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醉夢樓頭牌
“哎喲!這不是去而複返的九皇妃嘛,怎麽,換來換去還是我這下奴院才是你該待的地方。”剛一回到下奴院,耳邊便傳來張氏冷嘲熱諷的聲音。
“我住哪個房間?”雲芙瑤沒在嘴硬,皇甫然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若在把自己當回事就真的是自討苦吃,何不順了他的意思,說不定他心情一好就願意放過她了呢,不就是幹活嘛,小時候跟著母親在一起也沒少幹這種活,不管身處何處,她都逃不了這份命。
“哼,滾回你的雜物間。”張氏冷哼道,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雲芙瑤默默走向那個布滿灰塵的雜物間,簡單收拾一下,用幹草和破布鋪在地上,和衣而睡。
天還沒亮雲芙瑤就被張氏一鞭子給抽醒了,雲芙瑤疼的卷縮著身子不解的望著張氏那張皮膚鬆弛的臉。
她又怎麽招惹她了,大清早的發什麽瘋?更年期到了吧!
“還不起來幹活。”張氏惡狠狠的瞪了雲芙瑤一眼便離開了雜物間,雲芙瑤感覺自己剛閉上眼睛怎麽就又要起來幹活了。
“把這些都被褥衣物都洗幹淨了。”張氏單手叉腰另一隻指著麵前一堆堆侍女衣物被褥冷冷道。
“是。”雲芙瑤低頭淡淡回應一聲,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幹不完就別想吃飯。”張氏也沒在過分的刁難她,丟下一句口頭禪就扭著腰回了房間,雲芙瑤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衣物被褥心中哀歎一聲,卻還是老實的挽起袖子抓緊幹活。
她很清楚張氏說的不是玩笑話,她寧願累死也不要活活被餓死。
看到眼前清一色侍女衣物,雲芙瑤才明白,原來下奴院的人都是最下等的人,丫鬟伺候主子,而她伺候的卻是丫鬟。
晌午的太陽十分毒辣,曬得雲芙瑤頭暈目眩口幹舌燥,洗了一個上午的衣物,手腳已經麻木的不是自己的,烈陽曬得背部火辣辣的疼,已經到了開飯的時間,幹完活的都是吃飯了,而她注定了中午又沒飯吃。
直到天黑透了,雲芙瑤這才洗完,轉了轉僵硬酸痛的脖子,就見張氏款款而來。
心中暗叫不好,她才幹完張氏不會又給她安排新活吧。
“手腳那麽慢。”張氏砸砸嘴很不滿意道,雲芙瑤低頭不語,料想中的疼痛感沒有傳來,反而是兩個白花花的饅頭滾落在腳邊,雲芙瑤咽了咽口水顧不得饅頭已經髒了,急忙撿起來輕輕擦拭一番放進嘴裏大口咬了起來。
“明日早起將院子裏的落葉打掃幹淨了,可別在讓老娘親自來請你。”張氏嫌棄的掃了雲芙瑤一眼吩咐一聲便離開了,雲芙瑤清揚嘴角,快速將饅頭啃完連忙跑回雜物間將那些破布以及布滿灰塵的舊衣物拿出來清洗一番。
小心翼翼的褪去身上的衣物,雲芙瑤感覺背後濕潤潤的,這兩天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傷口遍布全身,也沒有經過處理,好幾處已經開始潰爛,自己看著都覺得惡心。
“吱呀!”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雲芙瑤警惕的看向門口,借著房間微弱的燭光看清來人,一位四十來歲的大媽,小心翼翼的張望尋找雲芙瑤的身影。
“姑娘還沒睡吧,我這裏有些傷藥,給你送來。”大媽一拐一拐的走進來,從懷裏拿出幾個瓷瓶放在地上。
“謝謝。”雲芙瑤感謝道。
“不客氣,都是苦命的人,能幫襯點兒是點兒,你這滿身的傷若是不上藥會愈加嚴重,我替你上藥吧。”大媽一臉誠懇,望著雲芙瑤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眼角一酸。
雲芙瑤看著大媽那充滿憐惜和心疼的眼神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嘴角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點了點頭。
藥粉灑在上麵很是疼痛,雲芙瑤咬緊牙關擔心自己一個尖叫將院子裏的人都吵醒了,指不定又是一頓挨打。
傷口處理的很簡單,但大媽每一步都很認真,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雲芙瑤,看著燭光折射的影子雲芙瑤不禁響起去世的母親,眼瞳泛酸。
小時候跟母親相依為命時她們受盡了街坊鄰居的欺辱打罵,遭了不少人的白眼,每次放學回來身上都帶著傷,而母親每次幹活回來也總帶著傷,兩人就像這樣在夜深人靜時互相上藥,然後躲在被窩裏痛哭。
“姑娘,早點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幹活呢。”大媽突然出聲,雲芙瑤回神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連忙用手背擦幹淚花。
“不知大娘如何稱呼,今日多謝大娘了。”雲芙瑤含笑感激道。
“叫我劉嬸就好。”大媽歎了口氣拍了拍雲芙瑤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叫阿珂落·冰月,劉嬸喚我冰月就好。”雲芙瑤微笑自我介紹。
“方才,想家了吧。”劉嬸語氣溫和道。
“嗯!”
