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淹死了

越旭喝完剩下最後一口湯,站起來咳嗽一聲道:“我吃飽了,先行回去。”

鐵算盤眼珠子一圈都沒轉完,急急站起來道:“越旭小兄弟,我們一起回去吧!”

張雲清咬牙,準備站起來也要開溜。

“你不是還剩半碗沒吃嗎?要去哪裏?”蕭遺已經走到桌子邊上,看著逃跑的越旭二人,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跨了一步,坐在張雲清對麵。

蕭遺招招手,“老板,給我也來一份餛鈍!”

那老板答了一聲,看幾個人都認識,也沒上前來招呼,掀開鍋蓋,麻溜的下了一堆餛飩,然後趕緊蓋上。

張雲清忸怩,“你們倆都出來了,船上應該沒有人了吧?”

蕭遺回身看了一眼常玖,常玖點點頭,便離開了。

張雲清又哦了一聲,“讓常玖回去啊!”

蕭遺不答,看著張雲清詭異的笑。

張雲清身上一冷,哆嗦道:“大俠有何貴幹?”

半天蕭遺才移開眼,冷不丁道:“燈很好看。”

張雲清愣了半晌,“哦哦哦!這是我猜謎贏來的燈。”

“客人,餛飩好了喲!”老板喲嗬一聲,兩手端著餛飩就走過來。

“今日同他們喝酒,可高興?”蕭遺拿起筷子。

“高興是高興的!就是他們酒量不很好。”張雲清看著自己碗裏還飄著幾個餛飩,又下筷子夾起來送進嘴裏。

“哦,你的酒量看起來不錯。”蕭遺覺得這鮮肉餛飩的味道不錯,點點頭道。

張雲清故作羞赧,“沒有,哪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你倒是很會說話啊!”蕭遺抬頭。

看見那黑亮的眸子之時,張雲清有些怔忪,記起最開始的那張臉,忽然有些難過,低下頭道:“沒有,都是胡話。”

末了,蕭遺沒有說話,張雲清有些鼻酸,站起來悶悶道:“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張雲清!”蕭遺忽然大聲。

張雲清咬牙,不禁抬頭去看蕭遺。

蕭遺沒個防備,兩人對視。

張雲清的眼裏不知道何時蒙上一層霧氣,眸子更加水潤,鼻頭紅紅的,沒來由的,蕭遺心裏一疼,伸手就去抹掉張雲清的眼淚。

那一滴淚本來掛在睫毛之上,看見蕭遺伸過來的手,慢慢滑落。

“蕭遺。”張雲清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哽咽。

“抱歉。”蕭遺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道歉,隻覺得自己似乎欠了眼前的女子。他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天賦極高,武功不說無敵,也能走遍天下,本是自恃過高,不屑與那一群牛鼻子為伍,因緣際會成就了第一樓,接了第一鏢局,已經是江湖上站在頂端的人。

他不是沒有過女人,但向來隻是排遣寂寞的,但是自從遇上了眼前的女子,那顆心就沒有受自己管過,本來就是瀟灑無拘的人,今日不知道為何想要管住自己的手。

可是忍不住,蕭遺抹掉那淚水,沙啞著聲音念了念她的名字,“張雲清。”

張雲清苦笑,“你道什麽歉?你不是一直固執,不聽任何人的話嗎?”

蕭遺臉色有些紅,“你怎麽就知道我是固執己見的人?”

張雲清抽抽鼻子,“看著像。”

蕭遺笑笑,伸手抱住張雲清,歎口氣道:“我也是喝醉了!罷了!”

張雲清閉上眼睛,覺得今日兩個人都極其不正常,蕭遺的懷抱很暖,衝散了冬日的陰冷和寒風。她忍不住抱緊蕭遺,就怕這隻是黃粱一夢,要是醒了就再沒有了。

“蕭遺,你這混蛋,你知道你要嚇死我嗎?我那麽怕死,你三番五次來嚇我,我說我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曲琴,我叫張雲清啊!”

