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傲嬌的古人

曹憲的心很亂,她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女人,也正因為有主見更覺得自己有些不對。

她對曹昂的感情竟出現了一些模糊,好像不再單純是兄妹之情,不過也不像是愛情,她很煩躁,厭惡這種置身迷霧的感覺。

晚飯,曹昂跟老曹同桌吃飯,兩父子如今更加沉默,桌上沒有曹丕也沒有卞氏,隻有他們父子二人。

直到吃得八分飽,曹昂才放下碗筷,低著頭道:“二妹跟荀緝的婚約解除了吧。”

曹操筷子略作停頓:“我以為你會提解除你身上的婚約,想不到會用幫憲兒。”

“無所謂,我的事自己會解決,但憲兒還是要你點頭的。”

“我若不同意呢?”

“那就隻能我出招了,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解決。”

“哼,別以為手下有幾個人就意味著無所不能,我告訴你,荀攸不是於禁,真翻了臉,你在士林積攢的名聲一朝喪盡。”

“或許吧,不過我不在乎。”

“孽子,你再敢胡來,休怪為父打斷你的腿。”

嗬……

曹昂淡笑一聲走了出去,老曹冷哼一聲後又接著吃飯。

剛回到院子,就有人送來了帖子,邀請曹昂去朱紫貴赴宴,這是新開的酒樓,樓名取自曹昂那句滿朝朱紫貴的詩,曹昂曾聽郭嘉說過,此樓隻招待士族勳貴,有錢也進不來,背後隱約有荀家的影子。

“荀家?”曹昂嘴角掛起了笑,消息得到的還真快,自己剛找曹操攤牌,他們就找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事無不可對人言,退婚也要跟別人說清,於是他欣然赴約。

朱紫貴的門口是有一個小廝候著,顯然是刻意選過的,竟然認識曹昂,這在許昌可是不多見的。

雖說現如今曹昂是小有名聲的,但真認識他這張臉的不算多,要不然許儀也不會逮著他坑,最終自食惡果,被抓得還下不了床。

“大公子,我家公子早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小廝培養的很好,雖說是帶路,但卻自覺差了曹昂一個身形,這素質要是在服務為王的行當裏,絕對能月入過萬。

朱紫貴內部的裝飾全部古色古香,雕梁畫棟以黃金點綴,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典雅跟土豪的混雜,明明應該顯得不倫不類,但偏偏融合得完美,既不覺土氣又給人符合身份的貴氣。

高人,絕對是設計行當的大拿。

曹昂不由讚歎,這種設計妙在符合勳貴階層的審美,問了一下竟然是荀家公子荀緝的手筆,這讓曹昂暗自警惕,擁有這等機巧心思的人都不簡單,接下來的會麵有多幾分小心了。

“大公子,請進。”

到了。眼前是一座雅間,門打開,曹昂走了進去,裏麵隻有一個麵色慘白的青年,見曹昂走進揮手讓下人關上了門,旋即含笑起身:“大公子能來赴宴,緝感激不盡。”

“原本我是不願與你有交往的,畢竟熟了就不好傷情分了,不過我想著接下來的事終歸對你有傷害的,所以還是當麵說清楚的好。”

荀緝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曹昂竟然如此直接,還未落座就開門見山地堵住他的嘴,不由苦笑起來:“實在想不到大公子如此心直口快,也罷,多餘的廢話我就不扯了,今日設宴也是為了問一問,大公子緣何要從中作梗?”

曹昂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倒上酒品嚐起菜肴,時而點頭時而搖頭,見荀緝有些懵逼,笑著道:“見笑了,我這人好嘴,見到沒嚐過的酒菜總是要嚐上一嚐的,何況還是免費的。”

眨眨眼,笑出聲來,荀緝也被他逗樂,恢複了原有的冷靜,靜靜的看著,等他給答案。

曹昂放下酒杯道:“我不是要從中作梗,隻是不願意舍妹的人生如此兒戲。”

“兒戲?”荀緝挑了挑眉有些不高興,但總歸病了這麽多年,定力遠比人強,沒有多說隻是等曹昂解釋。

“的確是兒戲,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合不合適幸不幸福隻有當事人才有權利說話,怎麽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草率定下了呢。”曹昂不顧他漸漸張大的嘴巴,接著說大逆不道的戀愛論,“首先愛情應該是純粹的,可所謂父母之命多看重的是利益,平民百姓家還好,勳貴裏無不是變著法的聯姻,這可不是成親,而是變相的和親,所以用我的話來說,都不配人父。”

