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皇帝養子11
馬車的車輪還是像其他的京城權貴人家一樣，上麵裹著一些皮革，這樣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減震作用，京城有條件的人家幾乎都會這樣做。
不過這樣做起到的作用其實是有限的，畢竟皮革若是裹得太多，就會影響行進速度，讓馬拉起來格外的費力。
這若是平日還好，若是行軍打仗，片刻間可就要人性命。
趙嬤嬤眼尖，她發現車輪竟然粗了不少，這可比普通裹了皮革的車輪粗了不少。
難道夫人又給她裹了幾層皮革？這個猜測一出現，就被趙嬤嬤否定了。
不可能的，裹太多的皮革，會影響馬車的行徑速度，而且就算裹再多，也不會有這樣的減震效果。
這一路上，行進速度可不慢，而且看車夫王六那輕鬆的樣子，顯然馬車是沒有全速前進的。
趙嬤嬤是個細心的人，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車輪上，竟然裝了一個不知名的小玩意，表麵上看是個小圓筒，但是趙嬤嬤發現這裏麵還有東西，至於裏麵是什麽東西，因為有小圓筒遮掩，就看不出來了。
“是這個小玩意的功勞吧？”趙嬤嬤指了指小圓筒。
王六看了一眼趙嬤嬤指著的小圓筒，一臉驕傲，“嬤嬤真是好眼力，但是可不止呢，您再看看。”
馬車就是為了趙嬤嬤特意改造的，這事算得上機密，但是王六問過遊嵐，不需要瞞著趙嬤嬤，所以說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親眼見證了這幾乎神奇的東西被發明出來，王六內心一直揣著滿滿地激動，但是偏偏因為這事的機密性，他根本就不敢透露給其他人，隻能一直憋在自己心裏。
這下子有趙嬤嬤這個傾瀉口，他頓時覺得內心舒暢多了，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飲一般爽快。
隻恨不得將肚子裏他知道的東西都倒出來，和趙嬤嬤分享他的激動。
不過這不妨礙他稍稍忍耐下讓趙嬤嬤去猜測，這種隻有自己知道的答案，真是太爽了。
不止？趙嬤嬤再次觀察車輪，看來，下一個奧秘，就在這厚實了不少的車輪裏麵。
不過有什麽名堂，她就看不懂了。
“車輪也做了改變嗎？是什麽啊，六子，你就別吊我這老婆子胃口了。”趙嬤嬤笑嗬嗬道。
馬上能見到文寧宣了，趙嬤嬤開心不已，多日以來的憂思一掃而光，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也有心思和王六打趣了。
王六巴不得趙嬤嬤猜不到呢，他得意一笑，“趙嬤嬤您可不知道，夫人從一個異國的商人那裏買了一種特殊的材料，包裹住了車輪，可光滑了呢，要不是為了避人耳目，車輪外麵根本就不需要裹皮革了，裹上才是累贅了，不裹著跑的可快了。”
“對了，夫人好像是這種材料叫做鑲……膠？還是什麽膠了，反正是一種膠。”王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己連個名字都沒記住，他覺得有些丟臉。
趙嬤嬤可不會去笑話他，聽了王六的話，她更加兩眼放光地盯著車輪，有了這種好東西，是不是代表著她能多出來見幾次寧宣了？
我了個乖乖，不得了，夫人不得了啊。
兩人話說間，就已經來到了宋家村。
為了不引人注意，王六將馬車停到了村外，那裏有專人接應，他則和趙嬤嬤換了普通的衣服步行進了村子。
自從文寧宣回到了宋家村，遊嵐就暗中將這裏的土地都買了下來，建了一個莊子，派了不少人過來，如今也方便了二人行事。
前麵已經說過，宋家村離京城不遠，隻是地處偏僻，再加上天下初定，也沒什麽人管，是以依舊荒涼貧瘠，村裏沒幾戶人家。
遊嵐派出來的人在宋氏家不遠處租了一間房子，趙嬤嬤和王六就在這裏落腳。
負責探查文寧宣情況的，是個年輕的小廝，名叫霍林，假裝來做生意，賣些雜貨，生意不鹹不淡。
見王六和趙嬤嬤過來，霍林連忙將兩人迎了進去。
“趙嬤嬤，您怎麽來了，您老這一路上沒遭什麽罪吧。”霍林殷勤地給趙嬤嬤和王六遞茶。
“王叔，您也喝，這裏沒啥好東西，您二位別嫌棄。”
霍林是個很機靈的小夥，趙嬤嬤和王六都是忠勇侯府的老人了，他的言語間就帶著幾分的討好。
趙嬤嬤哪裏有心思喝茶啊，好不容易到了地兒，她現在恨不得飛到宋氏家去看看，看看文寧宣現在怎麽樣了。
但是對霍林的討好，她還是耐著性子回應了。
“林子，別忙活了，平時啥樣就啥樣，咱們別搞那虛頭巴腦的，夫人心中惦記著你的功勞呢。”
她替遊嵐安撫霍林，語氣也透著幾分親熱。
她不知道文寧宣還要在宋家村待多久，但是看夫人的樣子的，若是文寧宣不回來，霍林大約也是回不來的。
