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安撫
查小敏一路拉著莫雲言回家，也不理別人指指點點，直到回到家，將莫雲言拉進屋，她才喘了口氣，直接回手上了門閂。
“娘，娘子，大白天的，你插門幹什麽？”
莫雲言看了眼查小敏，疑惑不解道。
“不幹什麽，有些事兒，想問問你！”
查小敏翻了個白眼，一把將莫雲言拉坐在身邊。“書呆子，我問你，你科舉落第怎麽回事？是不是有啥貓膩啊？”
“呃？”莫雲言半懂半不懂，臉色黯然了下來，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是我才疏學淺，才考不上。”
“你丫的騙鬼呢？那個濫竽充數的楚玉平都能進三甲，你能考不上？莫雲言，妄自菲薄不是這麽個菲法兒！那個大渣男若是能靠本事考上三甲，母豬都能上樹了！你快說，到底咋回事？”
查小敏揪著莫雲言的衣袖呱呱大叫，擺明了是不相信莫雲言的說辭。
莫雲言一時臉色更暗了，這才歎了口氣道：“官場黑暗，主考官在考生進門前居然明目張膽的索要賄賂，我沒給，所以才會名落孫山。”
“就為了這個嗎？”查小敏擰眉，事情會有那麽簡單？
朝廷科舉，參加的人如過江之鯽，不給賄賂的也大有人在，難不成那主考官能一個個把他們的試卷壓下？當然不可能！
肯定是有人存心針對莫雲言，不然莫雲言怎麽可能就那麽倒黴被人擼下來？這事兒不用猜也知道跟楚玉平脫不了幹係，不然那家夥怎麽可能一大早就候在府衙廣場，就等著看莫雲言笑話？未卜先知啊？
不過現在，先安撫下莫雲言才是正理，這書呆子，看起來有些心灰意冷了。
想到這兒，查小敏拍了拍莫雲言的手道：“沒事，下次我給你多準備些銀子，到時候保證你一舉成名！”
“娘子！萬萬不可！”
誰知莫雲言一聽，頓時臉色一變，義正辭嚴的道：“朝廷科舉，是為了選拔人才，為朝廷效力！如果人人都通過賄賂考官去升官發財，那科舉還有何意義？”
“可是你不這麽做，自然有別人這麽做！那個楚玉平明明就比你差很多，他都能進三甲，你進不了豈不太好笑了！相公，做人不能太迂腐，你若不給主考官點好處，八成你的卷子人家都不給你往上遞？你怎麽報效朝廷？你再空有一身的文采，皇帝老子不知道，又有什麽用？”
查小敏立刻反駁道。
莫雲言聽了，沉默下來。他知道查小敏說的是事實，可是如果他也做出這等賄賂考官之事，他這十年聖賢書豈不白讀了？
想了想，他還是搖搖頭，“娘子，我絕不會這麽做！”
“榆木腦袋！”查小敏直接翻了個白眼，背身一坐。
“娘子，你別生氣！我是讀聖賢書的，古人有雲，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我豈能為了高官厚祿，罔顧道德倫常？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你做不出來！有的是人做得出來！十年寒窗無人問，不就是為了一舉成名天下知嗎？你真的甘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一輩子屈居別人之下？而那個別人，還是會肆意對你侮辱嘲笑的楚玉平！這口氣你能忍的下去？”
查小敏忽地轉過身，一手指戳上莫雲言的胸口，聲聲質問著。
“人窮誌不窮，若是我也與那些人一般賄賂考官，與楚玉平之流又有何異？”
莫雲言立刻反駁。聖人訓他不敢或忘，盡管世道不公，可他亦不願做那違背良心之事。
“好個硬氣的書呆子！”查小敏哼哼，死著瞪他。
“莫秀才，在家嗎？”
正在查小敏與莫雲言大眼瞪小眼時，門外忽然有人敲門，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是村長！”
莫雲言連忙站起身，出去開了門。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五旬老翁站在門外，正是村長莫大安。
“村長？你怎麽來了？快進屋坐。”
