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隻見她從病床邊的凳子上起身,坐到了靠牆角的沙發上,然後縮在角落裏,玩起了手機!

正如坐針氈、如芒在背的杜維:“……”

這姑娘的心是真的大啊,他想。

不過說實話,他也快憋到極限了。

為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他若無其事的朝秋葵走了過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秋葵旁邊。

秋葵感覺到旁邊坐了人,從手機上抬起眼,微微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眨了眨眼。

杜維笑眯眯跟她打招呼:“嗨,秋小姐,又見麵了。”

秋葵又眨巴眨巴了眼,小聲的回:“嗨,叫我秋葵就行了。”

杜維點點頭,開始尬聊:“欸,我們也見過幾次麵了,但一直沒怎麽聽你說起過你自己的事,你和少夫人是同學吧,那你也是櫟城大學畢業的?”

秋葵下意識搖頭:“不是。”

她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腮幫,“小悅她是學霸,我嘛,屬於一隻腳踏進了學霸的大門,另一隻腳已經癱瘓了的那種。”

杜維一愣:“這話怎麽說?”

這時候,一旁的時悅像是忍不住似的,短促的笑了一聲。

頓時,屋內其他三人齊刷刷朝她看了過去。

不同的是,秋葵明顯知道她在笑什麽,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杜維則是一臉懵逼狀。

時悅受了秋葵一瞪,反而更加止不住笑意,抿著唇憋著笑解釋道:“就是語文英語能站全班C位,數學物理還沒有作文分高的那種。”

杜維反應了兩秒,才長長地“啊”了一聲,“就是偏科唄。”

秋葵沉沉歎了一口氣,“哎,我覺得我那不叫偏科,叫命不好,你知道我高考的時候有多慘嗎,數學十二道選擇題,我一道一道算得認認真真,全都是算出的答案,沒有一個是蒙的。結果後來一對標準答案,好嘛,全錯!”

“你說我這是不是命不好,啊?我做錯了什麽它要這樣對我?”

時悅在**笑得打跌,“你做錯了什麽,你做錯了全部題唄,你還能做錯什麽,我覺著你但凡有一道算得不那麽認真,都能對一道,哈哈哈……”

秋葵氣得朝她撲了過去,“時小悅!你是不是打架,啊?再笑我們絕交!”

杜維也沒能忍住,嘴角深深彎了起來。

他做了冷大少幾年的特助,最擅長察言觀色,知道秋葵雖然說起這事一臉沉痛,但其實自嘲吐槽的意味居多,可見當年的遺憾也早已看開了,不然作為她好友的時悅也不會笑成那樣。

他看著笑鬧成一團的兩個姑娘,感受著病房中不知不覺輕鬆下來的氣氛,默默的鬆了一口氣,偷偷抬眼去瞧他家BOSS。

果然,他家BOSS的眉頭也鬆了下來。

氣氛一好起來,時間就好像溜得格外的快,閑聊中不知不覺已是暮色四合,街邊依次亮起了路燈。

秋葵的肚子老早就開始悄咪咪的奏起了交響樂,她又不好擱這吃東西饞時悅一個不能吃東西的病人,於是囑咐了時悅幾句“好好休息”之類的屁話,就拎起包沒義氣的溜了。

她一走,杜維也十分有眼力見的找了個借口,去外麵等冷輕寒。

冷輕寒直到這時才在床邊的凳子坐下,輕聲詢問,”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語氣是難得的溫和。

時悅依舊垂著眼瞼,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又是一陣沉默。

冷輕寒對她這種不哭不鬧不熱情的態度有點無奈,輕輕歎了口氣,決定還是不繼續在這討人嫌,讓人早點休息,於是站起身道:“你暫時還不能出院,醫生說你可能得住一個禮拜,我一會讓人給你送換洗的衣物過來,你還有什麽需要帶過來的嗎?”

這回時悅接得倒很快:”床頭的手機。”想了想,又道,“還有我的素描本。”

一個禮拜呢,不找點事做,她估計會無聊瘋的。

畫畫設計圖,也許時間會過得快點。

嘴裏說的是讓人去拿,事實卻是,心懷愧疚的冷大少爺,親自回了夜宅,給時悅拿東西。

女傭在收拾換洗衣物,冷輕寒在窗邊的小幾上,找到了時悅的素描本。

他原本以為是上麵會是些花花草草或者人物素描,一張張攤開來看,竟全是服裝設計圖。

作品風格唯美浪漫,充滿了朦朧的美感,更用了許多國際化的手段展示民族元素,雖然看著手法還有些青澀,但每一個設計都讓人感覺很獨特。

冷輕寒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他對他的小妻子,似乎不是一般的不了解。

正翻看著,女傭拿著衣服出來了。

衣服不多,一個背包都沒塞滿,連收拾衣服的女傭都咕噥了一句,“少夫人的衣服可真少,我十多歲的女兒都比她多咧。”

冷輕寒翻頁的手一頓。

……

杜大助理發現,他家BOSS自打昨天從醫院探完病回來以後,就有點不對勁了。

他今天好幾次進去,都發現他家BOSS在走神!

