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頭牌他不見客
今天來的不止林放,還有幾個穿得挺貴氣的中年女人,而且幾乎每個女人身邊,都跟了個和時悅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林放和梨雪、冷謙忙著寒暄的時候,這些人也沒閑著,先是暗戳戳的把時悅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很快又開始四處瞄,雖然目光有時候也會在那些昂貴的家具擺設上停留,但更多的卻是在往各個房間瞟。
比起打量屋子陳設,更像是在……找什麽人?
時悅安靜的喝著茶,偶爾才抬一下眼,臉上不動聲色,暗中卻把一群人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心下不由哂了哂。
看來梨雪是沒少在林放麵前貶低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夫人,要不然林放也不至於明目張膽把她當軟柿子,帶著這麽一群貨色就想上門拿捏她。
有司馬昭之心不是錯,但你首先得是個司馬昭啊。
林放其實在第一眼看到時悅的時候就有些後悔帶身後這群人來了,都怪梨雪,每次說起時悅這個新進門的少夫人,都是一臉的不屑,說她“窮酸”、“粗俗”、“愚蠢”……
反正就沒一個好詞。
以至於林放來之前,一直以為會看到一個皮膚黑糝、身材壯實還臉帶二團紅的阿花,結果來了之後一看,好嘛,膚白貌美大長腿,還凶挺臀翹小細腰,就這硬件設施,就算再窮、再蠢、再糙,都能甩她帶來的人八條街了!
還玩個鬼啊!
但人都帶來了,好處也收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於是寒暄了幾句,林放就拐彎抹角的開口了:“誒?冷先生,怎麽沒見著您家少爺啊,我可是聽好多夫人誇呢,說你家少爺是一等一的一表人才,全櫟城都很難找出第二個來,一直想著要見識一下。”
她這話一問來,那幾個中年女人的眼睛也不亂飛了,齊刷刷朝冷謙看了過去,就連一直半低著頭裝含羞草的幾個小姑娘都忍不住抬起了眼。
一直端著淺笑的梨雪臉上的笑意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似乎有些慍怒,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隻是如果細看,還是能發現,那笑容明顯比之前淡了點,眼中更是微冷中泛著輕嘲。
她慍怒於林放的放肆囂張,竟敢踩著她打冷家父子的主意,更鄙夷她的愚蠢和自大。
她以為她是誰,還想讓冷謙把冷輕寒叫出來見客?她當自己是冷家世交長輩,還是什麽德高望重的貴客?
別說她不是,就算她是,冷謙也不可能把忙於工作的兒子叫出來招待一群女人。
不得不說,梨雪在冷謙身上,是下足了功夫的。
如她所料,冷謙隻是有些意外似的頓了頓,就禮貌的笑著道:“哪有那麽誇張,都是大家太過抬愛,一頓亂誇,才誇出這麽個名聲來,你們別當真。他嘛,今天雖然人是在家,但是,正跟公司裏來的人在商量事情呢,我也不好去打擾他,還請大家,多多見諒。”
冷謙笑容溫和,措辭周到,雖然那句“多多見諒”明顯是句毫無誠意的客套話,但也看不出他有什麽不滿情緒。
隻有時悅和梨雪這些與他比較親近的人能從他那過於禮貌溫和的笑容裏,嗅出來一點冷漠和疏離的味道。
時悅隻覺得好笑。
這場景,怎麽那麽像富婆小姐們攜重金求見頭牌呢,要不是冷頭牌身份著實貴重,底下這群阿姨小姐又不夠看,冷頭牌說不定還真得下來陪個客?
想到這裏,時悅眉頭一皺——這樣看來,她頭上豈不是早晚得染點綠?
沒人注意到時悅同誌在一會的功夫裏,思緒已經歪成了一根糾結中帶著點顏色的麻花,那廂的阿姨們明顯不甘心,坐在林放身邊的那位在冷謙話音剛落的時候就用力的扯了扯林放的袖子。
林放笑容勉強,剛想繼續說話,女傭來報梨雪:“夫人,甜點已經準備好了。”
梨雪顯然不想給林放繼續糾纏冷謙的機會,當即站起來,拍了拍手,笑著道:“各位夫人小姐,我讓人準備了點甜點飲料,大家不如和我一起移步後花園,邊吃邊聊?”
女主人都發話了,眾人還能說什麽,難道還能說我們不想去,我們隻想見冷少爺?
眾人無奈,雖有不甘,但還是隻能跟著梨雪一起起身。
冷謙溫和的笑著,沒有動,女人們開茶話會,他一個男人自然是不會去摻和的。
但現場還有一個女人,也沒有動,那就是時悅。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對跟這群女人聊天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但梨雪卻不知道打著什麽主意,見她不動,竟伸過手來拽她胳膊,還一副十分親昵的樣子故作抱怨道:“哎呀,時悅,你又躲懶,不行,今天來了這麽多位小姐呢,你得幫我照顧她們。走走走,跟我一起去!”