莫雲言忙將莫大安請了進來，莫大安見屋裏査小敏氣呼呼的瞪著眼睛，忍不住問道：“査小娘子這是怎麽了？”
“呃，我娘子她，她眼睛進東西了，正要讓我給她吹一吹呢！”
莫雲言一見，忙撒了個謊，嘿嘿笑著搪塞。
誰知査小敏卻毫不客氣的道：“吹吹吹，吹你個頭啊？我是問你，你不肯賄賂考官，進不了仕途，咱倆以後吃什麽喝什麽？幹瞪眼一起餓死嗎？”
“呃……”
被拆穿了西洋鏡的莫雲言一臉尷尬。
“什麽？莫秀才，原來你科舉落第居然是因為這個？”
此刻，莫大安卻是一臉驚訝的望向莫雲言。
莫雲言聞言，一臉落寞的點了點頭。
莫大安一拳砸在手心，義憤填膺的道：“我說呢！你怎麽可能考不上？連楚玉平那個蠢材都進了三甲，你居然落第，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唉！官場黑暗，有錢賄賂的就高中，沒錢的連考場的大門都進不了，我這回也算是見識了！”
莫雲言滿臉都是失望。這一回進京趕考真是顛覆了他的三觀，以往的聖賢大道，在官場那邊居然通通成了狗屁！！
“莫秀才，你別泄氣，等三年後再行科舉，我親自跟你去進京，若是他們還是索要賄賂，咱們就去告禦狀！”
查小敏聞言，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莫大安倒是豪氣十足，不過他也不看看自己啥年紀了？頭發胡子加起來還沒三毛黑的多，還進京告禦狀哩！
再說了，他算哪根蔥啊？當皇帝老子是他大舅哥呀？說見就能見？簡直是餓狗一下茅房——找屎！
莫雲言聽了他這話也是連忙搖頭，“算了！村長，咱們是什麽人，哪裏能見得到天子？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就是鬥也鬥不過的！大不了科舉我不考了，以後安分當個農夫就是！”
他已經決定，以後再不去趕考。他寧願在家做一個農夫，也不要與那些貪官汙吏同流合汙。
“那怎麽行？你滿腹才華難道要就此埋沒嗎？十年寒窗啊，你就真甘心做個農夫？”
這老頭似乎比莫雲言不甘心多了，急得跺腳瞪眼。
“村長啊，您說的太對了！十年寒窗，為的不就是一朝高中，功成名就嗎？你說我相公這榆木腦袋，為了那麽點銀子，居然就這麽放棄了！真是太窩囊了！得，要不這樣吧，您借我們個三五百兩，我們進京去打點一下，說不定這會兒還能管用呢！”
查小敏眼一翻，涼涼的來了這麽一句。
“三，三五百兩？”
莫大安登時傻眼了！開玩笑呢？別說三五百兩，三五十兩他也得吭哧吭哧啊！
“嗯，這還是保守估計，那些個京官呀，胃口都挺大的，尤其又占了科舉的優勢，自然是獅子大開口，你拿三五十兩過去，人家還當你打發叫花子呢！”
查小敏繼續涼涼的扇風。
“這……這……”
莫大安憋了個滿臉通紅。剛才的豪氣幹雲此刻全都沒影兒了！
唉，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們這些貧苦人家，哪裏能和那些達官顯貴相比？
查小敏這麽說，不過是讓莫大安看清現實，這個村長倒是一片好心，隻是性子急躁，若是任由他胡來，那才真叫糟了！
莫雲言知道莫大安是好意，也不忍心他如此尷尬，於是連忙打圓場道：“村長，你就別操心了！反正我已經對科舉失望，不打算再去了，您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唉！”
莫大安聞言，也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莫秀才，那以後你以什麽為生，難道還真要去下地嗎？”
“他下地？他下地我還不如去養頭牛呢！”
查小敏撇撇嘴。
不是他她看扁莫雲言，實在是這麽多年，莫雲言連地邊都沒沾過，他要下地，他們兩口子都得餓死！
莫大安也知道莫秀才不是種地的料，想了想道：“這樣吧，莫秀才，要不你去村裏的學堂當夫子，每個月給你五百文，也湊合能糊口了，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