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殘忍的猜測
不知道是不是情敵效應，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個奮力屠殺她族人的女子。那麽狠絕，那麽利索，那麽......眼熟。風姳苦笑起來，她居然懷疑那人是林悅，可是怎麽可能呢？當她的族人已然都失去生機之後，拉下黑色麵巾的年輕女子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冷酷地說：“記得，把心髒配對封存好，比翼一族，夫妻之間的心髒即使離體，還是有感應的。”對啊，不是一對，便會相互排斥。風姳突然記起了母親小時候對她說過的。
看到林悅冷酷的表情，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她之所以堅定了逃婚的信念，是因為收到了淩雲的傳音。淩雲那時候就知道了她是比翼一族，是誰告訴他的？林悅又是怎麽知道，她的心頭血是療傷聖藥，更甚者，林悅如何能知道他們比翼一族的駐地。明明她帶回族的，隻有淩雲一人而已。
風姳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現實真是如此殘酷，怎麽辦？如果是她害死了全族的人，那怎麽辦？如果淩雲一直在騙她，隻是為了實現這一場單方麵的殺戮，怎麽辦？現在能給她答案的人，在青雲山。不是淩雲，就是林悅，總有一人知道事實的真相。
再度來到青雲山，風姳的感官已然大不相同。先不論淩雲的好壞，就光林悅一人，也無法讓風姳對這裏再產生什麽好印象。風姳臉色陰沉地走到了淩雲的洞府外，拿出儲物袋中的通行玉牌，突然覺得諷刺。
淩雲此刻並不在洞府內，風姳靜靜地看著他的洞府。他們認識這麽久，她還從未來過呢。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吧。淩雲看來是個博學多才的，不但劍練的好，還好讀書。風姳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並不想立刻找到他，卻在他的洞府裏準備看書。
隨手拿了一本關於煉器的書，翻開了打折的一頁。而後，風姳大聲笑了起來，漸漸地，聲音就變得哽咽沙啞起來，原來，這就是原因。哼哈哈，他們比翼一族果然全身是寶，特別是心髒，居然還是煉器的好材料。以比翼一族夫妻之心煉得雙劍，直接便能達到心有靈犀的境界。
把書捏在手裏，狠狠地攥著，而後匆匆走出淩雲的洞府。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遲早是要回來的。她就在這裏等，就可以了。隨手變出了一根翎羽，這根翎羽是她想送淩雲的定情信物，因為這根翎羽離心髒最近，是他們比翼一族示愛的信物。前些天，她一直不好意思送出去，現在再看著，真是可笑至極。
等待著等待著，風姳覺得自己的思緒慢慢放空了，她多麽希望這都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可是手中仿佛還留有從父親母親屍身上感受的那樣冰冷的溫度。她從來沒有覺得這世界這麽冰冷過，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無神的眼睛漸漸地有了焦距，因為她等待的人終於回來了。當淩雲慢慢出現在風姳的視線中的時候，風姳有種莫名的感覺，她突然覺得，心動其實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當你沒有任何負擔的時候，自然是可以放心的隨便放感情。現在，她已經沒有資格顧忌自己的感覺、感情，她不得不承認，她是罪人，而麵前這個人，就是她犯罪的根源。
淩雲走到風姳麵前，微笑：“漫漫，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是回族了嗎？族裏可還好？”
風姳不明白，淩雲怎麽可以這樣笑著談論他們比翼一族。不過，她現在隻想證實一些事情，於是緩緩開口：“淩雲，這本書是你的嗎？”
淩雲伸手接過風姳遞過來的書，翻了翻，而後不確定地說：“是我洞府裏拿的嗎？也許是吧，我原來看了許多的雜書。你喜歡？那拿去看吧。”
風姳並沒有伸手把書接回來，而是繼續問：“淩雲，我們回族的事，你跟別人說過嗎？”
“嗯，我們離開之前，我跟師尊稟報過。”
“還有誰知道嗎？”
“林悅也問過這事。”
“......淩雲，當初你是怎麽知道我是比翼一族的，是誰告訴你的。”
“是林悅，她是無意間知道的，她說那日看到你在我洞府前療傷，用的是比翼一族的功法。”
“林悅，林悅，你叫的倒是順口。淩雲，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比翼一族一直都是避世而居的。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告訴別人，我要帶你回族的事。林悅說的每句話，你倒是都記得清楚，我說的話，你可曾有一句放在心上過。”
“林悅她......”淩雲話未說完，就感到了胸口的疼痛，低頭看到的是一根翎羽，那縷縷細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抬頭看了風姳半響，隻來得及說：“漫漫，為什麽？”
柳飛絮接手了風姳的身體，吸收了她的記憶，也看到了她的未來。風姳因為滅族的刺激，因為親手傷了淩雲，一下承受不了而暈闕。醒來之後，她第一個想見的還是淩雲，她不知道自己是想確認淩雲是否為她所殺，還是純粹就是想告訴他為什麽這麽做的答案。總之，她去了淩雲的洞府。
風姳並未因為傷害淩雲而被捆綁或關押，或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了，她是淩雲的妻子吧，以為他們隻是鬧別扭鬧的過頭了些。風姳進淩雲的洞府的時候，看到的場景，讓她氣憤難當。林悅，又是林悅，林悅此刻正在給淩雲喂藥。風姳進洞府之後，聞到的是濃濃的血腥氣，不知道為什麽，聞到這股味道，她有一種濃重的厭惡感。
“怎麽，來看淩雲有沒有事嗎？有你們比翼一族的心頭血，什麽傷治不了的。”
“果然是你嗎？滅我比翼一族的？為什麽？”
“我可沒有那個能耐，不過確實有我的功勞。話說回來，你也功不可沒呀，要不是你帶路，我們也發現不了你們一族的駐地。”
“你們，是誰？”
“說說也無妨，你大約聽過羅刹族吧？我們就是了。你們比翼一族的血真是好東西，混合我族的聖血，隻要一個月，就能為我族培養許多的忠誠侍衛。比如......”說著，她伸手摸了摸淩雲的臉，“淩雲就很好，我很欣賞他，隻是他太過死腦筋了一些。這下子，我放心了。還要謝謝你的同族風時。”
“風時？”說起風時，風姳想起來，收斂屍體的時候，確實沒有看到他的，“你把風時怎麽樣了？你......咳......”
