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村落被毀

賀蘭山腳下牛首村南三十裏,就是青銅峽。

說起青銅峽,當然離不開黃河,黃河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自青藏高原奔流而下,路經夏族地區,婉蜒地穿過了牛首山,便形成了十餘裏長,高出水麵數十米的陡壁,這就是青銅峽。

青銅峽峽穀的形成離不開大禹的功勞。

相傳遠古時候,這裏是由黃河水形成的大湖,由於賀蘭山的阻擋而水流不暢。大禹來到此地,看到上遊因湖水受阻而形成水澇,下遊無水又旱情肆虐。為解救百姓苦難,這位治水英雄舉起神斧,奮力開山,隻聽一聲巨響,中間豁然出現一道峽穀,黃河之水得以疏通,下遊旱情得到解除,上遊也不再形成澇災,農田滋潤肥沃。就在大禹劈開賀蘭山的時候,滿天的夕陽把牛首山青色的岩石染成了迷人的古銅色,大禹見此情景,興致勃勃地提筆在山岩上寫下了“青銅峽”三個大字,從此這段峽穀便有了青銅峽的美名。

峽穀兩岸的高山峻嶺上,奇岩怪石,姿態萬千,古木森森,映蔽江麵。這裏卻因為地勢險峻,成了兵家必爭之地,古人有詩吟道:“青銅峽裏韋州路,十去從軍九不回。”

在向牛首山逃去的路上,拓跋秋水一邊為鄉親們擔心,一邊又為孩子擔心。拓跋連城剛滿月,是不是能躲過劫難安全長大還未可知。

農曆十一月,黃河西岸的初冬比往年要冷。西邊賀蘭山的眾峰已經披上雪色,還好,腳下的道路還算容易行走,不像山上,巨石陡峭光滑,與黃河悠然對峙。

回想起一月前仙翁的忠告,拓跋秋水有一種如夢方醒的感覺,也許仙翁早就看透天機,隻是凡間之人無法理解而已。此時去找仙翁求教,一切就看造化。

牛首山是賀蘭山的延伸部分,焦伯修行的靈道口位於牛首山上。狩獵出生的拓跋秋水對大山自是非常熟悉,以獵人的敏銳在大山裏尋找仙翁的蹤跡。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沒有任何線索。一直到第七天,他才發現仙翁居住的山洞。

拓跋秋水在山洞裏找了一圈,哪裏有仙翁的影子,很明顯,仙翁早已雲遊四海去了。沒有辦法,下午時分,隻能下山。天地之大,一時間竟然沒有好的去處,拓跋秋水思來想去,決定先回村莊看看。朝廷的官兵應該走了,不過也不能太掉以輕心,萬一有爪牙潛伏,也未嚐可知。為了安全,拓跋秋水隻能選擇黃昏以後,悄悄潛入村莊。

拓跋秋水抱著拓跋連城,很快就來到了村口祭拜的石碑前,看著村裏有些破敗的祠堂,拓跋秋水眼中出現了一絲痛苦和憤恨。安詳生活了三十年,忽然間被一場劫難搞得麵目全非了,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拓跋秋水將這絲痛苦和憤恨隱去,抱著拓跋連城,緩緩向祠堂後麵的村落走去。

在祠堂後麵不遠處,還有著幾個形狀簡單的草屋、石屋,石屋後麵,就是族人每次祭祀以後歡慶的地方,也是族人聚集討論大事的地方,是一片開闊的小廣場,上麵鋪滿簡單打磨平整的石塊。在小廣場北邊一角,擺放了一些簡單打造的石塊坐凳。

每當有孩子滿歲的那一天,族人都會來此測試孩子的天賦,如果一歲的孩子還不能蹣跚走路,那就是沒有任何天賦。測試的時候,小孩前麵會放許多小東西,有農具、打獵用具、武器、生活用品等,讓小孩自己選擇。

拓跋秋水看到這些,不免傷感。聽老一輩族人說,他當年在測試天賦時,天賦超常,自己選擇的是一把獵弓。沒想到16年後,他成為夏族第一射手。

現在懷裏的拓跋連城,是不是也能成長為族人的驕傲?

