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頭頂尖尖連成片
夜晚的趙家百戶所是寧靜的，可今晚碼頭旁邊的兩堆篝火卻打破了它的寧靜。篝火旁有人影晃動，或坐、或站互相低聲聊著。
“這麽晚了還沒有回來啊！這都快到子時了。”路人甲說道。
“可不是嘛！平時日落時分，一準回來，到現在還不回來，怕是遇上麻煩了吧！”路人乙也跟著說。
“別瞎說！聽我們家大小子說，他們這次是去捕殺鯨魚。鯨魚又不會待在原地不動，等你去殺，回來晚點正常。”路人乙是個明白人。
“我看是回不來了，你們知道鯨魚有多大嗎？我聽千戶所的人說啊！鯨魚大的有數千裏，小的也有幾裏地那麽大！你說這許衛自己找死不要緊，還要帶著咱們村子的人去送死。這是什麽居心啊？我看沒準他就是個災星，來禍害我們村子的！”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眾人轉頭一看，這不是村裏有名的無賴趙任嘛。這趙任在趙家衛所可是個名人，不過卻是壞名。這家夥今年39歲，小的時候因為老爹死的早，家裏就這麽個兒獨苗。家裏的老娘那是含在嘴裏怕化了，舉在頭頂怕嚇著。
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您到是嬌生慣養也要看看您家是什麽情況啊？又不是什麽大富之家。所以家道很快就衰落下去了。
趙任的老爹還是給家裏留下了10畝良田的，要是勤儉節約，就是把地佃給別人種，那也是不會受窮挨餓的。
可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趙任根本就受不了種地的辛苦，卻看上了讀書人的體麵。就攛掇著母親要把田地賣掉，好拿錢去讀書考取功名。趙母還真的相信了趙任的鬼話，一咬牙賣掉了8畝的良田，送趙任去了私塾。
趙任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光看著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不管做什麽事，都要付出辛苦。哪有隨隨便便就成功的，有付出才會有收獲。所以趙任又杯具了，錢沒少花，學問就……嗬嗬！了。鄉縣試啥都沒過，標準的半文盲。還好吃懶做，瞧不起務農的人。
一次，趙任回家時路過一片成熟麥田。
他就指著麥子問地裏正在收割麥子的老農道：“此乃何物？為何頭頂尖尖連成片，身上盡是黃衣裳，真是好生奇怪。”
老農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味“你這趙家的小娃兒，讀書怎麽都讀傻了，連麥子都不認識了嗎？”
趙任聽了很是生氣，“讀書人的事，豈是你個庸人可以明白？真是豈有此理！”趙任一甩衣袖，轉身離開了。這件事情很快就成了全村的笑話。
趙任就這麽過了好幾年，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也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連麥子都不認識的書呆子，還是個一無是處的窮書生。
也是趙任命好，讓他母親遇到一戶逃難的人家。這家人走到威海以後找不到活計，男的隻好到船上做船夫。結果杯具了，落水了，完了，再就沒有然後了……
女的一著急病倒了，花光了男的用命換來了銀子，也一命嗚呼了！趙任的母親正好遇到賣身葬母的女孩，一看這女孩長的眉清目秀的，就拿出錢財給買了口薄皮的棺材給她母親埋葬了。從此這女孩就成了趙任的妻子。
趙任的母親心想：人家都說成家立業，趙任這回也成家了，也該安生了吧。可他看錯他的兒子。成親沒有一年，他又染上的賭癮。
把家裏的錢輸的精光，又把僅餘的2畝良田還有房子都給輸掉了。趙母一氣之下就過世了，就隻剩下了趙任夫妻二人艱難度日。
這趙任要是從此改過自新也不適為一個漢子，他也想改變目前的生活。不過他想的可不是正道。這家夥一琢磨，他以前要是有靠山也不會被賭場的人拿走土地和房子，要是有靠山也不會像現在過得這麽艱難。找誰好呢？
哎？千戶所的王世人，王千戶的腿比較粗。王世人的姐夫可是指揮使，這要是投靠了王世人，那整個威海衛還不橫著走啊！對就這麽辦。
