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棄子
饒州城。
銀幫。
幽靜的小院內。
望著麵前丟了一隻手的王老二，羊平的臉上陰沉如水。
“你說……東西丟了？”
明明是大當家。
明明是羊平的頂頭上司。
可聽到羊平的質問，王老二卻抬不起頭。
“是……”他哭喪著臉道：“我沒料到那女人還敢殺個回馬槍，一個不慎就，就……”
“一個不慎？”羊平緩緩站起了身。
他渾身顫抖，終於再也壓抑不住憤怒，手中的茶杯狠狠摜在了王老二臉上。
“一個不慎！便是我們的腦袋搬家！！”
哪怕可以一手捏死這個文弱書生，可王老二還是生生受了他的怒火，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斷懇求道：“羊先生，您智計無雙，一定還有化解之策對不對！？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我啊……”
“你，你！”羊平指著他如鯁在喉，最後癱坐回了椅子上，麵如死灰。
他身後的丫鬟適時上前，對王老二淡淡道：“羊先生累了，你先下去吧。”
王老二哪會聽這一小小侍女的，還欲開口：“羊先生……”
“沒聽見她讓你滾嗎！？”羊平爆發了，一腳踹在王老二身上，卻是自己腳踝生疼。
王老二終於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退出了院子。
誰能料到，堂堂銀幫大當家，在銀幫的二把手麵前，竟會如此卑躬屈膝。
而王老二走後，羊平氣得粗喘不斷，把桌上不菲的茶壺茶杯全砸了個稀碎。
丫鬟見這一幕也不阻止，隻淡淡道：“先生，看來這一局是你輸了。而你應該知道，隻一局……便是萬劫不複。”
“不！”羊平連忙抬頭道：“我還沒輸！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機會？”丫鬟搖頭道：“秦鵠逃離便罷，偏偏還帶走了那物。此刻，恐怕錦衣衛的旗官已經在去京都的路上了。”
羊平聞言一臉震驚。
“錦衣衛……他真是錦衣衛！？這麽說來，你一早就知道，可你為什麽……”
丫鬟悠悠道：“先生，這本該是你能看出來的事情，而且我也提醒過你了。但，你太自負了。”
“我……自負？”羊平仍在驚愕中。
“不錯。”丫鬟按住了他的肩頭，聲音變得陰冷：“銀幫在你手中崛起，讓你自認智慧無雙，不似以前謹慎，沒有進一步確認秦鵠的身份。”
“而你骨子裏的文人自傲，讓你根本瞧不起武夫。也因此，所以你不屑於去了解武道，自然也就不會知道，區區百來個中三品的嘍囉，根本留不下三位二品高手！”
“你的失敗是注定的，而這一切……都源於你的自負！”
丫鬟一席話，讓羊平如墜冰窖。
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從他被那位大人物選中的那一刻起，這女人就是他的獎賞。
但同樣的，這女人也是那位的眼睛。
所以這女人的話，某種意義上……也是那一位的態度。
“咕嚕。”羊平癡癡道：“可這樣，不會壞了那位的大計嗎？既然你知道我會失敗，為何還……”
“你看，我說了這麽多，你一點長進沒有，還是這般自負，自以為看穿了一切，掌握了一切。”丫鬟的手從肩膀挪到了羊平的脖頸。
她輕聲笑說：“你不會覺得，主人真的會把一切的關鍵，寄托於你一人身上吧？”
“別忘了，你隻是條狗，還是主人大發善心撿回來的野狗。隻可惜……你好像並沒有通過主人的考驗。”
感受到那纖纖玉指遊離於脖頸，羊平產生了莫名了恐懼。
“小玉，你，你想做什麽？”
名喚小玉的丫鬟溫柔笑道：“先生，我不是說過了麽，你太自負了。打心眼裏看不起武者，所以……你應該沒想過，我其實也是位武道高手吧？”
“你，你什麽意思？”羊平想到了什麽，身體止不住發抖。
小玉答非所問：“哎，真可惜。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在一起這麽久，我真有些舍不得了……”
“那……”
哢！
一聲脆響，打斷了羊平的希冀。
他雙眼圓瞪，裏頭還夾雜著不甘和驚恐，身體逐漸癱軟，最後爛泥般倒在地上。
小玉舒展著手指，長長歎了一聲。
再回身，一個穿得像廚子的男人就站在她麵前，正低頭杵在那。
小玉失笑道：“怎麽，主人怕我下不了手，派你來監督？”
廚子冷漠道：“主子說了，辦事要幹淨利落。”
“行了，我跟主人的日子可不比你少，用不著你教！”小玉冷哼一聲，又道：“外頭我已經安排好，這裏的人就交給你了。”
廚子點點頭，默不作聲地退下了。
……
日落，黃昏。
秦鵠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饒州城。
來到二把刀給春姑安排的住處，卻是撲了個空。
“春姑妹子！？妹子！？”
二把刀前後將這小院找了個遍，也不見春姑蹤跡。
蕭秋雨從灶房出來，沉道：“鍋裏還煮著飯，隻是已經涼了。恐怕……”
恐怕，春姑並非臨時外出，而是……
“都怪我！”二把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責道：“明知這饒州城已經是銀幫的天下，我怎還敢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這！”
秦鵠安慰道：“好了鐵大哥，別這樣。不留在這饒州城，春姑姐又能去何處？為今之計，還是想想怎麽把春姑姐找回來吧。”
“還想什麽想！”蕭秋雨急道：“這肯定是銀幫的人做的呀！咱們直接去銀幫要人就是，他們若不交……”
“不交老子就屠了他們！”二把刀紅著眼咬牙道。
他是真被激起了怒氣，全然不是以前那個顧首顧尾的圓滑捕頭。
又或者，是用情至深？
兩人同仇敵愾，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就要衝去銀幫要人。
好在秦鵠還算冷靜，忙攔住他們。
“怎麽，你們還真當自己天下無敵？銀幫大本營裏，可不止昨天那百來人，別到時候春姑姐沒救到，還把自己命送了。”
“那你說怎麽辦？”蕭秋雨不耐道。
秦鵠知道讓他們坐在這想辦法肯定是不現實的，隻能先穩住他們，便折中道：“總得先探明情況，貿然出手，隻會正中敵人下懷。”
這時候二把刀也稍微冷靜下來，附和道：“沒錯，不能太魯莽，不然對方更可能對春姑不利……”
“哎呀，那還等什麽，咱們快走啊！”
蕭秋雨說著風風火火朝銀幫而去。
秦鵠無奈一歎，隻能跟上。
可等他們到了銀幫大本營所在的街道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