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什麽是真相?

許節按著路淩寒坐下來,蕭遺才緩緩道:“許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許褚的臉色難看至極,聽到蕭遺說話,點頭道:“這分別不過一日,竟然又見麵了,真是緣分。”

蕭遺笑笑,“權且解決你的事情,我們再來喝一杯。”

許褚搖頭,“隻怕這杯酒我是喝不到了。”

“不要管什麽酒不酒!這債今天你怎麽還?!”楚江陰咄咄逼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許褚。

許褚轉身,“好,我們今日就來算算這個帳!”

“南島吳家兄弟三人為楚江陰助拳!”

“藏劍山莊朱元義為楚先生助拳!”

“嶺南林家為楚先生助拳!”

一聲聲呼和就像是帶了荊棘的長鞭,鞭笞在許褚的心中,良久,助拳聲也停了。

許褚才道:“原來都是老相識了,要不用一一打招呼了,我許褚今日就在這裏,要怎麽還債,隻憑楚先生您說了。”

路淩寒再也忍不住,一張臉崩的通紅,怎麽也止不住了,拍案而起,“你們這群人不過是欺負他一人在這裏,連在一起對付他!什麽助拳不助拳!都是狗屁!”

楚江陰眼一橫,“這位少俠敢問姓名?”

“都停住!”許褚看了一眼路淩寒,“今日之事!乃是我私事!不用別人插手!這位少俠無需多言!老頭子在這裏多謝你為我說話了!”

許褚一字一句,娓娓道來,少了些威嚴,多了些命令。

“好!我要你的命!!!”楚江陰發狠的盯著許褚,眼睛赤紅。

似乎就像那天一樣,楚江陰的小兒不過十七,身長不夠高,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許褚,嘴裏罵的是鷹犬爪牙。

“好。”許褚歎氣,將心頭的雜念斬斷,緩緩起身,兩腳分開,雙手負在身後。

風灌進大堂裏麵,聲音獵獵的,倒像是已經下雪了。

眾人哪等的一個個上去,刀劍一舉,便一齊攻向許褚。

鐵算盤咳嗽一聲,示意張雲清看路淩寒。

張雲清哪裏舍得這個機會,趕緊去看,卻沒料的那路淩寒的身影更快,早已高高飛起,一把劍寒光必現,擋在所有人麵前。

許褚也忍不住動容,“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做到如此!”

路淩寒咬著牙,不說話,眼裏淚水一直打著轉兒。

“淩寒!”許節站起來。

“你坐下!”蕭遺轉身,看向許節。

許節沒想到蕭遺會如此,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硬生生的坐下來。

蕭遺道:“淩寒,我倒是沒有小看你,性子還是這般衝動,怎麽能做間諜這種事情,稍微一激,便是這樣!”

許褚臉色變了變,卻緘口不言。

路淩寒挺直腰杆,環視所有人,朗朗道:“你們不是問我是誰嗎?現在我便告訴你們!我路淩寒是許褚的徒弟!天下諸道,師承第一,既入師門,必事師尤勝事父,自幼長及,我便在侍奉在師傅身邊,即便是滔天權勢在我師傅眼前也不過雲煙,即使神捕營也好,三軍也罷!師傅何曾放在眼裏!我師父少年之時,便開始緝拿凶犯,大大小小抓獲犯人千餘人,斷案一千七百五十件,四十年間不曾成家,不曾育兒,一生追逐凶犯,哪一個是為了自己?荒漠十八大盜**擄掠,無惡不作,但是武功高強,有哪一個上前去討個公道了?是我師傅!從漠北一直追到藏南!一共三個月!將他們捉拿歸案!還有太湖水盜搶劫過往船隻,還欺壓周邊,一個個敢怒不敢言!是我師傅率領神捕營的人在太湖圍堵水盜,日日夜夜泡在水裏,就等水盜過,那寒冬夜裏,哪一個不是凍得內傷了,這又是為了什麽!!!你們這群人說的還是人話嗎?要討債的話!我師傅一生所斷之案,向誰去討債!”

他越說越是激烈,執劍的手指緊緊並在一起。

楚江陰被說的啞口無言,抖著手腕道:“他既入公門,這等事情不是他責任之內嗎?”

路淩寒眼睛發紅,“責任?你們還知責任?你們前幾十年能平平安安享受榮華富貴!不是我們公門人一手打出來的!殺了多少盜賊!繳了多少匪窩!才有的今天!這債我們何曾討過?”

那大漢也是被說的臉色發白,也不管其他,當頭便是一下,“我不管他緝拿什麽盜匪!我隻管他抓了我大哥!”

路淩寒哪容得了他放肆,抬手還了一劍,將他的胳膊削了大半,“你兄弟所犯何罪?!”

那大漢也是腦袋簡單,被路淩寒嚇破了膽子,什麽都往外麵抖,“我大哥隻不過喝醉了酒,擒了客店老板女兒玩了一晚上,便被許褚被抓了,生生砍了他兩條腿!”

