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闖禍了

秦兮若分了個掃灑庭院的活,每天不到卯時就得起床,掃灑完庭院後還得去外廚房挑水和劈柴。

沈青梅在一個叫做聽瀾居的外書房當差,和她同去的還有胡輕雲,兩個互不對盤的人,因為不敢在外書房吵架,每天都瞪得和個烏眼雞似的回來。

李芹兒因為女紅好,去了針線房。

她們的差事都在外院,隻有周采薇去了內院,在內廚房給宮裏來的禦廚們打下手。

幾個人都是早出晚歸的,也隻有到了夜裏,才能聚在一起說說話。

而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周采薇就會像變戲法似的拿出幾塊糕點來,分給大家吃。

“你這樣做不太好吧?”拿的次數多了,秦兮若有些擔憂地問,“這要被內廚房的管事媽媽知道了,不會罰你嗎?”

“你們就放心吃吧!我知道輕重。”周采薇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這些都是形狀做壞了的,不可能端到王爺跟前去,所以就便宜我們了。”

沈青梅卻不在意這些。

她捏了一塊桂花糕,美美地嚐了一口:“要我說,還是這禦廚的糕點做得好,比外麵齊民齋的糕點做得好吃多了。”

“這兒畢竟是王府,我可是聽說了,咱們王爺的嘴叼得不得了,白菜隻吃菜心,鯉魚隻吃鯉魚嘴上的須,一頭驢隻吃驢的兩片唇!”李芹兒壓低了聲音同她們道,然後還撞了撞沈青梅,“你在外書房見過咱們府的王爺吧?他長什麽樣?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沈青梅卻嫌棄地看了李芹兒:“三頭六臂的那是哪吒!咱們府的王爺自是貌比潘安,玉樹臨風!要不怎麽會有那麽多公侯小姐想嫁進府來當王妃。”

“芹兒姐,你真想知道王爺長什麽模樣啊?”周采薇攬上了李芹兒的肩,“眼下倒還真又個機會,能讓你一睹真容。”

聽得這話的李芹兒一臉期待地看向了周采薇。

周采薇也不賣關子:“三月三,王爺要在府裏辦桃花宴,為這事,內廚房裏早就已經忙起來了。”

“據說這次宴請的賓客有點多,到了那一天,咱們這些人都要去前院幫忙,到時候你不就有機會了,”周采薇衝著李芹兒促狹地眨眼,“隻是……苟富貴勿相忘!”

一開始李芹兒還沒領會周采薇的意思,待她反應過來周采薇是在揶揄她,跳起來就要打周采薇。

而周采薇也笑著逃開了,兩個人就這樣繞著秦兮若和沈青梅追打笑鬧了起來。

到了三月初三那天,她們這群新入府的丫鬟果然都被派去了前院給人引路端茶。

“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機靈點,可千萬別失了禮數,丟了我們寧王府的臉麵,叫人看了笑話。”臨行前,嚴姑姑還特意將她們七八個人聚在一起耳提麵命了一番,秦兮若的心裏多少有了些忐忑。

寧王將宴請賓客的場所定在了碧淵潭的桃花塢。

那是個三麵環水的樓閣,站在閣樓上,便能見著碧淵潭對麵似紅雲一般開得灼灼其華的桃花海。

負責給人引路的秦兮若立在離桃花塢不遠的遊廊下,隻要一抬頭,就瞧見閣樓上有個身穿酡紅色織五色祥雲錦衣腰係玉帶的年輕男子,身姿如玉地站在三月的陽光裏卻麵容清冷地看著對麵的桃花海,渾身暈著美輪美奐的光。

這就是所謂含著金鑰匙出身的人吧!

秦兮若忍不住心下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

到了下半晌,原本在桃花塢裏宴飲的客人都移步去了暢春園裏聽戲,她們這些在桃花塢當差的人終於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

秦兮若捶了捶自己那早已站得酸麻的腿,肚子卻開始餓得咕咕叫。

這都快到申時了,都不見有人來換她去吃飯,想必是已將她給忘了。

秦兮若便決定自己去尋些吃的。

剛才她在桃花塢當差時,就留意到所有換崗去吃飯的人都是穿過桃花塢後的那片竹林來往的,想必那兒應該有條通往外廚房的小道。

想著快去快回的秦兮若,便也竄進了那竹林。

可進了竹林走了一段路後她才發現,竹林裏鋪滿了卵石小道,四通八達的樣子,竟讓她不知自己應該選哪一條。

而她想往回退時,又發現來時的路上多了幾條岔路……她在竹林裏,迷路了……

秦兮若頓時急出了一身汗。

她此時要是在此地呼救,會不會就成了嚴姑姑口中所說的那種丟了王府的臉麵,叫人看笑話的人?

一想到嚴姑姑那張靜謐得叫人看不出喜樂的臉,秦兮若情不自禁地甩了甩頭,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叫人知道得好。

一個竹林能有多大?

隻要自己朝著一個方向一直往前走,總能走出去的吧?

在心裏打定主意的秦兮若在腳下隨意選了一條卵石小道,走了下去。

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這竹林卻好似越走越深,她的心也越來越慌。

“誰在那?!”突然她的身側傳來一聲大喝,與此同時有一把閃著寒光的飛刀擦著麵頰飛過,釘在了她身側不遠處的一根翠竹上。

秦兮若頓時就嚇得蹲了下來,雙手抱頭:“我……我不是壞人……我隻是路過的……”

“路過的?”來人明顯不信,“你難道不知道閑雜人等不準靠近琅褔苑半步嗎?”

琅褔苑?

這又是哪?

“我入府……”一想到嚴姑姑教過的規矩,秦兮若立即改了口,“小的入府當差不足半月,之前也都隻在內院負責掃灑,並不太清楚外院的規矩。”

說話間,低頭蹲在那的秦兮若瞧見一雙繡四爪金龍的皂靴向她走來,織五彩祥雲的酡紅衣擺隨著它主人的動作而上下翻飛著,有著股說不出的肆意和飛揚。

秦兮若神情一滯,連忙改蹲為跪。

整個大燕朝能用得上四爪金龍這個紋飾的,除了寧王,不做第二人想。

難道還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嗎?

自己今日衝撞了寧王殿下,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吧!

難道這就是命?

秦兮若認命地閉上了眼,等待著來自寧王的雷霆暴擊。

可她等了好半晌,卻隻聽到了一個溫和而又幹淨的聲音道:“算了,祁玉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