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抱著父親的骨灰從殯儀館出來，林梵整個人有些恍惚，難以置信她剛剛看到的是鬼魂吧？林梵竟然能看到鬼！
坐上末班公交車回市區，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一個男人的聲音落入耳朵：“林小姐是嗎？”
“你是？”
“我看到你的求租信息，我剛剛發短信給你了，有時間來看看房子好嗎？”
林梵什麽時候發求租信息了？
“啊？房子在哪？”
“中明路。”
掛斷電話，林梵靠著車窗，燈火後退。天色漸暗，暮色降臨。
林梵閉上眼。
醒來是被司機給叫醒的，林梵迷迷糊糊看到四周都處於黑暗中，風夾雜著寒氣而來，她的下半身像浸在冰裏。
“到終點站了。”
“這是哪裏？”
“中明路，終點站。”
林梵背包下車，很冷，她裹緊了羽絨服。天已經黑徹底了，她抱著骨灰盒。零星燈光閃爍，這是中明路？很寂寥的樣子。
林梵拿出手機撥號，原本以為要打車找中明路，沒想到公交車竟然把她帶到這裏了，省事不少。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林梵說道：“你好，我來看房子。”
“中明路九十九號，你過來吧。”
“好。”
街道冷清，沒有人，路燈寥寥無幾。
林梵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九十九號，那是一個很舊的小區，林梵進去找到六號樓剛要打電話，樓道裏飄出來個白影。
“你找房子是嗎？”
林梵嚇一跳，迅速後退半步，抱緊了懷裏的骨灰盒。
“林小姐？”
一個中年女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
林梵呼出一口氣，上前點頭：“你好，我叫林梵。”
“看房子？”
她的五官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楚。
林梵點頭：“是的，打電話的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讓我過來給你送鑰匙。”
林梵打量麵前的人，遲疑片刻，才道：“謝謝你了。”
“五樓，你上來看看吧，一樓的燈壞了。”
林梵回頭環視小區，偌大的小區隻有一盞燈。
抿了抿嘴唇，她拿出手機照明跟著上了樓。
二樓有燈光，女人拿出鑰匙開門，樓道裏散發著腐爛的味道。
“這個小區沒住人嗎？”
“住了。”
林梵真沒看到人的影子，“哢”的一聲，女人打開了房間門。
應該很久沒人住了，嗆人的味道撲麵而來。
“房租一個月一千，水電費自負。”
“能短租嗎？”
“多短？”
林梵想了想：“一周左右。”
“那你得和房東商量了。”
臥室裏被褥都有，但是布滿了灰塵。林梵從臥室出來要和那個阿姨說話，一抬頭門口空無一人，腦袋“嗡”的一聲，汗毛豎了起來。
木質的門上插著一串鑰匙，隨風搖晃。
林梵狠狠搓了一把臉，確實門口沒人，試探著叫了一聲：“阿姨？”
沒有回應。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林梵嚇得快要跳起，連忙接通。
“房子還滿意？”男人的聲音落入耳朵。
“帶我看房子的阿姨不見了？”林梵隻聽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很可怕。
“不用管她，房子還滿意的話明天過去簽合同。”
“這個小區沒有其他住戶？”
“老人居多，睡得比較早。”
聲控燈滅了，走廊漆黑一片。
走出這棟房子，林梵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錢不能再花了，得留著交學費。
“我今天晚上能住這裏嗎？”
“可以，鑰匙在門上。”
現在城裏人的心已經這麽大了嗎？都沒見麵也沒交房租、押金、身份證，就讓住？林梵拔掉鑰匙把門關上，放下骨灰盒。一室一廳的格局，空間很大。
前主人應該是個整潔的人，房間內東西擺置得非常規整。
脫掉潮濕的羽絨服，林梵掀開遮蓋沙發的布。紅色的沙發為房間增加了活潑感。林梵坐著按了按眉心，原是打算歇一會兒，可閉上眼就睡著了。
“姐姐，救救我！”
突然七竅流血的小姑娘撲了過來，林梵猛得坐了起來。
房間裏還亮著燈，房門被敲響。
窗外已經亮了起來，林梵冷得哆嗦連忙抱緊了手臂，敲門聲持續。林梵打了個噴嚏，站起來穿上外套從包裏摸出刀塞進口袋裏，打開了門。
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口，他戴著金絲邊眼鏡，皮膚白皙。
“我是歐陽玉，房東是我。”
他穿著純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看起來十分矜貴。
“你好，我叫林梵。”
歐陽玉看起來二十出頭，相貌精致。他沒有進門，從包裏拿出租房合同遞給林梵：“右下角簽字。”
“房租呢？我想短租可以嗎？”
“多短？”
