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宮
“起，”太子聲音溫和，微微彎下腰虛扶了程盈盈一把，“孤接連出行巡視，愛妃獨在家中辛苦。”
程盈盈滿麵嬌羞：“太子過譽，體貼太子乃是妾身應當做的。”
太子微微頷首，又看向後麵的程曦瑤：“想必這位就是程大小姐？”
“見過太子殿下。”程曦瑤聲音平穩，她按照宮中規矩行禮，老實得跳不出差錯。太子似乎微微笑了笑：“程大小姐甚是得睿王青眼。”
“不過與睿王殿下偶然交談過兩句，”程曦瑤謙虛的低下頭，“誰知道睿王殿下欣賞，故此加以照拂，民女甚至惶恐。”
“既是我的故人，那麽便交給我照顧，皇兄覺得如何？”身後響起莫靖禹的聲音，程曦瑤略微回過頭，隻見那熟悉的身影慢慢從門口踱步過來，走到太子身前，施施然一禮：“拜見皇兄。”
“你我兄弟，怎的這般客氣！”太子伸手一把扶住莫靖禹，笑道，“程大小姐進退有禮，又是四弟的故人，那麽便由四弟帶著，在這皇宮中好好逛逛。太子妃就住在東宮，程大小姐就交給四弟安排吧。”
程盈盈站在一邊，看著三人談笑風生，臉上尷尬的神情都要僵掉了。程曦瑤看了一眼程盈盈，果斷回身對莫靖禹行禮：“那既然這樣，就麻煩睿王殿下了。”
別人說什麽就說什麽吧，讓她跟這個程盈盈在一起，腦子還不被她吵炸掉。
程盈盈深吸一口氣，微笑著上前行禮：“太子殿下，睿王殿下，殿外風大，不若回殿內交談？”
“皇兄這個太子妃，甚是懂事。”莫靖禹摸摸下巴，一副紈絝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不過天色已晚，就不便打擾皇兄了，還是請皇兄與太子妃歇息吧。”
太子不動聲色的看了程盈盈一眼，又看向微微低著頭的程曦瑤，笑著說道：“也好。”
“你把我弄進宮來幹什麽？”程曦瑤跟著莫靖禹走出太子宮，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跟上來，頓時放鬆下來，不滿的皺著眉頭，“我在宮外的生意還得我照看呢。”
“你照看？”莫靖禹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麵，頭都不回一下，“三家店鋪，管事的一個比一個精明，還用得著你？”
程曦瑤癟癟嘴，沒說話。
莫靖禹回頭看了程曦瑤兩眼，聲音變得深沉起來：“前兩天我的人去查，齊王果然有貓膩。我害怕他在宮外對你下手，所以想了個辦法，求太子把你弄進宮裏來，安全一些。”
宮中的夜晚點著香燭，悠悠的香氣在空中慢慢飄散著。程曦瑤忽然覺得心口一緊，不知道怎麽形容的一種感覺慢慢灌透了她的全身，讓她莫名其妙感覺溫暖起來。她低頭看著斑斑駁駁的月色在青色的石磚上投下身影，臉上突然紅了一紅。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而僵硬。
“你要帶我去哪兒？”程曦瑤忍受不了這樣的尷尬，開口問道。
莫靖禹看著程曦瑤，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沉默了半晌，開口低沉的說道：“我母妃的宮殿。”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帶麵前這個小姑娘去那裏，那個他從不許別的女人進去的宮殿。也許是因為她被自己毀了清白，還好不在乎的態度；也許是因為她敢於突破禮教；也許是因為她救過自己兩次命……
也許還因為一些別的。因為自己愛上了她。
“你母妃不是已經過世了麽？”程曦瑤顯然並沒有察覺到莫靖禹的小心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莫靖禹一眼，問道，“她的宮殿怎麽還可以住人？”
萬國宮中規矩，若是有妃子故去，她生前的所有東西除了隨葬的，其餘都會被下一任宮嬪們分掉。宮殿自然也不例外。
“父皇甚是寵愛母妃，不忍動她生前遺物。”莫靖禹聲音淡漠，聽不出悲喜。
萬國儷貴妃，生前風情萬種，最得皇上寵愛。可是不知為什麽，在一場風寒之後，一病不起，舉國太醫無力，隻好任由儷貴妃衰竭而亡。臨終之前，儷貴妃一手拉著莫靖禹，一手拉著皇上，哀求皇上萬不要忘了自己。
當今聖上大哀，罷朝三天，哭的不能起身。忻貴妃以死覲見，請求皇上顧念朝政，聖上方才好轉，卻不許宮娥收拾儷貴妃宮殿，每逢忌日，必來宮殿悼念儷貴妃，往往一坐就是一天，好像儷貴妃依舊在世一般。
都說帝王無情，可是在父皇身上，莫靖禹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麽是愛情。至今聖上從不下旨賜婚莫靖禹，私下裏卻跟他說，看上了誰家姑娘便迎娶。莫靖禹知道父皇良苦用心，雖為紈絝，但是從不肯輕易辜負女子。
程曦瑤半懂不懂的點點頭，莫靖禹看她一眼，試探著問道：“你怕嗎？”
畢竟是已經故去的人住的地方，莫靖禹擔心程曦瑤心中有礙，住著害怕。
誰知道程曦瑤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怕什麽？”
莫靖禹沉默。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程曦瑤回過神來，指指一旁的宮中小路，語氣輕鬆：“這世界上沒有沒死過人的地方，莫怕，鬼也不想沒事出來嚇人，很累的。”
莫靖禹，莫靖禹的小廝和阿瑾看了看那條黑漆漆的小路，臉色變了變。
程曦瑤繼續語氣輕鬆：“嗯，我從不怕鬼神。”
莫靖禹對她的遲鈍感到無可奈何，阿瑾和小廝深吸一口氣，努力抖得不是那麽厲害，讓燈籠不要燒到主子們的衣服上。
儷貴妃住的宮殿是萬福宮，離皇上的勤政殿很是近。程曦瑤看著門口古樸的匾額和新刷的油漆，默默感慨，若是一個人用情已深，當真是會把愛刻進骨子裏的。
看得出來，盡管儷貴妃已經不在了，可是宮中的一切都絲毫不含糊。不僅儷貴妃用的舊人在，庭院中一草一木都打理的僅僅有條，殿中安靜祥和，十分舒適。
莫靖禹給程曦瑤安排的住處，是西偏殿。程曦瑤走進去四處看了看，覺得甚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