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醉戲
沈濯纓和軍中的幾個將領都已經等在醉香居,雅間裏已經上好酒菜,見了眾人,忙客氣的請入席。
沈濯纓端著酒杯對統領劉世忠誠懇致歉:“如今建立水師,正是百廢待興,難得柳莊主高義,令在下能請到各位義士傾力相助,實是我大雍水師之大幸!
今日雜事纏身,未能親臨水埠相迎,在下惶恐之至。若各位大量,寬宥此不敬之罪,還請滿飲此杯。”說罷自己先幹為敬。
很普通的告罪之辭,如今從他口中說出,竟覺得分外懇切。柳嫣驚奇,莫不是天生冰山臉的人,一旦肯放下身段,就讓人特別感動。
眾人連忙應和,都舉杯相敬,下午的不歡氣氛**然無存。
柳嫣也端著一杯酒,對沈濯纓道:“沈家一門忠烈,沈將軍更是少年英武,於亂世中橫刀立馬,力挽狂瀾。小女子仰慕已久。”她款款向他走去,“願敬將軍一杯,請。”
沈濯纓也拿起了酒杯,看柳嫣已走近,剛要回敬,柳嫣卻突然一腳踩在了自己曳地的裙裾上,身子往前一撲,往沈濯纓身上倒來。
二人距離極近,沈濯纓眼疾手快的一架,把柳嫣擋在了身前,鼻尖已經聞到她發鬢傳來的淡淡幽香。他眼睛快瞪成鬥雞眼,看到距離他臉畔不過幾分的微撅紅唇,臉色先是一白,繼而紅透耳根——氣的。
他身子快速往後一退,同時鬆開了扶著她的手。柳嫣還踩著自己的裙裾,站立不穩,直接啪的摔倒在地。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腳邊的柳嫣,抖了抖灑了酒液的衣襟,唇邊勾起一個冷淡的笑,“柳姑娘真是客氣,所謂仰慕,竟真行此大禮,仰頭傾慕嗎?”
柳嫣咬了咬牙,翻身坐起,卻不站起身,隻舉起所剩無幾的酒杯,同樣笑道,“將軍原來是要我如此敬酒,才肯喝嗎?”
沈濯纓冷然一哂,伸手拉起了她,“不敢,柳姑娘多禮了。”說著徑自拿起自己的酒杯,隨意一敬就一飲而盡。也不再看她,回頭繼續溫文爾雅的招呼一幹被突發意外驚掉下巴的眾人。
柳嫣一計不成,默默的端了酒杯回坐,一杯接一杯的借酒澆愁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劉世忠為她布菜,苦著臉低聲道,“大小姐,少喝兩杯,待會喝醉了更不穩當了。你今天就不該穿這麽累贅的衣服來。”
柳嫣聽了卻眼中一亮,是了,喝醉了更走不穩……她口中應著,手上酒杯倒得更勤了。
劉世忠在一旁看著,可愁死他了。他想不通這軍營怎麽這麽邪性,大小姐在山莊裏長了十幾年都乖巧伶俐得不得了,怎麽初到貴地,就跟中了邪似的。
等一幫大老爺們喝的盡興離開,都有了幾分醉意。柳嫣更是喝得滿麵紅霞,目光迷離。她推開劉世忠的攙扶,晃**到沈濯纓身邊,步伐踉蹌的借酒裝瘋,“不必扶我,我沒醉……再敬你……”
身子再次如麵條似的纏上沈濯纓。沈濯纓微微冷笑,身子一側,搭上她的衣袖往邊上輕輕一帶,柳嫣驚呼一聲,不由自主的向側邊倒去,正正撲到了沈濯纓身後的參將江源身上。
那江源已有五六分醉意,本就步伐不穩,又毫無防備突然軟玉溫香入懷,腳下一滑也跌倒在地。身上還壓了個溫軟的身子,柳嫣柔潤的紅唇輕輕擦過了他的麵頰。
可憐江源十五歲年少懵懂之時遇昊嘉之恥,從此入軍營上戰場,到如今已二十又三,戰功赫赫一路從小兵升到從五品參將,手下人命不知過了幾百,卻是第一次被個女人壓在身下,傾情獻吻!這待遇就是當年他們鎮雲關大捷,收複北岸三關,受到當地百姓夾道歡迎時也沒有的啊。
江源隻聽腦海裏嗡的一聲,今晚喝的酒全部湧到了頭頂,把一張原來白裏透紅的臉燒成了個熟透的蝦公。他杈手杈腳的平躺在地,全身僵成了一截木頭。
柳嫣則滿心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落寞,恨不得真的醉得人事不知。幹脆趴著一動不動,挺屍裝死。
偏偏沈濯纓那無比戲謔的聲音仍是清晰無礙的鑽進耳朵,“我軍中大好男兒不少,柳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急不可耐。”
蒼天啊,柳嫣在心底哀歎,趕緊掉塊豆腐下來砸死我吧……
不管前夜鬧得怎樣酣暢淋漓,次日的巡營操練照常進行。
這是沈濯纓奉旨招募水軍以來,終於建成編製後的第一次正式開營集訓。
三通響鼓過後,沈濯纓全身著銀色甲胄,披玄色披風氣宇軒昂的走上點將台。於微曦中勾勒出一個微微發光的剪影,一時讓人錯覺恍若天神。他暗運內力,把清醇的聲音遠遠傳開:
“今敵夷作亂,兵禍連結,庶幾有失綱常;天下英豪,莫不懷才壯誌,奮起報國。將門驃騎,扶社稷之將傾,危難無懼,困厄倍堅。草莽雄傑,救生民於水火,誌烈風霜,輕生重義……”
柳嫣站在點將台側,看著那俊美如神祗的側臉,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隻感覺滿身的熱血也被他激昂渾厚的嗓音點燃,心潮澎湃。
她掃了台下一眼,點將台下的兩萬戰士整齊列隊,目光灼灼的看著台上主帥。這些人一部分是從大雍各軍中招募的會水的士兵,一部分是新征召的新兵,還有飛鴻山莊帶來的四千水中好手。隻短短一夜功夫,這些人已經被分入編好的五個營。每個營中都新老交替,水陸混雜,以保證最優的戰力。可想而知,昨晚的接風宴後,沈濯纓和他的手下還回到軍營,做了多少準備工作。而今早的動員,更是煽動了所有人的豪情。
“……今建大雍水師於錦嵐關,與諸君寄此良誓:以德眾戰,誰能禦之,以義攻城,何城不克!”
“以德眾戰,誰能禦之,以義攻城,何城不克!”
點將台下聲如雷動,槍戟高舉,群情激昂,萬眾一心!
柳嫣看著這一場麵,麵頰緋紅,她還沒有意識到,從這一刻起,沈濯纓在她心裏已經不再是一個NPC,追求沈濯纓,也不再僅僅是一個攻略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