歐陽玉的目光冷得有點瘮人，林梵莫名覺得很不舒服，摸了摸脖子試探著問道：“一周行嗎？”
“可以。”
“多少錢？”
“你隨便定。”
這也太任性了吧？
林梵深吸氣，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呢？”
“好。”
按照江城的地價，房租一百估計隻能住大馬路去吧！
林梵拿過合同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回去。
歐陽玉伸出手。
林梵愣了下連忙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笑了起來：“謝謝你租房給我。”
歐陽玉勾起唇角，桃花眼上揚：“筆給我。”
林梵連忙鬆開他的手把筆還回去，臉上火燒火燎：“不好意思。”
歐陽玉的手非常涼，侵入骨頭的寒從林梵的手蔓延到心底，她忍不住打了哆嗦。為了緩解尷尬，她跑回去從包裏取出一百給歐陽玉，歐陽玉看著手裏的粉紅鈔票，翹起了嘴角。
“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林梵關上門，手狠狠在褲子上擦了一把，仍舊是沒辦法祛除那寒意。
總覺得少了什麽，可林梵智商有限，沒琢磨出什麽。
洗了一把臉背包出門，路過二樓的時候看到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女孩蹲在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麽。
林梵覺得眼熟就多看了一眼，下樓出門。
找了一家麵館，等待期間她把視線落到了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尋人啟事。
“蘇雅，十歲，桃園路段走丟，有發現線索的市民請撥打熱線……”
“殺千刀的人販子，這麽一個漂亮姑娘，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聽說失蹤了大半個月，家裏人像瘋了似的找。姑娘，你的麵好了。”
“謝謝。”
林梵收回視線，有個很奇異的念頭，電視裏的那個姑娘她好像見過。
坐公交車偷摸溜進了父親生前住的別墅區，家門緊閉，她繞到別墅後踩著空調爬上了二樓。二樓窗戶沒有關緊，她翻進去拿學習資料。
房間被翻得很亂，一片狼藉。很快這裏就會有新住戶搬進來，成為別人的家，林梵拿到自己的書，路過主臥的時候頓住腳步推開門。
房間非常亂，到處都是雜物，歎口氣，打算走，目光落到保險櫃旁散落的紙張上。
她走過去撿起了紙，目光漸漸凝重。
回家路上又順帶去了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到家已經是下午六點，她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在二樓再次遇到穿粉色羽絨服的小姑娘。她這回是站著，背對著自己。
林梵鬼使神差想到失蹤的那個小孩，停下腳步：“小姑娘？”
小孩轉過身，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慘叫一聲樓道裏的燈應聲而亮，也照出了女孩的臉，她的頭發很長，披散下來。
一雙眼睛非常大，在臉上占了不少麵積。
“姐姐？”
林梵鬆一口氣，安慰自己會說話應該就是活人，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說：“你看得見我？”
林梵頭皮發麻，上一個說這句話的人被推進火葬場燒了。
林梵轉身就走：“我看不見！”
閑事別管。
下一刻女孩就瞬間移動到了她麵前，林梵嚇得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你、你是什麽？”
“你看得見我。”她聲音冷森，配合著她慘白的臉，林梵嚇傻了。
女孩說：“你明明看得見我，你裝傻。”
燈暗了下去，林梵狠狠咳嗽一聲，燈亮。
她想尖叫，腦袋裏一片空白，唾沫滑下喉嚨，林梵顫抖著聲音：“你是鬼？”
“是吧，我死了。”女孩笑了一聲，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林梵放下便利袋摸到了包裏的菜刀，“你想幹什麽？”
她得拚命地壓抑恐懼才能讓自己站著。
“我不想被困在仇恨裏永世不得超生，我想轉世，你能幫我嗎？”
林梵攥緊了手：“我怎麽幫你？不是，我能幫你嗎？你為什麽不能轉世？不是，我的意思你找我幹什麽？我又不是鬼差。”
燈再次暗了下去，林梵猛一跺腳，燈亮。
這什麽破地方啊，她不想住這裏了。
“因為你能看見我，你是這棟樓的主人。”
林梵皺眉，什麽啊？
“啊？”
“我被殺了，凶手至今逍遙法外。無辜枉死鬼魂心願未了，不得進入輪回，隻能在第三空間飄**，不眠不休。我不想繼續飄了，姐姐，你能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