“我家閨女與你一般大,本已定好親事,年底便成婚,豈料被一富商看上,強擄去做了十八房姨太,不過半月光景便傳來她的死訊,看著你就想到我那苦命的閨女。”劉嬸望著窗外的明月痛心道,雲芙瑤側首,看見劉嬸眼眶閃閃的瑩光,不知如何安慰。
“姑娘,一定要堅強的活著,不要與惡勢力做反抗,無論你如何反抗終逃不過一死,倒不如順著它,或許還能過的舒心點兒,活著比什麽都好。”劉嬸沉重的拍了拍雲芙瑤的肩膀,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雲芙瑤側著身子躺下,望著窗外高掛的明月,久久不能安眠。
接下來的日子雲芙瑤都格外的乖巧,張氏說什麽就是什麽,每件事都做的挑不到絲毫的錯處,張氏便不斷的加量,雲芙瑤每次都幹到很晚才有兩個饅頭啃,劉嬸沒晚等大夥都睡下了便來給雲芙瑤上藥,傷口好的比較快,輕微的地方已經結痂,但避免不了要留下疤痕。
劉嬸走後雲芙瑤便用雜物間的廢棄物搗鼓了個簡便洗衣機,在木桶內裝置了一個木棒,連接蓋上的把手。
第二日張氏一吩咐便連忙將堆積的衣物丟入木桶,從井裏打了水倒進去,將皂角敲碎放入木桶蓋上蓋子握著把手使勁旋轉。
原本要到下午才能洗完的衣物,雲芙瑤提前洗完晾好,坐等中午開飯,張氏在飯桌上瞧見雲芙瑤詫異了一下,隨即冷聲道:“不知道沒幹完活不準吃飯嗎?怎麽,這麽多天了還沒記住老娘的規矩?”
“已經幹完了,若是不信可去院子查探真偽。”雲芙瑤平淡道,眾人不信,紛紛起身跑去院子的角落,果然瞧見衣物都已全部清洗幹淨晾曬在那裏,看那濕度已經曬了好一會兒了。
張氏上前仔細翻看,沒瞧見絲毫汙漬,回頭不可置信的盯著雲芙瑤。
因著丫鬟的衣物都比較髒,清洗起來特別費力費時,不曾想著小妮子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將這麽多的衣物全部清洗幹淨,還是有點能耐。
“果然是下賤的奴才命,都還杵在這裏幹嘛,都不吃飯了?”張氏嘲諷一聲對著眾人大聲嗬斥道。
雲芙瑤第一次按時吃了一頓飽飯,不禁有些理解劉嬸當晚的那一席話,順著點兒,日子總會慢慢好過起來的。
九皇子大婚,迎娶醉夢樓頭牌梅含煙,用的還是迎娶正妃的排場,不少百姓圍觀議論,而雲芙瑤在大婚之日被九皇子召去了梅含煙的房間,雲芙瑤望著房間裏的極盡奢靡才明白在皇甫然的心裏,這個梅含煙有多重要。
當日熱鬧非凡,那陣仗雖然比不過她當日大婚,卻也遜不了多少,就差昭告天下,雲芙瑤按照皇甫然的吩咐躲在帷幔之後,等他們拜完天地便伺候梅含煙回房歇息,望著大廳內恭賀的賓客,有的笑意不達眼底,有的滿眼鄙夷……
突然閃過一縷紫色身影,雲芙瑤定睛一看,隻見皇甫離墨黑長發半披半束,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身著深紫色華服,腰際係著一塊剔透美玉。大步走向宴席,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英氣劍眉斜飛,黑眸如月光般清冷,渾身散發著淡漠和冰冷。隻有少許人上前與之攀談兩句,對飲一杯便匆匆離去。
雲芙瑤望著他那精致絕美的側顏,看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好歹一堂堂皇子就這樣被人冷落?
“新娘到!”喜婆高喊一聲,眾人轉頭看向門口,便見梅含煙身著一襲大紅繡著鳳凰的碧霞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麵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價值不菲的珠寶在眼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蓮步輕移,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好一個絕色美人!
“一拜天地。”兩人朝著天地彎腰行禮。
“二拜高堂。”高堂之處並無人,兩人轉身朝著空****的大紅座椅彎腰一拜。
“夫妻對拜。”梅含煙含笑朝對麵的皇甫然一拜。
“禮成,送入洞房。”皇甫然牽著梅含煙朝雲芙瑤所在位置走來。
“好生伺候,含煙若有半分差池,唯你是問。”皇甫然看見雲芙瑤一臉不快,冷冷命令,還不忘厲聲威脅一番。
“等我!我一會兒就來。”皇甫然轉臉望著梅含煙,含情脈脈道,梅含煙嬌羞的點了點頭,皇甫然忍不住在她臉上留下一吻這才不舍離去。
“還杵著呢,府裏的規矩不懂?”梅含煙高傲道,語氣裏有些許不耐煩。
雲芙瑤連忙上前,任由梅含煙搭著自己,前往新房的路梅含煙比雲芙瑤熟悉,轉過幾個九曲回廊便到了,一到新房梅含煙便張開雙手等著伺候,見雲芙瑤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裏怒色道:“還不快伺候本妃更衣。”
不是夫人嗎?怎自稱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