正值壯年的小夥子正是內心躁動的時候，有幾個能定性在一個地方枯燥地帶著，更何況是宋家村這種小村子，在京城見慣了繁華，霍林肯定是要不適應的。
可不適應，他還是要待下去，夫人需要從他這裏知道寧宣的動態。
而且文寧宣在這裏少不得霍林照顧著些，趙嬤嬤對他親和，也是想著讓霍林多盡兩份力。
文寧宣在這裏舉目無親，全指望他用心看護呢。
多派人來是不可能的，多了容易引人注目，就這樣安插一個外人進來就已經可能惹得我文寧宣懷疑了。
遊嵐的目的是曆練文寧宣，若派一大堆人來，還有什麽意義。
霍林聽了趙嬤嬤的話，羞澀地撓了撓頭，“這是應該的，應該的，夫人交代下來的事情哪能不好好辦呢。”
夫人記著他的功勞呢，想到這，霍林就內心火熱起來，更加有幹勁了，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任務給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簡單敘了幾句閑話，霍林就領著趙嬤嬤到了院子的西邊。
西邊院牆很高，據說當初是因為這邊曾經跑過來狼過，就加高了這邊，正好方便了霍林。
因為西邊正好對著的就是宋氏家，宋氏去世後，這裏更加衰敗了，院牆也倒塌了不少，從霍林租的房子院牆西邊看，正好能清楚看到宋氏家的全景。
可謂是天都助霍林完成任務。
霍林在牆上掏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洞，他每天就是從這裏查探文寧宣的生活的。
他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不然他怕文寧宣找上他不知道怎麽作答，夫人吩咐他暗中查探，既然是暗中，自然就不能把自個幹的事兒給暴露了不是？
趙嬤嬤激動的三步兩步就走了過去，眼巴巴的看著宋氏家。
但是讓她失望的是，文寧宣這會還在屋子裏，並沒有出來。
看了一會，見文寧宣還沒有出來，趙嬤嬤隻能離開再回到屋子裏去。
見趙嬤嬤失落的樣子，霍林眼珠子一轉，上前來，“嬤嬤，我知道您見不到寧宣少爺心裏難受，但是你想啊，這寧宣少爺為什麽不出來？還不是為了溫書嗎？您現在讓他出來，可不就打擾到他了嗎？寧宣少爺日後可是要成大才的，我們不能耽誤了他不是？”
霍林這話，果然管用，趙嬤嬤的臉上出現了遲疑之色，“道理是這個理，可是我這心啊，一日不見得寧宣，就想得厲害，寧宣自幼就是我帶大的，從小連一日都不曾離開過，這次一走，就是十五日未見。”
想到和文寧宣相處的點點滴滴，趙嬤嬤神色一黯，這次是夫人顧念她，讓她來見見寧宣，可是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到。
她心中清楚，夫人是不願意讓忠勇侯府的人再打擾到寧宣的，她不想讓夫人為難，總是為她破例。
隻是寧宣，這孩子，真的是受苦了。
之看宋家的房子，趙嬤嬤就心疼不已，可是她是知道遊嵐脾氣的，也不敢找人給修一修，一切，都隻能靠文寧宣自己。
日頭漸漸上來了，村子裏已經有不少處升起了炊煙，屋中的少年也適時地走了出來。
半個月不見，少年清減了許多，唯一不減的，是一身的風骨，和這個村子格格不入。
隻一眼，就能讓人明白，少年是不適於這裏的，他應該屬於高門朱戶。
聽到霍林說文寧宣出來了，趙嬤嬤不顧自己的老胳膊老腿，連忙跑到西牆邊，目光貪婪的從牆上開的小洞看著文寧宣。
這孩子，才半個月的時間，怎麽就瘦了這麽多。
“寧宣。”趙嬤嬤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小聲叫了一聲，然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好在這裏雖然能看到文寧宣的情況，但是距離宋氏家距離也不算近，倒是不會被文寧宣聽到。
文寧宣正要出院子裏準備午飯，忽然恍惚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打量著四周，並沒有什麽人。
因為宋氏未婚先孕還以寡婦自居，村裏人向來嫌她晦氣，都搬得遠遠地，不和他家靠近，宋氏家周圍倒是空曠地很。
許是自己因為太想念忠勇侯府的人產生了錯覺吧，文寧宣有些苦澀地想道。
以前不怎麽覺得，但是真正在宋家村住下後，他才發覺忠勇侯府的人對他有多麽的重要。
他想念母親，想念趙嬤嬤，甚至想念府中的每一個下人。
他很想再回去看看，倒不是貪戀府中的榮華富貴，隻是單純的想念府裏的人。
不過他也隻能想想，想到母親趕他走那日冷漠的樣子，文寧宣覺得，母親一定不會想要再看到他的。
畢竟因為他，方煜才受了那麽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