在廣場正中央是一個大禹的雕像,相傳大禹治水時,成功治理黃河青銅峽河段後,曾在這裏居住過,為了紀念大禹的功績,族人在這裏為他豎立了一座石刻雕像。經過無數歲月之後,這個雕像沒有絲毫損壞的痕跡。

抱著拓跋連城,拓跋秋水緩緩地穿過廣場,慢慢向家門走去。

以前黑夜降臨前,村莊或多或少有點亮光,此時的村莊一片漆黑。

路過那天帶仙翁來自己家的老者家門前,拓跋秋水舉步邁進院子,趕快將院門關閉,看到房間裏麵有微弱的鬆油點燃的光亮,拓跋秋水不禁愣住了。

在這個房間裏麵有兩個人,老者和他6歲多的孫子。老者是村裏輩分最老的智者,此時已經孤苦無依。

拓跋秋水推門進來,老者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秋水,你還敢回來,這裏太危險了。”老者一把拉住拓跋秋水的手,老淚縱橫。

“九叔,我回來看看。”

老者歎口氣道:“唉,妖孽橫行,必遭天遣。我已經是行將朽木之人,隻是孫子宏豹放不下,他父母死於災難,一個小孩怎麽生活。知道你必將回來,我在這裏就是等你,我現在就將宏豹交給你,你想辦法將他帶大吧。”

拓跋秋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會把宏豹當做自己的孩子的。”

六歲的孩子,已經有了思想,也知道自己從此再也不能在父母的照顧下生活。自從他父母被官兵逼死後,赫連宏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隻要有時間,就向父母的墳頭上搬石塊。小小身軀誰都阻擋不了,每次都到累的不能動了才停止,他竟然有這樣驚人的意誌力,這已經不是一般孩子就能夠比擬的了,很多成年人都不一定有這樣堅定的意誌。看到赫連宏豹這孩子是一位出眾的習武材料,老者才在這裏一直等拓跋秋水,希望將孫子交給拓跋秋水當徒弟。

赫連宏豹聽到兩位長者的對話,立即在地上長跪不起,行拜師之禮。

看到如此聰明的小孩,拓跋秋水拉起宏豹說:“起來吧,以後你就是連城的哥哥了,你要照顧小弟弟,我們三人將生活在一起。”

老人見此情景,滿臉欣慰道:“宏豹出頭有望,蒼天有眼。”

“老人家,你和宏豹在此等我,我回去一趟拿點東西就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和皇族作對,就是以卵擊石,看來我隻能東躲西藏了。”拓跋秋水一臉無奈。

拓跋秋水抱著孩子離開老者的院子,天色已黑。村落裏被官兵摧毀,到處是斷牆殘垣。繞過老槐樹,他顫顫巍巍地向自家院子走去。

院子裏沒有人。當初推倒的石牆將存放獵物的石屋門口掩埋,現在有被清理過的痕跡,進去一看,空無一物,哪裏還有老婆的影子。

拓跋秋水無奈地坐在地上,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抱頭,一臉的痛苦和絕望,內心裏隻有心疼和孤獨的感覺。黑暗中,呆在拓跋秋水懷裏的拓跋連城,安靜的出奇。自從滿月那一天,就沒有聽見過他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很久,絕望中的拓跋秋水來到住屋,驚呆了。地上躺著一具屍體,竟然是是拓跋秋水的父親。老人明顯是刀傷,血跡未幹,一看就是死去不久。老人倒在地上的樣子非常怪異,一手抬起,似乎想抓到什麽東西,一手攥緊拳頭放在胸口,死不瞑目。

拓跋秋水伸手闔上老人的眼睛,心中的仇恨慢慢燃燒,此仇不報,不共戴天!看到老人攥緊的拳頭,拓跋秋水伸手抱住老人的手,心中滿是悲愴。一塊橢圓型的玉佩躺在老人滿是血跡的手心裏,玉佩質料非凡,表麵上竟然沒有沾染一點血跡,雪白的玉麵透光度極好,而且在黑暗的屋內散發著幽幽的藍光,玉麵之上浮雕著“拓跋”兩字。字體的下麵是連綿的賀蘭山脈輪廓,另外一麵是一個家族的圖標標誌。玉的頂端,有一小孔,拴著一條牛皮繩。牛皮繩上沾滿了血跡,似乎有血跡滲透到裏麵,擦拭不清。

拓跋秋水取下玉佩,認真地給兒子係在脖子上,虔誠而神聖。拓跋連城還是沒有任何聲音,隻是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

拓跋秋水將兒子放在祖屋的炕上,就去掩埋父親的屍體。他擔心孩子會啕嚎大哭,可是放下孩子後,才發現他兒子除了眨眼,躺在那裏沒有任何的聲息。

村莊被官兵洗劫,村子裏麵沒有人影,一路上隻看見好幾具屍體。

將看見的屍體掩埋,回到家裏,拓跋秋水發現兒子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的聲音,唯一不同的就是,小手將栓玉佩的繩子緊緊攥著,生怕丟失似的。

再次來到長者家中,發現老人已經離去,隻留下孩子在黑暗的屋子裏。

“孩子,你爺爺去哪裏了?”拓跋秋水問。

“我爺爺讓我在這裏等你,他老人家說不要找他了,以後讓我跟著你。赫連宏豹乖巧地回答。

拓跋秋水沒有說話,他知道,老人不想連累自己,選擇了離開。在冬季的山村,野獸橫行,缺衣少食,老人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不一定。

拓跋秋水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著徒弟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