“你看，你們比翼一族就是這麽沒用，不過是同族的消息就能讓你放鬆警惕。所以你們活著真是浪費空氣，不如給我們羅刹一族做做貢獻。”風姳眼看著林悅從她胸口掏出還微微跳動的心髒，打開手中的玉盒，跟另一顆擺在一起，留下了最後一滴淚水。
柳飛絮從夢中驚醒，她來這裏，或許不完全是為了風姳，也是為了風時吧。比翼一族有塊姻緣石，上麵鐫刻的，都是應當成為伴侶的比翼一族。風姳的名字和風時的名字從他們出生開始就寫在一起。所以，風姳最後看見的那顆心髒，它的主人隻能是風時了。
柳飛絮很快便起了身，現在是關鍵的時候，風時應該還活著，因為比翼一族的心髒離體超過半個時辰就不能感應另一半了。而且，既然林悅要用他的血，自然是活著取血效果是最好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林悅。
林悅不知道是心大，還是有恃無恐，絲毫沒有掩藏行蹤。柳飛絮很快就找到了她。其實比翼一族有個秘法很好用，可以隱藏身形，隻是比翼一族都是純善之輩，不屑使用罷了。風姳學這個秘法的初衷，也不過是用來惡作劇罷了。雖然柳飛絮用的並不熟練，不過應付沒有防備的林悅，足夠了。
風姳跟著林悅來到了青雲山的後山，這裏多是廢棄了的洞府，確實是藏人的好地方。這是柳飛絮第一次看見風時，風姳對於風時了解的也不多。自從風姳知道成年之後要嫁的是風時之後，莫名地就有了抵觸心理，她覺得，她的姻緣應該自己做主，而不是靠著一塊隻會顯示名字的破石頭。
風時此刻很是狼狽，他被鎖鏈固定在牆上，也許是有掙紮過，所以被鎖鏈鎖著的地方，都是傷痕和凝固了的血跡。因為他低著頭，所以柳飛絮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是或許因為是同族，她此刻對他莫名地有些親近感。
林悅走到風時麵前，冷笑了一聲，而後說：“風時是吧，本來是想多留你幾天的，畢竟現在比翼一族也隻剩下你和風姳那個臭丫頭了。不過，今天那臭丫頭傷了淩雲，想來......你也一直想和你的族人團聚吧，我現在就幫你一把。”
沈長老確實是個煉器天才，這個“翎光一閃”很好用。柳飛絮在關鍵時候，將它擲了出去，因為沈長老曾經很驕傲地說過，這法器由於是比翼一族的翎羽煉製的，所以傷害不了比翼一族的族人。
“翎光一閃”確實很閃，柳飛絮都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就看到本來呈現扇形的法器在穿過林悅的身體之後，一根一根地嵌入了牆裏，絲毫沒有沾染任何血漬，也剛巧避開了被束縛在牆上的風時。
林悅才剛感覺到靈氣波動，還未曾做出防禦，就被擊中了要害，真是死不瞑目。柳飛絮打了個法訣，收回“翎光一閃”，而後防備地走到了林悅麵前。此刻林悅還保持著驚訝的表情，不過雙眸卻已失去了光彩。柳飛絮不禁感歎，其實殺人和被殺都是一瞬間的事。風姳被林悅所殺，時間逆流之後，林月死在了風姳手裏，真是風水輪流轉，誰能占得先機，誰就能活下去。
風時看到麵前的風姳，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的劉海很長，幾乎遮蔽了雙眼，柳飛絮也看不清他的眼神。柳飛絮覺得，她殺了林悅，也算替比翼一族報了仇，救了風時，至少比翼一族還剩下一對兒，至於他們一族的血脈能否延續，那就是風姳和風時的事了。
柳飛絮幫風時劈斷了鎖鏈，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交流。受不了沒完沒了的靜謐氣氛，柳飛絮撓撓劉海，先開了口：“風時，你......還好嗎？”
風時的聲音很沙啞，好似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如果跟死去的族人相比，我自然是好的，至少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