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麵帶笑容的詭異死者
案發現場凶手沒有留下腳印,僅有死者同永王的,這太不合常理,簡東臣都糊塗了。
至少得有第一目擊者的腳印吧?
“第一目擊者,是吧?”東君指了指死者正對麵一丈遠處,“那人原本應該是去那兒摘芙蓉花的,可正在摘花之際,一不小心便瞧見了這邊跪著之人,立時被嚇得摔了一跤,連帶著將那芙蓉花的花枝都快扯斷了,隨後爬起來才跑走的。”
簡東臣走近前一看,有一枝芙蓉花枝果然將斷未斷,半垂向地,是被人用力拉拽的痕跡。
另,花樹下有一滑溜的痕跡外,地上還散落著幾枝芙蓉花,粉嫩嬌豔,露珠尚存,想來是摘花之人受到驚嚇後,隨手拋下的。
簡東臣對管事招了招手,“是誰最先發現的死者?”
管事同樣向不遠處的人群中招招手,“香兒,你出來。”
一個小侍女慢騰騰的走了出來,側著身子,視線躲避著地上的死者。
“是你先發現的死者嗎?”東君循例發問。
“是的。”
“那你是怎麽發現他的呢?”
“奴婢是來給郡主摘花的,郡主素來隻喜歡此處的芙蓉花。”
“那你可認識死者?”東君繼續問。
“奴婢當時不敢看,是後來的陳伯告訴我他是誰的。”香兒回答得倒也落落大方。
“陳伯又是誰?”
“是小人,小人是這兒的花匠。”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伯站了出來,“小人聽到香兒姑娘尖叫後,便趕了過來,遠遠看見白花花的一個人影,也是不敢上前,便遠遠仔細瞧了,這才去稟報管事的。”
管事點頭,“對!當時史小爺那般模樣,小人也是不敢靠近細看,隻遠遠喚了他幾聲,見他一直不應,小人才知道出事了,這才去向王爺稟報的。”
這管事平常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但一到關鍵時刻,卻隻會龜縮不前。
簡東臣似乎看到他站在芙蓉花樹旁,那探頭探腦的膽小鬼模樣。
簡東臣不覺看向東君,果然一切如他所料,一丈開外的事物,都逃不過他的神目。
他拽了拽東君,“你是怎麽知道,那雙腳印是王爺的,而非嫌凶的呢?”
東君攤開右手,靈活的轉動著手指提示,“剛死者身旁,是不是有兩個淺淺的凹洞。”
“哦……”簡東臣不願思索,隻等著東君的下文。
“那應該是王爺聽到消息後趕過來,在死者身前蹲下查看,後看清死者是誰後,便大吃一驚,至手中的玉石跌落於地砸出來的凹洞。”
“還有呢?”簡東臣認為不夠說服力。
東君乜了他一眼,“表哥似乎變聰明了?”
“什麽話,我本來就很聰明。”簡東臣慨然抗議,兼不忘正事,“還有呢?”
“還有就是……”東君遙遙指了指永王爺的雙腳,“你看看永王的那雙皂靴,又細又特長,是不是很特別。”
簡東臣聞言低頭看了看死者身前地上的腳印,長溜溜的似小船,不禁啞然失笑,“的確又細又特~長。”
“如何?推官查出些線索來沒?”
正是夜晚莫說鬼,白日莫說人,正說永王的腳呢!他便上前來詢問了。
“回王爺,暫時尚查不到凶手的線索。”東君如實回稟。
永王:“……”
管事跟著上前來,又開始汪汪吠:“什麽?查了這半日,竟然沒有半點凶手的線索,合著推官的力氣都白費了。”
“是的,下官也覺著有點呢。”東君附議。
“嘿嘿!”管事冷笑兩聲,故意說反話,“沒有半點凶手的線索,難不成史小爺還是自殺的不成?”
“史小爺!”死者偏偏姓史。
東君眨眨眼,答非所問,“請管事先去看看你史主子的臉吧。”
“史主子!”這話也沒毛病。
管事:“!?”
他雖然疑惑,但還是壯著膽子近前去低頭細看了兩眼,再抬頭時臉色忽變,且眼神驚愕。
東君看著他煞白的臉色問:“管事可看到了什麽呢?”
