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打擂台

豬無能內城店開張,起初隻是一件小事,但當聽說酒水免費的時候許多人坐不住了。

最開始是周邊的鄰裏,忍不住去嚐了一口酒水,頓時驚為仙釀,可當要去嚐第二口的時候,卻被告知要排隊,或者進店享受五折購買。

“捧場的老少爺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你聽說過打折,但聽說過骨折嗎?”王富貴在店門口大聲宣傳,口裏念得就是曹昂為他準備的新式文案,很古怪,但更直白,也更有**力。

他是曹昂挑出來的人,因為聰明伶俐,專門培養起來做明麵上的代言人,更是與王垃圾團夥割裂了聯係,這便是黑與白的規則,而他也堪大任,做的不錯。

“今兒我們豬無能酒樓新開張,力度就堪比骨折啊,這是吐血回饋,斷骨回饋,你忍心錯過,你忍心隻嚐一口?”

王富貴熱血沸騰的大喊,亢奮的情緒感染了很多人,多少漢子頭腦一發熱就走進了店裏,成為了第一批顧客,囊中羞澀的則垂下頭,懊惱自己口袋裏沒錢,白白錯過了仙釀,但王富貴同樣沒有放過,告訴他們隻要排隊,還是能領到免費酒水的,而且很快會有歌舞表演的,更加不錯錯過。

這讓無數漢子又大小頭都抬起來,都舍不得離開,老老實實排起長龍,成為內城最亮麗的景觀。

來的人越來越多,排成的長龍足有三條街,這樣的場麵是從未見過的,於是出於好奇,更多的人被吸引進來,在交頭接耳的興奮交流以及耳目一新的營銷中甘心成為長龍的一份子。

人流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漫長,到了下午,已經不需要富貴再喊,自動的就有人加入。

狗子肩膀搭著潔白的長巾,專門迎接不耐煩排隊的客人以及出手闊綽的豪客,每進一人都會高喊一聲貴客臨門,將身份襯托出來,倍有麵子。

進了店裏,有專人引到座位,並報上菜單與價格,臨了還會問一句要不要爭取一下免單,套路很簡單,一是對對子,二是呼朋喚友進店。

讀書人自然是挑戰對對子,不過對聯很難,無不是千古絕對,難到讀書人甘拜下風,借酒消愁。

其他人則是召喚親朋好友,拉四位好友進店消費即可為自己免單,不過那四位親朋就要掏腰包了,要想免單又要尋還未進過店的親朋,永遠是四包一的結果,很多人都能想透,但沾小便宜的心癢癢的難捱,最後還是忍不住要嚐試,好結果是拉了四個墊底,不好的結果半路就撐不住,拉了人進來,但人數不夠,隻給店鋪增加了人氣與收入。

相比他們的生意興隆,食樂樓則冷冷清清,何掌櫃氣得摔碎了瓷碗,吩咐降價拉人。

告示一貼出,就傳到曹昂的耳中,他與三叔公、仙兒都坐在樓上客房裏,仙兒微微蹙眉,問道:“可有辦法?”

“玩套路還這麽低級,真是一點挑戰都沒有。”

“哦,看你胸有成竹,想來是有應對之法了,計將安出?”

又是這四個字,曹昂瞅了瞅三叔公,心說您老還真是執著,他神情嚴肅,道:“天機不可……”

三叔公臉一下變了,他想起那天的尷尬,拍著桌子大吼:“臭小子,你敢說出那兩個字,老朽一定打死你。”

曹昂縮縮脖子,改口道:“天機再深跟你也不能藏,我的應對之策是這樣的……”

仙兒狠狠瞪著他,三叔公則撫須微笑:“妙計妙計,此法可謂一舉二得,既做了宣傳又讓青樓那些可憐的女子得了實惠,很好,很好。”

這個老銀棍……曹昂唾棄他,把快憤怒暴走的仙兒拉到一邊,憤憤道:“仙兒,三叔公為老不尊,咱別聽他的,我請人當街表演純粹是為了宣傳。”

三叔公氣得胡須抖動,敢賣老朽,不當人子。

仙兒鳳目斜來:“我是不信的,若非你沒有三叔公那等的齷齪想法,為什麽一定要請青樓女子?”

曹昂表現的很受傷,憤憤反駁:“這年頭除了青樓女子敢當街唱歌跳舞外,可有良家願意?你覺得我跟三叔公一樣齷齪,可曾看到我的無可奈何!”

好一通正氣凜然的辯白,讓仙兒啞口無言,望著他悲憤的眼眸,受傷的心靈以及正色的神情,她覺得誤會他了,他還是從前那個俠義無雙的少年,不由垂下頭,輕聲道:“對,對不起,是我誤解你了。”

曹昂心裏開花,卻隻用鼻孔出聲:“罷了,好人難做,我也不怪你,終歸你我交淺言深,希望將來能有所改變,到交深言淺再到交深言深。”

仙兒略有不解,但瞧著他板起的正色,隻覺是一種君子之交的境界,不由點頭應下:“定如君所言。”

曹昂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動道:“當真?”