蕭遺一愣,覺得懷裏的人可能是傻了,閉上眼睛道:“不要哭。”

“蕭遺,你會不會殺了我?”張雲清忽然顫抖起來,瑟縮在蕭遺的懷裏。

蕭遺難受,大手輕撫張雲清的背,“張雲清,我絕不會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我會保護你的。”

張雲清一聽這話就哭出來聲,“這他媽一定是個夢。”

“我肯定會放了你,隻要這個事情結束。”蕭遺歎氣,趕緊安慰。

“那咱們得立下字據,還有你放了我,我沒有銀兩,不是要餓死嗎?”張雲清得寸進尺。

“那就把天下第一樓給你,是個妓院,就怕你覺得不好。”

張雲清點頭,“可以,有地產就行。”

兩個人又說了會胡話,便相倚往回去。

張雲清看著越來越近的船,覺得真該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是時製不住,竟然說了那樣的話,看來的的確確是喝酒誤事。

偷偷看蕭遺,他俊朗的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蕭遺癟見了,但是卻沒有說話,他心裏的猛獸已經越來越大,不知道何時便會衝出身體。

回到船上,許節和常玖還在巡邏,許節看見張雲清的時候,眼裏有一絲詭異,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隻是輕輕喊了一聲樓主。

蕭遺或許是雷拉,擺擺手讓他走,隨即道:“回去歇著吧!”

張雲清垂首,看著蕭遺的手垂在衣帶間,頓了半天,伸手想去牽住,誰知道蕭遺卻忽然轉身,緩緩走進船艙。

張雲清低頭咬牙,跟著他走進去。

兩人這一夜,也不知道過的如何。

翌日一早,張雲清早早就起來了,看著外麵卻是霧蒙蒙的,心裏驚疑,趕緊收拾一番出艙門。

一出去才發現霧極大,能見度不過幾米遠,船頭隱約站了好些人,隻有近些的才能看清樣子。

張雲清往前去,發現大多數人已經出來了,站在船頭,不知道看些什麽,包括蕭遺也是。

環視四周,邊上的那張燈結彩的大船也看不清楚了,隻能朦朧的瞧見個大致輪廓,張雲清走到越旭邊上,“怎麽了?”

越旭皺著眉頭,眼睛卻瞧著蕭遺的方向,“起霧了,渡口關卡關閉,等霧停才開。”

段一針和鐵算盤也在邊上,聽見這話,段一針沉沉道:“這霧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鐵算盤的臉擰的更加厲害,“多等一時,變化越大,及早走為好。”

越旭回神,“鐵算盤你昨晚就不對勁了,是有什麽事情?”

張雲清也記起來,問道:“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鐵算盤搖頭,看向蕭遺那邊。

段一針見兩個人如此,忙做老好人,“有什麽事自然會說,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心生嫌隙就不好了。”

張雲清沒有說話,隻是伸個懶腰,“我要回去吃飯了。”

越旭點點頭,“我也回去。”

鐵算盤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們走;隻是臉色非常難看的往蕭遺邊上去。

張雲清瞧見,放慢速度,看見鐵算盤低聲說了一些什麽,蕭遺臉色立即變了變,隨即點頭說了幾句話。

越旭也看見了,但並不想多管閑事,催促張雲清繼續走。

廳裏聚的人越來越多,水手因為大霧都有些吵鬧,船老大無法,隻能安撫一眾人,說是等霧散了就走。

有水手開始撒潑,“你這霧要是今天一天都不散,我們通過不了關卡,來不及趕路怎麽辦?老大你這話說的好看,這銀山渡口,我從來就沒見過起霧,偏偏這一次就起霧了,是不是有什麽人搞鬼啊!”

“對對!還有腰子哥竟然莫名其妙失蹤了,肯定是有某些人搞鬼!”

此人話一處,引來無數付和聲。

張雲清抬頭,看見那個人就是之前的黑漢,皺眉道:“也許喝多了,踩空掉下去淹死了!”

那黑漢猛一睜圓眼睛,大吼道:“你這婆娘亂說什麽?”

蕭遺正好挑起簾子,往裏麵走,聽見這話,忽的冷臉,看向那黑漢,眼裏殺機必現。

那船老大見了,身子瑟瑟發抖,忙拉扯黑漢,不讓他多說,再就是和張雲清賠禮。

張雲清不是什麽小氣的人,擺擺手,不想為難船老大,也是一把年紀的人,被水手騎到頭上,也是窩囊,“不打緊。”

水手們吃完飯,氣衝衝的跑出去,一個不留,船老大也跟上去。

“等到霧散,立即出發。”蕭遺簡短的說了一句話,但是語氣有些嚴厲,眾人忍不住也嚴肅起來。

張雲清和越旭最先回來吃飯,也最先吃好,甩了碗筷,就要出去運動運動!

經過蕭遺時,張雲清忍住心裏悸動,麵無表情出了門。

可是不過一刻鍾,在艙裏的安安靜靜吃飯的人就聽見了張雲清驚懼的尖叫聲,穿過濃霧,爬進所有人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