹昂垂頭喪氣的回府了,他需要好好琢磨,賈詡要來了,但卻沒有給自己答覆,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好的答覆,他必須在入城前做最後努力。

晚飯的時候沒見到老曹,這男人要是不回家吃飯,如果不是應酬就肯定是私會情人了,前者他不信,後者他必須信。

在相府的這幾日,他已經熟悉了,相府隔壁就是秦杜氏,呂布舊將秦宜祿的老婆,不過這女人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小小將領能享用的了,而是老曹養在外麵的情人。

以前都是養在家中,不過多是未亡人一類的,但杜氏的丈夫還活著,且成了老曹手底下的紅人,這樣一來,反而讓老曹覺得更刺激,這也是放過貂蟬的一大原因。

他不無惡意的揣測,臉上也全是你懂得的猥瑣笑容。

往常老曹的確很喜歡鑽杜氏的家裏,有一種**的小刺激,不過今晚卻沒有,他在小酒館喝了酒,用了飯,逛著自己一手打造出的城池。

他以步子丈量屬於他的京都,不知何時郭嘉來到他身邊,身後的護衛也全部散去,隻有典韋跟著他們二人,三個人像普通人一樣出入青樓,爭風吃醋,打架鬥毆。

原本開懷的不行,可當宵禁快到點後,老曹突然發現青樓裏喝花酒的所有人都色變,匆匆朝家趕去,就是一些留宿的也早早進了房,關了門,再不敢高聲語,隻埋頭苦幹。

老曹不解了,京都裏都是混賬紈絝,怎麽會這麽聽話,不由看向了郭嘉,問道:“這都是怎麽了?”

典韋也疑惑:“以往這些混賬可都是難纏的緊,怎麽突然就這麽乖了?”

郭嘉苦笑:“還不是大公子管教有方。”

“子修?”老曹忽然想到棺材,道:“你是說子修用棺材把這些無法無天的紈絝都給治服了?”

“也不全是,其實他真正讓城裏紈絝敬畏還是要從長林街之戰開始說起,那一日他孤身一人,被三十多個紈絝堵住了,他握著搬磚就迎了上去……”

在郭嘉繪聲繪色的描述中,老曹跟典韋終於知道在他們離開的這些日子裏發生了什麽,曹昂做下的一件件事,引領的一樁樁風潮,簡直是年少時的向往。

“曾幾何時,我也曾創立五色棒,力壓作奸犯科的權貴,隻可惜觸怒了太多人,明升暗降被貶謫外放,如今我的兒子又走了當年我走過的路,一人護持了京都治安,隻是同樣也得罪了太多權貴,不知他的路又會怎樣?”

老曹想起了年少輕狂之時,那時候他還隻想做一個忠臣能臣,隻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一心為公,得到的卻隻是朝堂處處的排擠,至今思來,還意難平。

郭嘉說:“主公您的遭遇隻能緬懷,但大公子不一樣,上位者可是您呀。”

老曹微微點頭,不管是於公於私,他都不會讓自己曾經的悲劇重演。

“奉孝,此事你來處理吧,我不希望有人做了對的事卻還要被排擠,不論這個人是子修還是其他人。”

“喏。”郭嘉鄭重抱拳,他出身寒門,之所以對曹操死心塌地就是因為他不拘一格的用人策略,隻問才能、對錯,不問出身、寒貴。

郭嘉走了,老曹看著欲言又止的典韋,沒好氣道:“想說什麽就說。”

“俺就是有一點想不通,子修怎麽才能說服賈詡那老陰幣呢?”

曹操差點吐血,突然有點明白曹昂的激動了,隱私這玩意真不能被窺探,否則根本藏不住,不過在典韋的催促還是點了一句:“賈文和不比常人,對他而言,天下無戰事才是真正的安全感。”

典韋不甚懂,卻也牢記下來,這話得帶給曹昂。

曹操瞥了這憨憨一眼,洞穿他的心思,不過卻沒有點破,也沒有阻攔,唯有深深的感歎,能得典韋如此相報,自己這個兒子對人心是有些能耐的。

沒有紈絝橫行的夜晚,沒有殺人放火的夜晚,很寧靜,他腦海不由泛出當年朝堂對自己的考評——京師斂跡,無敢犯者,考評上上。

“為父最不看好的就是你,偏偏隻有你走了為父的老路。”老曹發出感歎,那是他曾不屈服的青春……

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他親眼見到有掉落的錢袋竟然無人撿,巡街的武侯撿起來也老老實實在眾人的見證下上繳府衙。

“路不拾遺,監守克己,不簡單,不簡單,隻是真的靠嚴苛的刑罰便能做到?”

老曹不由深思起來,而越想越有更多發現,最後他悟透了兩條鞭法。

倉廩足而知禮節,依重典而規人為。

他總結出治政理念,心中充滿了歡愉,隻是突兀地刮起了寒風,他緊了緊衣領,隨即仰望天空,灰灰沉沉,竟然飄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