這幾乎是六月飛雪一樣稀奇的事情。

於是他就忍不住問了,“BOSS,您,是有什麽心事嗎?要不要跟我說說,我杜維可是號稱人間解語花,保證幫您排憂解難。”

還人間解語花?這麽爆棚的自信到底是打哪來的?

冷輕寒有些無語的睨了他一眼,默了半晌,才語氣深長的問道:“杜維,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我娶了她,卻從未真正去了解過她。甚至她的衣服就和我放在同一個衣帽間裏,我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她隻有那麽幾件寥寥的衣服。”

杜維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看來少夫人那天晚上在車上說的話,多少還是對冷大少爺造成了一些影響。

於是安慰道:“BOSS,你們才結婚多久啊,這麽短的時間,不了解也正常啊。現在了解還來得及嘛。至於衣服,您一天要操心那麽多事,沒有注意到也情有可原嘛。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讓少夫人滿意。”

冷大少爺聽了杜維的說法,好受些了,點了點頭。

……

過了頭兩日,時悅的身子就沒什麽大礙了,隻是還得在醫院養著。

冷輕寒事多,第二天一直忙到晚上才到醫院陪她,雖然時悅不搭理他,他卻還是陪到深夜。時悅半倚在**畫手稿,他就在窗邊的茶幾上看報表。

盡管兩個人都沒什麽表情,甚至全程無交流,但氣氛卻似乎並不緊繃尷尬,反而透著點隨性的自在,仿佛兩個人早已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互不打擾,卻也不顯冷漠。

時悅一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注意到這種氛圍,直到冷輕寒起身喝水,回來時給她也倒了一杯,輕輕放在了她床頭的櫃子上。

他做得那樣自然又體貼,杯子放在櫃子上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但他的身影從床邊走過時還是讓時悅從畫稿中脫離了出來,她手中的筆頓住,視線輕輕一轉,看到了床頭的水杯。

那一瞬間,她眼前有片刻的恍惚。

這樣悄無聲息的體貼照顧,她以前是常做的。

前世的時候,雖然整個圈子都傳她在冷家不受待見,但其實,她在冷家還是有些特權的。

比如冷輕寒的書房。

據說冷輕寒在家裏明令過,除了冷謙,家裏誰都不允許進他書房。

這個“誰”不僅包括家裏的女傭,也包括後來常以冷太太自居的梨雪。

但是,卻不包括她。

她自嫁進冷家後,就幾乎是自由出入冷輕寒的書房,他不在的時候會替他收拾屋子,他在的時候,她通常也會像這樣,悄無聲息的給他送上一杯咖啡或者熱茶。

方便的時候她甚至會隨手從他書架上撈一本書,窩在書房小陽台的吊籃上看書。那個吊籃的位置放得很是得她的心,可以曬到暖暖的日光,最重要的,一抬頭就能看到書桌後的冷輕寒。

梨雪也曾酸裏酸氣的提醒過她,說冷輕寒的書房是不能隨便進的,她這麽不懂規矩,早晚會惹得冷輕寒發怒。

可是當她傻乎乎拿這話卻詢問冷輕寒時,冷輕寒卻說……

窗外忽然刮進來一陣急速的晚風,窗簾被吹得獵獵而起,蓋沒了冷輕寒麵前的電腦。冷輕寒皺了皺眉,拂開窗簾,起身關窗。

時悅看著她挺拔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裏有點亂糟糟的,再也畫不下去了。

她有些煩躁的擱了筆紙,起身去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發現,冷輕寒已經關了電腦,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已經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她半垂著眼看著手中的手機,淡聲說。

房間裏靜了片刻,才傳來冷輕寒溫沉的一聲:“嗯。”

時悅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明天也別往這跑了,我已經沒什麽事了。”

冷輕寒這回卻沒應聲,隻是不緊不慢地收拾好了電腦,然後起身,把外套搭在了臂彎了,向門口走去。

直到門打開,他才回頭向時悅低沉地道了一聲:“早點休息。”

不知是這夜太靜,所以襯得冷輕寒的聲音過分柔和,還是因為心亂了所以連感官都跟著瞎幾把湊熱鬧,時悅握著手機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她好半晌沒做出反應。

而冷輕寒,似乎也沒有指望她會回話,說完就徑直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房門。

這一晚,時悅輾轉良久,無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