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成年了嗎
四年前，國內西南某個山區。
雨連著下了五天，昨夜才停，今早太陽終於露出點頭。
紅楓村的村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穆競培拉開副駕的車門把包丟進去，身後三個女人正不舍地看著他。
“穆大哥，這是我們給你做的餅，給你路上吃。”
穆競培笑著接過，和包一起放在副駕上，說了聲“謝謝”。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三個少女的臉紅了紅。
見過這麽帥的男人，她們以後還怎麽看得上村裏的小夥子了。
一個中年女人氣急敗壞地走過來，打破了氣氛，問：“你們有沒有看到艾希？”
三人搖頭。
中年女人看到穆競培，換上帶點討好的笑，說：“穆先生要走啦？”
穆競培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臭丫頭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偷懶了，早飯也不做。”中年女人罵罵咧咧地繼續找人去了，“找到非要教訓她一頓。陳艾希！陳艾希！”
打破氣氛的人走遠了些，三個少女繼續看向穆競培。
其中一個挽留說：“穆大哥，一會兒很可能還會下雨，路上不安全，你要不要再留下來幾天？”
穆競培說：“不了。”
他是和朋友來附近拍紀錄片的，隻不過比朋友晚走一天，就遇上了大雨，已經被困在村上五天了，好不容易雨才停。
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穆競培放下車窗，露出輪廓分明的臉，高挺的鼻梁尤其矚目，黑色的襯衫上麵兩顆扣子開著，優雅又隨意，說話間，彰顯男性特征的喉結微微滾動：“我走了，這些天多謝照顧。”
“那穆大哥再見，有機會回來看我們啊！”
三個少女看著車越來越遠，眼中滿滿情意，恨不得來一出十八相送，送他去上海，直到車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然後三個人開始爭論他最後那一笑是衝誰的。
雨後，山裏的空氣格外清新，樹葉綠得發嫩，上麵還蓄著晶瑩的水珠。
帶著絲絲涼意的山風灌進車裏，吹得人舒爽，穆競培的心情很好。
隨意地掃了眼車裏的後視鏡，突然看到車後座多了個披頭散發的人，他嚇得一激靈，罵了句髒話，車不受控製地往旁邊的樹撞過去。
“見鬼了！”
他反應過來立即猛踩刹車。
車驟然停下，車頭距離樹幹隻有一點點距離，後麵傳來“哎呀”一聲。
鬼不可能撞到頭還會痛。
穆競培回頭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個小姑娘。
這不就是剛才人家在找的陳艾希嗎？
小姑娘是紅楓村的人，他見過幾次，因為名字很特別，記住了她。
平複了下情緒，穆競培沒好氣地問：“你怎麽會在我車上？”他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上的車。
艾希揉了揉腦袋，聲音軟綿綿的：“昨天晚上上來的。”
穆競培昨晚來車裏拿了趟東西，沒注意到她趁機溜上了車。
她竟然在車裏躲了一夜。
穆競培隻當她是貪玩的小朋友，教育說：“以後不要躲在車裏了，沒有人在很危險的。剛才你舅媽找你，你怎麽不出聲？”
看著小姑娘慢慢垂下眼睛，穆競培有點不忍心教訓了。
算了。
“現在離紅楓村還不遠，你下車回去吧，我要走了。”
艾希小聲說：“我不下車。”她的普通話裏帶著一點點當地的口音，聽起來很可愛。
穆競培完全是對待小朋友的心態，調侃問：“不下車想幹什麽？想跟我走？”
誰知她卻點頭了。
艾希迎上他的目光，說：“我要跟你去上海。”
要跟他去上海？穆競培有些意外。
小姑娘打聽的還挺清楚。
他問：“你去上海幹什麽？”
艾希拿出一張皺巴巴、帶著幾滴油漬的名片，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空隙遞給他。
穆競培拿著看了看。
謝昀，地址還真是上海的。
“你親戚？”他的食指和中指夾著名片遞回去。
艾希搖了搖頭：“他……他是……”
穆競培這樣的公子哥兒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像艾希這樣單純的小姑娘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艾希正要把名片拿回來，他夾著名片的手指一動，讓她抓了個空，然後用名片輕點了一下她秀氣的鼻尖，好笑地問：“小小年紀就會想男人了？小妹妹，你成年了嗎？”
艾希長這麽大見過的男性有限，更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帥這麽痞的，哪裏招架得住，臉瞬間就紅了，隻覺得鼻尖上像被羽毛拂過似的。
她氣鼓鼓地說：“我都十八歲了！名片還給我！”
穆競培手指一鬆，讓她搶回了名片，然後半轉過身體，一隻手懶洋洋地搭在方向盤上重新打量著她。
她的身形很瘦小，尤其穿著件不合身的舊T恤，看起來更是從前到都後扁平扁平的，除了那張精致的小臉，幾乎沒有成年女性的特征。他還以為她沒有成年。
“謝昀來找過我的爸爸。這張名片是他走的時候給我的。他說我可以去找他。”艾希說。
“你家不是在這兒嗎？上海離這裏很遠的，你去一趟要很久才能回來，至少半年。”穆競培滿嘴跑火車。
艾希先是驚訝，隨後有點懷疑懷疑：“真的這麽遠？”
穆競培麵不改色地騙她：“真的。”
“可是這裏不是我的家，我不想留在這裏了。”艾希微微停頓，垂了垂眼睛掩飾悲傷，“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這兒發了山洪，我爸媽死了。之後我就跟著我的舅舅舅媽生活。他們拿走了我爸媽留給我的積蓄，說要給表哥結婚用，還整天讓我幹活，打我罵我，飯也吃不飽。”
之前在附近拍攝，穆競培他們就借住在紅楓村的老鄉家裏，也見過幾次艾希被罵。別人在玩的時候，她也在幹活。那麽瘦的身板兒，幹的都是力氣活。
當時他一個朋友還說小姑娘怪可憐的。
穆競培對她舅舅和舅媽的印象不怎麽好。她的舅舅舅媽看他們有錢對他們特別熱情，眼中帶著貪婪。所以他剛才在村口沒怎麽理她的舅媽。
“你的手臂上怎麽回事？”穆競培看向艾希的手臂問。
她伸手搶名片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暗紅色的傷痕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特別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