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抓蛇
三嬸臉色瞬間變了，蘇青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隨手攪了攪鍋裏的粥，又放了些鹽巴進去，這才盛出一點湯遞到了孫氏的跟前，“嚐嚐鹹淡可好？”
除非萬不得已，她實在叫不出母親或者是娘親的稱呼，這會兒態度也算不上多麽的親昵，然而被晾在一旁的三嬸卻神色更是難看了三分，這會兒陰晴不定地開口：“喲，青姐兒還真是貼心呢，隻是你病還沒好，也不怕過了病氣給你娘。”
孫氏聞言一愣，怕女兒傷心顧不上等勺子中的湯涼一涼，張口就喝了裏麵的湯，忍著燙道：“味道剛剛好，青姐兒手藝越發的好了。”
蘇青卻是放下勺子，沒理會孫氏反而扭頭冷笑著看向三嬸李氏，“三嬸兒不說我還沒想到呢，我病都沒好，三嬸過來了也不怕被過了病氣。我娘對我好，那是因為我們是親生母女，自然願意衣不解帶的照料我。倒是三嬸，若是病了……嗬嗬！”
最後伴隨著那幹巴巴的笑聲，蘇青一雙眼睛帶著無限冷意掃過去，李氏渾身一顫這會兒看著蘇青的目光就有些變化了。她忘記了過來蹭飯的初衷，連忙起身道：“我看到我家阿紫回來了，就不跟你們閑聊了！”
說著匆匆離去，倒是惹得孫氏皺起了眉頭，本來想要訓斥蘇青不懂禮數的話也給咽了下去。她沒注意到蘇青看向對方時的眼神，心疼女兒自然對於妯娌這般逃一般的離開不滿了。
蘇青見人走了，倒是懶得計較，這會兒把野菜撕了撕丟進去，等到煮熟了就分盛了兩碗遞給孫氏，低聲道：“吃飯吧，等到天色大亮，咱們就該趕路了。”
孫氏這才回過神來，不去看那邊指著蘇紫腦門罵的李氏，接過蘇青遞過來的碗開始吃早飯。
蘇青更是懶得理會旁人，周邊人就算沒注意到他們的，剛剛她打三嬸那一巴掌也足夠響到讓其他人注意到了。雖然大家都是蘇氏族人，然而在她心中，這生身的母親孫氏都不算親昵，更何況這些人。
匆匆吃了早飯，她手腳利索地把鍋中燒好的熱水裝了起來，然後熄滅火，把之前多采了晾在一旁的野菜收了起來，準備等到晌午太陽最大時，解差要休息的那一兩個時辰曬成幹菜備用。
如今正是夏末，路邊各種野菜還算都。然而他們這才出了京城不過十天。這群人都帶著鐐銬，之前大多又都是養尊處優的，縱然是平地一天能走個二三十裏路就算不錯了。
流放千裏可不是說著玩的，加上一路的山路和繞行，這一路大約就要從夏末走到了秋末了。
如今還能摘些野菜添在粥裏哄哄胃，等到天氣越發的冷起來之後，說不得就什麽也沒有了。
早飯之後，這一群流放的犯人才在解差的看管下上路。一路前行，蘇青和孫氏相互攙扶著，不靠前也不落後，倒也算是相安無事。
漫長的千裏路才剛剛開始，蘇青之前幾天病著，孫氏花了錢讓她跟在一輛破馬車上倒是好受些。如今不再熬藥，解差少了一份收入自然也就不會讓她再在馬車上待著。這麽走了一上午，一直到太陽當空才停下。等到眾人分散在樹蔭之下休息時，蘇青這才脫了鞋子，看著磨出水泡的地方，直接捏破，然後擠出了裏麵的水，再用水壺中的水清洗了下。
孫氏在一旁看著她麵不改色地做這些，自然是心疼無比。當初在閨中那麽愛嬌的女兒，如今病了一場竟然變得如此徹底，讓她陌生又自責。若不是她這個當母親的沒有保護她，又怎麽會讓她吃這些苦頭。
她忍了又忍才沒多說什麽，反而跟著脫下了鞋子，把水泡挑開。而一旁挨著她們的自然是三嬸李氏和蘇紫。
蘇紫看著她們動作就流露出怕疼的表情，而李氏更是喝了口水道：“阿紫你可不能這般，女孩子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脫鞋子，在旁人麵前露出腳來。”
蘇青處理了傷口，穿上了襪子，然後套上鞋子，這會兒斜了一眼過去，冷聲道：“三嬸想要把腳走廢了就請自便，隻別拉上我們就好。”說著她起身，隨意走了兩步，確認不怎麽疼痛之後這才又往林子深處走去。
孫氏連忙起身叫住她，蘇青笑著道：“我去去就回。”孫氏一愣，隻當她要小解，正想陪她就見一旁蘇紫跟著站起來，“我陪妹妹過去吧。”
蘇青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麽，隻略微一等。等蘇紫到了身邊就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四周不見了人影，蘇紫這才低聲道：“就在這裏小解吧，再遠了怕解差就要尋來了。”
蘇青點頭，又走得略微遠了些，四下看了看解決了尿意這才起身仔細打量了下四周。她彎腰撿起了幾顆石子，隨手就朝著一旁樹上打了過去。
“啪啪啪！”幾聲沉悶的響聲，蘇青眼中露出滿意地神色，準頭還在，就是這身子嬌生慣養久了力度不足。
“你這是幹什麽呢？”蘇紫過來，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阿青，我替母親給你賠罪了，母親平日裏隨意慣了，並無惡意的。”
蘇青沒想到這姑娘會這般說話，在她看來若是有人敢如同李氏對蘇紫那般對她，她不一個大耳瓜子扇過去就算是客氣了。還暗中幫李氏說好話？
許是她眼神太過於銳利了，蘇紫被嚇了一跳，連忙道：“真的，母親就是嘴碎，你、你別放在心上。”
“你腳上可有磨出水泡？”蘇青突然開口，倒是嚇了蘇紫一跳，半響她才低聲：“有，每天晚上我都會偷偷戳破的……”
蘇青手中捏著最後一顆石子，看著蘇紫身後那棵樹上慢慢從枝蔓間垂下來的花斑條紋的蛇，怕蘇紫驚了這蛇，又壓低聲音問道：“可用熱水泡了？“
“燒水廢柴，我每日所揀的柴火隻夠做飯和給母親泡腳……“她不知道蘇青為何突然會關心她，隻下意識地回答。
就在這時候，隻聽到一聲破空之聲，然後就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擦著她落了下去。蘇紫下意識回頭看過去，隻見一條兩指粗的花斑蛇正對著她吐信。
“嗚……“尖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一隻手給堵了回去，然後蘇紫就眼睜睜看著她的好妹妹蘇青如同閃電般出手直接抓住了那條蛇，然後不知道怎麽變換就一手拎著了那蛇的尾巴一把摔向了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