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鏡頭
穆競培氣笑了。
他會開車這麽多年，好歹是個老司機。
早幾年有段時間他還很喜歡跑車，那時候經常深夜和一群公子哥去山間的公路上賽車，基本沒有輸的時候，到她這裏就成“開車習慣不太好，技術也一般”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評價他。
算了，跟個玩過家家的爭什麽呢。
“行了，你技術好。”
聽出他的敷衍，艾希不滿地說：“對於別人提出的問題要虛心接受。”
穆競培繼續敷衍：“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艾希認為自己說的沒有錯：“你的開車技術就是一般。”
穆競培已經盡量保持跟她同樣單純了，可畢竟他不是真的單純。她一口一個“開車技術”，免不了讓人想到別的。
他提醒說：“小妹妹，以後少這麽和別人討論開車技術。”
艾希頓了一下，一臉茫然地問：“為什麽？”
穆競培本來是打算告訴她的，可看著她純然的表情，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讓一個對她來說本來很單純的詞變得不再單純，他的良心可能會痛。
他神秘地笑了笑：“你該懂的時候就懂了。”
他嘴角痞氣的弧度很迷人，讓艾希的心跳有點快。
她隱約覺得這不是什麽正經的話。
他就不是個正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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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來的猛，去的也快。穆競培養傷這幾天，除了地勢很低的地方，水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附近村子失蹤的幾個村民也被找到了，到處都是好消息。
這幾天陸續又有乘坐那輛中巴車的老鄉來看穆競培和艾希。雖然村子裏的人都沒那麽富裕，但是為了表達感謝，都挑家裏的好東西送，魚啊雞啊都有。
穆競培怕活雞，基本上一有雞送來就讓張大嫂殺了燉雞湯了。
張大哥和張大嫂都很淳樸熱情，知道雞湯是給穆競培補身體的，碰也不碰。
穆競培手臂上的傷沒有傷到骨頭，不需要補。他們不肯吃，他隻好分給他們。
每次兩個雞腿都是艾希和張大哥的兒子一人一個的。穆競培還會給艾希夾很多雞肉。
張大嫂總是會對艾希說：“你表哥對你真好。”
艾希跟張大哥張大嫂說他是她的遠房表哥，順路帶她去上海投奔親戚的，穆競培也就暫時認下了這個“表妹”。
他還記得在飯館裏艾希因為一碗雞腿麵感動得要哭的樣子。
小姑娘瘦成這樣，讓人心疼。能不讓她吃好點嗎？
一起吃完午飯，張大嫂收拾去了，艾希和張大嫂的兒子在院子裏玩。
穆競培和張大哥聊了一會兒天後回房間拿出了相機。
他們這次出來拍攝用到的攝像機、航拍器之類的設備已經被溫丘他們回去的時候帶走了。他不擔任攝像工作，單反是他帶來拍拍工作內容以外的東西的。
裝了手持穩定器，一隻手拍攝視頻操作起來也還好。
穆競培拿著相機出去，正好看到艾希站在院子裏。
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舊T恤的袖口都快到她的手肘了，襯得她的手臂很細，披散的頭發被風微微吹起，陰沉的天像是把整個世界去了色，她站在大片大片帶著水汽的山前，顯得格外寧靜、有靈氣。
“艾希。”穆競培叫了她一聲。
“嗯？”艾希下意識回頭。
看到穆競培手上拿著的相機，她先是一愣，然後羞澀地扭過頭，小聲說：“你、你拍我幹什麽？”
她回頭的那一瞬間，眼神幹淨、空靈極了，隨後眼中湧上的驚慌和無措也是那樣有靈氣。穆競培仿佛是在深林裏驚到了一隻不諳世事的小鹿，心都跟著緊了一下。
她這個反應靠任何高級的表演都是沒辦法演到一模一樣的，更沒辦法讓他有一秒的失神。
這大概是他這次拍到的最滿意的鏡頭。
看到艾希耳朵都紅了，穆競培好笑地問：“那麽緊張幹什麽？”
被那麽大的鏡頭對著，艾希覺得不太自在，手和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好了，不拍你了。”穆競培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哄她，就像是在哄被他驚到的小動物，不舍得小動物離開。
艾希慢慢轉過去，看相機果然沒對著自己了，才鬆了口氣。
“要不要看看剛才拍的？”
艾希走過去。
穆競培把相機放到她的手上，然後低下頭，就著她的手操作著相機。
他的動作自然，沒有一絲曖昧的意味，艾希卻覺得自己被他虛虛地包圍著，近得不得了，感受到了濃烈的男性氣息。肩膀無意中觸碰到了他的身體，酥酥麻麻的。
視頻播放起來，拉回了艾希的注意力。
——艾希。
——嗯？
——你、你拍我幹什麽？
一共就幾秒鍾的鏡頭，艾希覺得當時的自己有點傻氣。
“很可愛。”穆競培說。
艾希被說得不好意思，不再看了。
這時候，張大嫂帶著籃子和鐮刀從屋子裏出來，打算帶兒子一起去菜地裏割點菜回來，艾希也想出去走走，就跟她一起去了。
張大嫂家的菜地離得不遠。
現在正是吃茄子、黃瓜、絲瓜、番茄之類時令蔬菜的時候。前陣子大雨，菜被泡爛了不少，很可惜，不過也還剩很多好的。
摘下的番茄又紅又飽滿，艾希把番茄在身上擦了擦，直接就吃了起來。
一口咬下去，番茄肉軟軟的，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差點從她的嘴角溢出來。
這麽甜、這麽新鮮的番茄，回去後一定要讓穆競培嚐一個。
張大嫂見艾希幹活的動作很熟練，說：“看來你也挺經常幹活的。”
艾希點了點頭：“我還會做飯呢。”
她和舅舅、舅媽一起生活後，一家的飯都是她做的。她從前也是不會的，她的爸爸、媽媽什麽都不要她做，也不要她幹活，都是去了舅舅、舅媽家學起來的。
一開始她做的飯不好吃，還經常糊，每次都要被舅媽罵，早上起晚了早飯做遲了也會被罵，被罵著罵著，她就學會了。
這麽多天了，穆競培還沒吃過她做的飯。
艾希和張大嫂商量著今晚要露一手，讓穆競培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