仙兒受不住他的熱情,想要抽手,豈會如願,隻好道:“當真!”

曹昂相當雞動,忽然一道暴喝傳出:“你們這對狗男女,真當老夫不存在是不是!”

然後門開了,曹昂很有禮貌的把三叔公請了出去,再然後關門,繼續跟仙兒深刻探討君子之交,三叔公為他的舉動發指,發誓另尋機會報此仇!

在客房休息的青樓的十名女子被喚出場,她們香風陣陣,在三叔公麵前飄然下樓,三叔公的心都酥了,一路小跑,親自送下樓……

青樓女子的門前表演,將何掌櫃的降價舉措打入深淵,連一點波浪都未曾掀起。

何掌櫃掀翻了桌子,怒吼咆哮:“曹昂,你是故意的,你就是刻意與我打擂台!”

“不錯,我就是故意與之打擂台,莊裏的小店雖然我想關了,但應出於我自願,絕非被逼迫,既然他們強取豪奪用了下三濫的手段,那就要付出代價,而這僅僅是個開始。”曹昂坐在帥大叔的麵前,取出兩個精致的酒瓶,為其斟滿。

帥大叔端起酒杯嚐了一口,嘴巴緊緊抿著,好半晌才張開,讚歎道:“好酒,好酒,真乃瓊漿玉液也。”

“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品。”

帥大叔眼睛又一亮:“小友今日實在讓我驚喜不斷,一家酒樓開張弄得別開生麵不說,這對聯這酒水還有剛才那句詩文,小友之才神鬼莫測。”

“些許小道而已,讓先生見笑了。”

“小友實在謙虛,說起來你我相識多日,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曹昂。”

帥大叔的眼神變得神鬼莫測,深深看了他一眼,飲下三杯酒後,起身告辭,曹昂急忙相送,臨別之時,帥大叔低聲道:“小友,你如今隱居幕後很好,有時候隱在後麵遠比站在前麵要好,進可攻退可守。”

曹昂凝視著帥大叔,總覺得是在提點什麽,偏偏又悟不透,沉吟片刻後道:“先生教誨時刻不敢忘,若先生哪日得閑再來,小子陪你把酒下象棋。”

“象棋為何物?”

“閑暇之餘琢磨出的小玩意,以秦末楚漢相爭為本創立的新式棋。”

帥大叔衝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曹昂送走後,跟排長龍的客人打過招呼便回了二層書房,房間在住的隔壁,專門用來處理事物。

他坐在桌前,將與督郵、何掌櫃這對兄弟有關的事都過了一遍,然後取過巴掌大的竹片,提筆在上麵寫下他的吩咐,喚來四騎士奔赴各處。

仙兒坐在他的對麵,瞧著緊鎖的眉頭,道:“很棘手?”

“算是吧。”曹昂沒有抬頭隻是不停的複盤他的計劃。

“如果棘手,那就用最簡單的辦法來做,我帶人殺掉督郵那對狗兄弟。”

曹昂正在擺弄寫滿信息的竹片,聞言當場嚇掉,竹片砸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抬起頭打量著仙兒,眉頭皺得更緊:“世上事有千百解決之法,殺人就最不得已才能做的,你萬不可再當殺人是最簡單最直接的途徑,絕非正道呐。”

“或許吧,隻是善良在亂世是行不通的。”

仙兒也有自己的主見,在曹昂眼中錯的離譜,但他也不會歸罪,因為同樣的想法是這世道的普遍認知,滿天下應該隻有他懷揣不合時宜的念頭。

“越黑暗的地方越需要光明。”

他們的對話以沉默結束,王富貴推開門,滿臉焦慮:“公子,何胖子買通了青樓的楊媽媽要帶女子去食樂樓,雖然冪冪姑娘反對,但恐怕架不過。”

曹昂不急不躁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用叉竿頂起,看到下麵的爭執,果然風韻猶存的楊媽媽扭著臀正在拉扯下麵的女子,其他女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跟到楊媽媽一邊,唯有一個膚白貌美的豔麗女子據理力爭,不認同楊媽媽的做法,她便是冪冪姑娘,青樓來的人裏最漂亮的一個。

楊媽媽不是好惹的,一把扯住冪冪姑娘,就要拖拽,曹昂大怒,抓起叉竿一下扔了出去,本想砸楊媽媽卻不想落在冪冪姑娘的頭上,委屈的女人淚眼汪汪。

曹昂愣住了,他沒想到是這樣,人家是挺自己的還挨砸不委屈才怪,而且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也太會控訴了,一個字沒有卻讓男人的心都要碎掉了。

作為兩世老處男,他毫無意外的淪陷了,當下大喝一聲:“老女人,放開那個女孩。”

話音剛落,他的耳朵就多了一隻玉手,完了,忘記仙兒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