這家夥打定主意，就開始了解王世人的喜好。王世人的喜好很多，田地、金錢、美女、官位，他都喜歡。趙任的土地都在賭場呢，這個不行。至於金錢，他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更不用說了。官位他自己還想要呢，看來隻有美女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家夥把心一橫，就把自己的老婆送給王世人了。這王世人的女人不少，有青樓買來的，有搶別人家的女兒抵債的，有自己明媒正娶的，還獨獨沒有玩過人妻。
這家夥得見到了趙任真是好一番誇獎，兩人一聊天，這趙任五毒俱全，給王世人想的玩法是花樣百出。把王世人樂的嘴都合不上了。當天，王世人就喝的酩酊大醉，拍著趙任的肩膀直喊遇到知己了。他們這哪是什麽知己啊！簡直是臭味相投。
趙任從此得到王世人的信任，成了王世人的狗腿子。仗著上過兩天學堂，在王世人身邊是混的風聲水起。王世人幹什麽壞事，肯定有趙任這小子的身影。人們給他的名字中間又加了一個字，管他叫趙壞人。
最近這幾天，這趙任聽人說了，趙家百戶所來了群外鄉人，銀子賺的是花花的。
趙任聽了這個氣啊，這趙家百戶所的一切都是王世人王千戶的，那該死的張百戶怎麽就管不住手下的軍戶呢？
還讓一群外鄉人占據了上風，這簡直就是丟了千戶大人的顏麵嘛！還敢組織船隊出海，這還了得。
他今天是早早的就來到了趙家瞳百戶所，就等著許衛他們回來好狐假虎威的上來敲詐幾個錢財呢。可這左等船不回來，右等還不回來，這都要到子夜了，這船還沒回來。
不會是這許衛是個短命鬼。讓他白忙活了一場吧，他聽見有人在議論船隊的事，便出言譏諷許衛，出一出等了一天加半個晚上的惡氣。
事情就是這麽巧，這趙任剛說完，話音未落，就從海港入口處傳來了一陣雄壯的歌聲。“傲氣麵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是鐵打，骨如精鋼……”
這首《男兒當自強》唱的雄壯有力，讓人聽的熱血沸騰。碼頭旁的眾人的心馬上就放到了肚子裏。孩子們終於回來了。
月光照在海港的水麵上，波光粼粼，泛起層層波浪。之間三條漁船一字排開，並列前行。後麵好像拖著一個東西，在夜晚有點遠，借著月光看的不是很清楚。等漁船靠了岸，碼頭上的村民圍了上來，這才看清楚漁船後麵拉的是什麽。
這！這！這！一個個都吃驚的說不出話來。許衛趕緊走到趙老爹麵前鞠躬施禮，“老爹，讓您擔心了，這是孩兒的不孝。”
趙老爹這是還在吃驚中，呆呆的看著鯨魚，口中喃喃的小聲嘀咕，“太大了！太大了……”
趙海性子急，看見老爹這副模樣，著急的上前抓住趙老爹的雙肩晃動起來，“爹，你怎麽了？”
“咳咳！！，你這逆子，還不鬆手，要把你爹的老骨頭晃散架了不成？”趙海鬆開手躲到許衛的身後，小聲說道：“爹！孩子剛才看你好像傻了一樣，一時心急，您別見怪啊！”
哥勒個去！趙海你個坑爹貨，今晚的揍是挨定了，而且還是不輕的一頓揍。果不出許衛所料，趙老爹一聽趙海的話，當時氣的胡子都撅了起來。
也不知從哪裏順來了一根竹竿，長短正好，輪起來得心應手，舞起來呼呼生風，向著趙海追殺而去，口中還念念有詞，“你這逆子！敢說老子是傻子，老子今天不打傻你，老子就不性趙！”
趙海邊跑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口中連聲喊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許衛一看，這麽打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讓外人看了笑話。趕緊對趙老爹喊道：“老爹，咱們還是把鯨魚拖上岸吧，別老在水裏泡著了。現在天氣熱，得趕緊扒皮熬油，要是壞掉就可惜了。”
“等下再找你算賬！！”趙老爹氣哼哼的回到碼頭上，對碼頭上的眾人說道，“都回去把各家的人全都給我喊來！我這有活給大家幹，來幫我老趙幹活每家每戶5斤鯨魚肉。”
“10斤，老爹。這條鯨魚有快5萬斤肉，分給鄉親們一些也是應該的。”許衛在趙老爹身後小聲的說道。
“嗯！好孩子。”趙老爹又大聲的說道：“剛才我幹兒子說了，每家每戶10斤鯨魚肉，大家趕緊去叫人吧！”大家轟然應諾，都小跑著回村裏叫人去了。
偏偏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你們這群狗膽包天的泥腿子，竟然敢私自下海打漁，不怕吃官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