路淩寒冷笑,“根據律法,你大哥本應斬掉雙足!流放北疆!你大哥依仗一把刀就可以枉顧人倫,強搶婦女,淩辱他人,這就是你們的江湖嗎?我到是問一問各位!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江湖嗎?”

許褚臉色緩和了很多,點頭道:“以命為籌,妄自打殺!這烈烈朝綱你們放在眼裏了嗎?”

“我們左右是江湖人!說不過你們!不管怎麽樣!你們今天這命都要留下來!”為首的男人狠狠道。

“不顧是非正義!也是你們的江湖之道嗎?”路淩寒再次問道。

一柄劍已經指在路淩寒眼前,閃現的寒光有些晃眼。

張雲清心裏焦急,望向鐵算盤,“他們打起來,可有勝算嗎?”

蕭遺轉過頭來,嗤笑:“你竟然不問問會不會傷及到你自己?”

張雲清麵上一紅,“胡說!”

“淩寒!”許褚忽然歎氣,“從小到大我教過你多少次!男子漢不能一根筋直到底,要能屈能伸,你隻顧念我的一條性命!反而失了更多人的性命!”

路淩寒眼睛紅了又紅,轉身跪倒在地,“師傅,徒兒知錯。”

“好!”許褚伸手,扶起來路淩寒,這個動作想必他們做過無數次,張雲清看來是如此的熟練。“知錯就好,不準再犯!”

那一柄劍對直了路淩寒的頸窩。

路淩寒挺身站起來,那柄劍一驚,趕緊收回來。

許褚欣慰一笑,“徒弟!”

路淩寒也笑,“師傅!”

他們等待這刻多時了,傾巢而出。

刀光劍影。

一齊全部衝上去。

路淩寒和許褚果真是師徒,兩個人對彼此路數十分熟悉,配合的天衣無縫。

那群江湖人反而有勇無謀,一起上來,卻沒個戰術,被許褚和路淩寒二人,紛紛打出去!

但是楚江陰一眾人多,一個被打出去,下一個接上。

許褚和路淩寒的武功再怎麽厲害,氣力是有極限的。

不過許褚沒有兵器,全憑一雙手,很快就被人砍傷,傷口裂開,皮肉翻卷,狼狽至極。

張雲清被嚇了一大跳,提起裙子就想跑。

“我們要不要先撤!這正中間的位子有點危險吧!”

鐵算盤很是同意,恨不得長了翅膀。

蕭遺站起來,“去二樓。”

一行人浩浩****的往樓上去。

盡管樓下已經是廝殺的修羅場。

該喝茶的喝茶,該吃點心的吃點心。

江湖人對官府朝廷有著天生的厭惡和恐懼,幾百年來,都是對手,兩隊人馬一旦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張雲清倚著欄杆,看下麵廝殺,胃裏有些不舒服,越旭立馬遞上茶盞,“壓壓驚。”

路淩寒一個人擋了七八人的前路,手裏長劍橫七豎八的亂砍一通,毫無章法,就像是剛被放出來的野獸,瘋瘋癲癲。

許褚也是定力了得,口中還在說話。

張雲清豎著耳朵聽了聽,“他在說什麽?”

鐵算盤接口,“在背我朝律法。”

“還真一個人物!”張雲清稱讚。

鐵算盤目不斜視,“百餘人的攻擊還真不是說著玩玩的,任是許褚和路兄弟功夫再高,也沒有辦法。”

張雲清心裏也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是什麽以一擋百的英雄人物,這裏每個人都是血肉之軀,會被砍傷,會被打倒。

再看時,路淩寒已經一隻腿不能動了,完完全全處於劣勢,許褚一邊擋著進攻的人,一邊護著路淩寒。

張雲清忍不住道:“我們就看著嗎?”

畢竟路淩寒和他們還是同吃同住一段時間了,是個熟臉,比那些強奸犯來討債的好。

蕭遺不動聲色,“你想幫他?”

張雲清搖頭,“我不會武功啊!”

許節微微低頭,“屬下願意……”

蕭遺轉頭看了一下許節,他身後是李程一,眼裏也有期盼之色。

張雲清點頭,“你可以讓他們去,就算你不出手,也可以保他們兩條性命。”

“我是江湖人,他們是公門人,本來就是兩條道上的!”蕭遺淡淡道。

張雲清皺眉,這一趟是護送林執衣,蕭遺絕對不會多管閑事,而且在之前的話看來,路淩寒大概是朝廷派來的臥底,而蕭遺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來青城,借其他人的手清理門戶。

許節垂頭喪氣,這個路淩寒本就是他的副手,一直以來,兩個人關係都是極好的,一時之間,許節還舍不得路淩寒就這麽白白送命。

蕭遺不放話,誰也不敢下去,張雲清的心裏不說多難過,隻是憑之前他們的恩怨來說,張雲清絕不認為許褚錯了,法律就是在情分和恩怨之上建立的,若是人人來討債,要這個法律做什麽?

這個樓裏麵的公道沒有人能主持。

路淩寒和許褚的性命無人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