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人獸之間

還在回憶,追憶。

夢境若隱若現,那棵巨大的柳樹下絕對有蹊蹺,明顯是兩個夏族婦女在挖東西或埋東西,那棵大樹也非常熟悉,石頭房子也非常熟悉,究竟在哪裏見過?

拓跋連城感覺全身猶如骨折,他記得自己和蟒蛇搏鬥過,卻有一點模糊,難道也是夢境?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在黑暗裏慢慢追憶,盡力回想過去。

上一次有這樣疼痛的感覺還是在他從善獵者向遊獵者蛻變的那一次。

為了完成夏族獵人升級任務,拓跋連城在追殺野人時,渾身的寒毛都直立起來,尤其是他的小腿上,像炸起了刺,胃裏也開始翻騰。和野人搏鬥是每一個獵人蛻變的必由之路,一般的獵人能在16歲前完成的,那幾乎是沒有聽說過的事情。而拓跋連城在尋找失蹤父親的路上,不得不麵對獨自挑戰。

野人已經是4級靈獸,已經有了自己的魂魄,隻是還非常脆弱,它們要想變得強大,就是殺死獵人,從獵人即將死亡的身體上捕捉遊離的魂魄,年歲越小的獵人越容易捕捉。

人獸之間都不想戰敗,隻有對決,都想殺死對方,使自己活下來。

野人最厲害的武器是投擲石塊和簡單的梭鏢,非常危險,和夏族獵人打獵非常像。夏族獵人善用長弓射擊。

大荒時代,人獸難分,誰都不願意放棄獵殺對方的機會,而實力剛好又在伯仲之間。

在茂密的叢林裏,拓跋連城和野人相隔二米,同時向前急速奔跑,野人每躍過一根橫木或者盤曲的大樹根時,就會在半空中甩石砸向拓跋連城。拓跋連城也是第一次見到野人,發現野人居然能在滯空的瞬間,精確投出的石塊像暗器一樣帶著呼呼風聲而來,真是極度恐怖的獵場幽靈。

急速飛跑的過程中,野人投擲了兩塊石頭,第一顆擦破拓跋連城的後背,第二顆砸傷他的胳膊,使得他用弓箭變得困難。拓跋連城無法像野人那樣還以顏色,疾跑中他不斷變換著速度和角度,盡可能靈活地利用地形,這個是野人做不到的,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才勉強和野人對抗沒有落敗。

奔跑中,拓跋連城拉弓射擊,有時候是有羽箭的,但大多數就是弓弦空響,用來嚇唬野人,就這樣虛虛實實之間,尋找機會。如果這個恐怖的野人能在正常狀態投石砸人,肯定能擊中拓跋連城的腦袋,一擊不是致命,也必然重傷。

跑不是為了逃命,而是尋找殺死對手的機會。再厲害的獵人在麵對和自己同級靈獸不走運的時候,也有喪命的可能,更何況現在的靈獸級別要高於拓跋連城。

拓跋連城看出前麵橫著一條鋪滿荷葉的水溝,如果他不熟悉周圍的環境,會和野人一樣掉進裏麵。這裏拓跋連城來過一次,對於獵人來說足夠了,就是那一次,他已經將周圍的大環境牢記在心了。野人畢竟是野人,一定是晚上偷偷下山,不知這一帶的生態和地形,最具有欺騙性的就屬這條看似像路其實是水溝的地段。

在實力伯仲之間的時候,誰掉下水溝,就意味著處於被動挨打的境況,有可能就會活活困在水溝裏麵被射死。

在野人噗通一聲落水的刹那,拓跋連城飛身跳起,竄上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躲在一簇濃密的枝葉後麵,對準野人落水的位置,準備拉弓射擊。

然而,野人就像極有作戰經驗的高手,從它陷入水中之後,遲遲沒了動靜。水溝雖然很深,卻不至於將他淹死,拓跋連城知道野人一定偽裝潛藏在水底某處,尋找反擊的機會。

拓跋連城掩藏在樹上,野人在水下偽裝,這個時候想殺死彼此都很困難。所以,在殺死對手之前,誰都不敢搞出半點動靜,耐心就是生命。即使到了黑夜,依然可以憑借朦朧的月光,看清楚水麵。

夏族獵人的特點就是如此,一旦盯住,必然要獵殺。

僵持到第二天的早上,陽光非常的刺眼,拓跋連城從高處射擊有些優勢,但他的眼睛熬腫了,疼的很厲害,身上多處給蚊蟲叮咬的很嚴重。為了獵殺野人升級成遊獵者,隻能付出代價。不是每一個獵人都有這麽好的機會,一旦機會來了,那絕對不能放棄,否則,或許今後的幾年都未必遇到。困倦使他的大腦一陣陣的眩暈。

水中的野人,一動不動浸泡了一夜,水中的生物也會鑽咬它,但明顯沒有蚊蟲討厭。野人感覺到死亡的危險,要麽耗死對方,要麽自己被射殺。

拓跋連城眼睛充血,從樹葉後窺探那片水麵,始終無法看出異常。他一邊咀嚼綠葉充當食物,一邊享受那種苦澀來為自己提神。

這時,一隻蜻蜓落在了一截細小的荷葉杆頂端,它一會兒落上去,一會兒飛起來,在那根植物上糾纏。

開始拓跋連城不以為意,可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水下的野人需要呼吸,那個綠色荷葉管,一定是用它來呼吸。

拓跋連城仔細觀察那根荷葉柄,發現它高出水麵大約就是一手掌的距離,不像旁邊水草那樣,隨著底下的暗流,一起晃動搖擺。身體的能量在樹上已經透支到極限,隻有賭上一把生死了。

通過那隻簡易的水下荷葉杆呼吸管和水麵水草疏密形成的人形特征,拓跋連城想象著野人在水裏的位置和姿勢,估摸出野人的大概位置,對準,拉弓連射三下。隨著羽箭破開水麵射入水裏,他看到了泛起的紅色水紋。

拓跋連城體力也到了極限,他看到似乎有東西慢慢漂浮到水麵上時,視線變得模糊,“噗通”一下,掉下大樹。

就是這棵大柳樹下,有夏族女人在掩埋東西。

拓跋連城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表情。他感覺到一隻帶有香味的玉手在撫摸他的臉頰,讓他不能控製加速的心跳,對於一個剛剛成年的夏族男孩來說,這簡直無法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