因為出了藍寶石失竊那檔子事,冷謙一直擔心兩人會心生芥蒂,此刻見兩人如此親密,十分開心,笑著勸時悅:“小悅你也是該多交點同齡朋友,老和我一個老大叔呆一起喝茶能有什麽意思,去吧去吧,啊?”
時悅聽了這話,不由心下歎了口氣:哎,都說女人一旦感情上了頭,智商就下了頭,沒想到男人也這樣啊,冷父怎麽就半點都看不出梨雪這老綠茶分明是居心不良呢?
雖然無奈,但暫時也沒什麽辦法,現在冷父對梨雪滿心信任,為了這點小事強行拂了梨雪的麵子和她現場掰頭,隻能讓冷父覺得自己不懂事。
為今之計,還是隻能見招拆招,想辦法逐漸瓦解冷父對梨雪的信任。
思緒一定,時悅便也不反抗,隨著梨雪手上的力道站起來,笑吟吟道:“好啊,那我就去和各位小姐,互相了解了解吧。”
她生得好看,卻是那種攻擊性不強的好看,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致,輪廓線條玲瓏柔和,隻一雙眼尾微微上翹的眼,給這張偏於清純的臉添了點魅色。
再加上連聲線都是輕柔甜美的,此時笑吟吟的一開口,便如櫻筍年光裏一場和風容與的杏花雨——柔婉嬌美、容色如花,不足以形容。
林放等一眾人都不由的有片刻的怔愣,回過神來的時候,幾個夫人神色都有些複雜,而幾個小姑娘,幾乎都把下唇咬出了印子。
隻有梨雪,不但沒感覺到什麽和風容與,反而後頸生出一點寒意。
因為時悅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任何人,隻在話音的末尾,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平平淡淡,無波無瀾,卻不知為何,讓她生出了一股一切都早已被看穿的寒意。
……
俗話說三個女人能搭一台戲,今天的冷家後花園,搭個戲班完全沒問題。
冷家的後花園不止一處,但主宅後邊的這個,是占地最廣,也是布局最精妙的一個,水石清華,暗香疏影,相得益彰。
此時正值盛春,園子裏花開葳蕤,姹紫嫣紅,而這些女人,馬屁也拍得甚是嫣紅姹紫,梨雪從頭發絲到腳趾頭,就沒有她們不能誇的。
誇了半天,不知誰八卦了一句:“誒?梨夫人,最近聽說,您家出了個手腳不幹淨的女傭,偷了您一顆近十克拉的藍寶石?這事是不是真的啊。”
時悅聞言,喝果汁的動作一頓,嘴角急不可查的彎了彎,心道,這人可真是個人才,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今李巧蘭還在地下室裏關著,梨雪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正不知該如何收場呢,她偏還來提。
果然梨夫人臉色當場就淡了:“藍寶石丟了倒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是不是女傭偷的,還在調查當中,事關他人名譽,我也不好多說。”
說話的女人看出她有些不高興,頓時有些尷尬,還是林放出來打圓場:“你說你,好不容易姐妹們一起聚一聚,你說那不開心的事情幹什麽!”
她有心把話題岔開,卻又一時間沒什麽好的話頭,恰好餘光瞥見一旁安靜喝果汁的時悅,眼珠子一轉,幹脆就拿她作筏子。
“誒,少夫人,你這身衣服是哪家買的啊,搭得怪好看的。”說著調笑似的指了指在場的幾個小姑娘,“你們啊,多跟人家少夫人學著點,瞧瞧一個個穿的,都快逼得阿姨我沒衣服穿拉!”
她雖是調笑的口吻,可在場的小姑娘們卻有點笑不出來,這不明擺著說她們穿衣服老氣嘛。
但今天能進冷家的門,靠的全是眼前這位阿姨,來之前她們已經被耳提命麵過了,不能得罪這個女人。
幾人隻好強撐著訕訕笑了笑,笑完卻都不服氣的去瞥時悅。
時悅今天其實穿的挺簡單,就是件半袖設計的白T恤,下身配了條藍色蕾絲半裙。
但時尚感這個東西,它就是這麽神奇,有時候並不在於衣服簡不簡單花不花哨,而在於它與你的氣質契不契合。
得體也是一個道理,不在於衣服麵料奢不奢華,而在於它是不是符合你的身份、年齡,以及你所處的場合。
時悅的這身裝扮就剛剛好,清新又優雅,不會因為太過活潑而失了她端莊,也不會因為太過成熟而失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青春活力。
反倒是幾個被帶過來的小姑娘,雖然穿的都是大牌,卻總有種穿了媽媽衣服的老氣,硬生生把一身奢侈品穿出了點城鄉結合部的“閏土”氣質。
隻是即便這是事實,卻也是不適合被當麵戳破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