“我看到史小爺他,他臉上帶著笑容。”管事止不住的顫抖著,“他在笑,史小爺他居然在笑,難道說他真是……”
“自殺的”,這三個字他自不敢妄言,但委實被死者臉上的笑容嚇得不輕。
若有人是被殘害身亡的,那他臉上的表情應該是痛苦的,驚恐萬狀的,絕不可能是帶著笑容安詳離世的。
除非他是自願上的天國。
一個人赤條條的,全身無傷無毒,雙腿虔誠跪地而亡,原本也是十分詭異。
而今又發現他竟然麵帶笑容,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永王不高興了,沉聲道:“就算他臉上帶笑,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東君恭身,“當然不能說明什麽,下官還需要去這位小爺的房間查看。”
王爺二話不說,轉身親自帶路。看來,他對那位側妃還真是十分看重。
高暄緊走幾步,彎腰跟在王爺的後頭。
一行人浩浩****的向南側院而去。
一走出小樹林,刺目的陽光直射而來,東君閉上眼側身躲避著。
小八停下腳步,緊緊的扶著主子。
片刻後,東君睜開眼,眼神迷茫渙散,一側眼看到身側的小八,便一如往常一般發問。
小八扶著他緩緩前行,並在他耳邊細細密語著。
很快,東君眼神開始聚焦,眼中再現奕奕神采。
約走了小半個時辰,眾人才來到南寧院。此處是永王府的客居之所。
史磊便住在院內的一處廂房內。
東君和小八,還有簡東臣進去查看,其他人等一律在門外候著。
屋內,除了被褥淩亂,其餘一切正常,看不出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唯一的可疑之物,是在書桌上淩亂的書冊中,竟放著一盒胭脂。
東君對小八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迅速將胭脂收入了袖中。
三人又細細查看了兩圈,再無其他所獲。
東君剛要轉身離開,忽然發現窗前放著把椅子,他彎腰便坐了下來。
還別說,這個位置選的恰到好處,往椅子上一座,手肘再往窗戶上一靠,剛好一覽窗外風吹落葉,陽光西斜。
東君坐在窗前,維持一樣的姿態一動不動,管事不耐煩的探頭進來:“這都快小半個時辰了,各位還沒有查看清楚嗎?”
簡東臣直起身瞪了門口一眼,粗暴答:“沒有。”
東君卻悠悠起身,拉了前者一把,帶頭向屋外走去,管事看著王爺的臉色,代其發問:“大人,可有找到凶手的線索?”
“沒有。”
“這?”管事將眼光看向主子,看主子會給出什麽反應,但永王隻黑著臉,沒有發話。
東君卻不客氣的道:“還需將死者送回府衙,由忤作驗屍後,再作進一步調查。另外,王府一幹人等,均有作案嫌疑,在屍檢結論出來前,請王爺緊閉府門,不許府中一幹人等出入。”
永王沒有答話,管事便唆使提醒:“王爺,珍夫人那裏?”
管事的言下之意,查了半日,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珍夫人肯定會哭天抹淚,不肯罷休的。
永王卻一揮手,“行了,一個凶手,豈有那麽容易就能找到的,讓他們帶走吧!”
終於告一段落,可以回家了,簡東臣長鬆了一口氣。
眾人告辭自向外走,簡東臣縮著脖子挨緊東君,“東君,等下回家後,你要叫小八拿出他藏起來的九江蒸,好好犒勞犒勞我才行——”
“慢著。”一聲威嚴緩重的聲音打斷了簡東臣的如意算盤,他同其他人一樣愕然回顧。
“剛推官說,本王府中一幹人等,均有嫌疑,對嗎?”永王一直是慈眉善目的,從未如此嚴厲過。
東君眼睛不由自主的掠過簡東臣和小十,不得不回,“是。”
“那這位簡捕頭和他的同伴,這三日均在府中,是否也是嫌疑之人呢?”
“我?”簡東臣憤然反問,卻反駁不出第二個字出來,隻看向東君處,眼神無辜委屈。
因為,永王言之有理。他身為捕頭,刑案之執法者,自然是更加明白其中道理的。
東君接收到他求救的眼神,立馬恭身認錯:“王爺言之有理,是下官疏忽了,待他們二人一回到府衙,便立刻將之收監待查。”
簡東臣又鬆了口長氣。
永王掃了管事一眼,後者會意,又立馬開始吠叫,而且是麵對著高暄叫囂的。
“高大人,這是什麽規矩,同為嫌疑人,我王府是一人都不得出入,而他們卻可大搖大擺的自由出府去。再說了,若他們出了府,同其他人暗通款曲……”
管事這話下之意,是說簡東臣會和府衙之人勾結,從而掩蓋洗脫罪名。
若要不予人口實,那就隻能不給人說閑話的機會咯。
高暄沉著嗓音,“既如此,簡捕頭你們就暫時在王府呆著吧!”
簡東臣氣急,“大人,不可!”
“有何不可!王府有吃有喝有住的,餓不死你。”
被高暄一吼,簡東臣隻咬著嘴唇生悶氣,一陣風吹來,他竟連著打了兩聲噴嚏。
剛小八送的披風,他隨手解下拿來遮擋死者了。
東君歎了口氣,解下自已的披風遞給他,低聲安慰,“表哥放心,不出三日,我定接你回家。”
簡東臣扁著嘴,輕拍東君的肩膀,強顏歡笑,“相裏推官,靠你了,家裏人還等著屬下回家飲九江蒸呢!”
東君閉眼微笑頜首,“好,我等表哥回家。”
一行人出了府門,正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
“請大人稍等。”
有腳步聲急促趕來,高暄的心立馬又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