荀緝這時候真的快嚇傻了,曹昂根本沒有止住的意思,接著說:“至於媒妁之言就更不用提了,長舌的三姑六婆收完這家銀子又拿那家銀子,然後亂點鴛鴦譜,醜的說成端莊有禮,美的說成仙女下凡,最不靠譜的還是你都牽線搭橋了,總得安排見一麵吧,可是完全沒有,樣貌、品性全靠嘴傳,偏偏掀了蓋頭就不能退貨了,明知被騙了也隻能吃個啞巴虧,這找誰說理去。”

荀緝聽著他的吐槽身子抖啊抖的,很想讓曹昂閉嘴,可還沒說完呢,曹昂吐出了更激進的論調。

“所以我還是提倡自由戀愛,兩個人從相識到相知,彼此覺得合適了再相愛,然後成親變成彼此的伴侶以及一輩子的依靠,這樣的婚姻才是美滿的,起碼在成親的那一刻兩人都是真心高興的。”

如此大膽的言論讓荀緝有逃走的衝動,隻是不知怎的,心底竟然還隱隱認可,若不是因為事涉他自己,他都忍不住要點頭附和了。

不過他是一個極為冷靜的人,在經曆了短暫的頭腦發熱後他輕輕搖頭:“大公子的言論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了,你要知道,若沒有父母之命,兩個人在一起更不是成親,而是私通,要浸豬籠的。”

“年輕人嘛,膽子要大一點,思想要放肆一點。”

“反正我是難以認同的。”

“哦,幸好我也沒想過得到你認同,我就是給你說一下,反正最後我還是要攪黃你跟舍妹的婚事的。”

“你……”荀緝有些激動,猛烈咳嗽起來,一咳嗽竟咳出了血,嚇了曹昂一跳。

他急忙上前要給荀緝檢查,人家卻不領情,伸手攔阻了他。

“沒事,老毛病而已。”

“我是大夫,可以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還沒墮落到得求仇人來看病的地步。”

突然傲嬌起來了,曹昂撇撇嘴,隻好換了一副麵孔,哀求著道:“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求你給我一個直麵病魔的機會。”

荀緝見曹昂這個樣子,到嘴邊的惡言怎麽也吐不出了,但有些懊惱:“我用不到你憐憫,我的病也不用你治。”

“喂喂,你這家夥怎麽說話呢,我要給你看病沒有憐憫跟同情,隻是醫者父母心。”

荀緝還是傲嬌拒絕,見曹昂有些生氣,擦幹唇角的血跡後,道:“即便你是好心,我也不能讓你看。”

“為什麽?”

“因為受了你的恩,我就不能迎娶曹憲,迎娶不了她,就不能讓我家更安穩,家不能更安穩,我死不瞑目。”說著話,他又咳嗽起來,他抓起酒杯猛灌,用酒水壓下咳嗽之意,看得曹昂臉色陰沉,這是作死呀。

“我的確不適合飲酒,但每次喝下去總能好過一點,至於死不死無所謂,無非早些遲些而已。”他帶著對生死看淡的姿態,在慘白的臉上竭力保持著自身的傲嬌。

曹昂徹底放棄了,拿傲嬌當尊嚴的人是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的。

“大公子,我隻問一句,能不能不從中作梗?”荀緝的眼神很認真。

終歸還是到了這一步,跟勳貴打交道,往往非友即敵,曹昂之所以來到後說那麽多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撕破麵皮的結局,隻可惜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緩緩搖頭:“抱歉,不能。”

“我知道了,送客。”

雅間的門被打開了,曹昂無奈走出去了,隻是剛出門就跟親昵的一男一女撞在一起。

他剛要開口道歉,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就是曹昂吧,其貌不揚又是棄子身份,如何能跟我有婚約,我先提醒你一聲,這婚我一定會退的,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曹昂看向女子,是一個頭昂得高高的且滿臉傲嬌的女子,至於身份,從話語他就推測出來了,隻是他更想說的古人都這麽傲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