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鐵石心腸
為其去死的人？
秦鵠腦子裏瞬間閃過數張麵孔。
教他做人的任嘯天。
授他武藝的風陵子。
相見恨晚的二把刀。
糾纏不清的蕭秋雨……
可末了，這些麵孔又都成了夢幻泡影。
秦鵠搖了搖頭，歎道：“好像……沒有。”
“我有！”嶽小靈抬頭凝望著他的側臉，麵露緋色，卻語氣堅定：“秦哥哥，我可以為你去死的……”
“小靈，別再說這種話了。”秦鵠苦笑打斷了她：“你可知這世上有多少優秀男子？其中比我長得俊俏、武功比我高強的不知凡幾。”
嶽小靈下意識反駁：“可我隻喜歡秦哥哥……”
秦鵠再度打斷：“那是因為你隻遇到了我。”
見嶽小靈沉默，眼中還帶上了點點淚光，秦鵠卻強忍著沒有心軟，語氣甚至更為嚴肅。
“小靈，你不是總想著闖**江湖麽？你不是總想去看看外頭的世界麽？如今，你為何又要自我囚禁，困守一隅呢？”
嶽小靈低下了頭，喃喃道：“可喜歡就是喜歡，和我的理想並不衝突……”
“你那不是喜歡。”秦鵠毫不留情道：“你那隻是對強者的崇拜。”
嶽小靈不服道：“那為何我不崇拜鐵大俠？秦哥哥你也說過，鐵大俠武功不弱於你吧？”
“你當真不崇拜他？”秦鵠反問。
嶽小靈沉默了。
她一直向往江湖，雖沒有天賦也堅持學了好些年的武藝。
對強者，她自然是下意識抱有尊崇的。
隻是之前她心思全在秦鵠身上，故而忽視了二把刀。
可被秦鵠一提起，她卻無法否認。
她的確崇拜二把刀，但……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對秦哥哥才是喜歡呀！不然，為何都是崇拜，我卻隻對秦哥哥這麽特殊呢？”
這丫頭。
秦鵠再度體會到了嶽小靈的心思敏捷，這一點連他都自認不及。
不過好在，為了此刻這一幕，他已經想了無數說辭。
秦鵠繼續歎道：“那是因為我與你年紀相仿，嗯……長得也算俊俏。相比鐵大哥，你同我之間自然會少了一份疏離感。就是這一份疏離的缺失，讓你誤將崇拜當做了情愛。”
“不，不是這樣的……”嶽小靈終於落下了淚珠，抓住秦鵠胳膊的雙手也逐漸鬆了。
秦鵠不敢看她，語氣生硬道：“小靈，你心思聰穎，又何必自欺欺人？況且，我說過……我此生都不會有真正鍾情的女子。”
剛停了一小會兒的雨滴又淅淅瀝瀝地落下。
可惜這雨終究小了點，不能蓋住身旁嶽小靈壓抑的低泣。
一男一女就這麽坐在雨裏，過了不知多久，秦鵠才終於感到身邊變空。
嶽小靈站了起來，胡亂抹了把眼淚，盯著目視前方的秦鵠，帶著泣音委屈問：“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
“總之，我不會和伯父去金華。你……我也不會帶在身邊。”秦鵠總算回答得果斷了一回。
而嶽小靈沒有應聲，隻是站了許久，等雨勢漸大才轉身快步離去。
超乎秦鵠意料的是，她沒有大喊大鬧。
那眼淚似無聲的控訴，始終壓抑著。
但那心碎的情緒，秦鵠切切實實感受到了……
這丫頭不是孩子，也沒有說謊。
雖隻有短短幾日的相處，但她對自己……真不隻是崇拜那麽簡單。
可那又能如何呢？
唯有讓他這個風流浪子更愧疚，讓這個惹人憐愛的丫頭更傷心。
“出來吧。”
被雨淋了個通透，秦鵠總算起身了。
莫名其妙這麽一喊，不遠處的院牆下果然走出一人。
蕭秋雨冷臉望著他，悠悠蹦出了幾個字。
“鐵石心腸！”
喂！你講點道理好吧！
讓我跟嶽小靈了斷這事兒，你可也是攛掇者之一！
現在心疼人小姑娘，早你幹嘛去了？
不過現在秦鵠也沒心情跟蕭秋雨爭論。
拍拍屁股走到了屋簷下，和蕭秋雨並肩而立，左右望了眼才低聲道：“銀幫急著離開有貓膩，今晚咱們有事做了。你睡得怎麽樣？”
“哼，你是舍不得她了吧？”蕭秋雨又給秦鵠心口上捅了一刀，不等秦鵠反駁便又說：“早睡醒了……反正認識你就沒好事，幹活還沒錢拿，真是欠你的！”
蕭秋雨欠不欠秦鵠的，他不知道。
但他自認為欠了蕭秋雨不少。
不過好在還不是情債，他可真不想再看到女子為他落淚了。
這滋味兒……真不好受啊！
“行，那先準備一番吧。”
蕭秋雨：“你傷沒事了？”
“嗨，我現在能幹翻一隻母老虎！”
“你找死！”
……
下雨天黑比較早。
不到晚飯時候，銀幫的人馬就來了。
由於那宅子的新主人還沒到，秦鵠今晚倒是可以不用走。
他一路送到門口，和嶽老爺說了不少話，也終於見到了自正午離開就再也找不到人的嶽小靈。
彼時的少女一身輕裝，手提寶劍，長發束起，恍若初見之時。
但細細一看，便瞧得出她眼圈有些浮腫，神情也有些蕭索和怨色。
那個常喜笑顏開的少女，宛如頃刻之間長大了一般……
秦鵠看了兩眼，心裏就有些發緊，忙收回目光，對著嶽老爺抱拳後深深行了一禮。
“伯父，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您今日的照顧小侄銘記於心，隻期有報答之日……”
“誒，你我就別說這些了。”嶽老爺將他扶住，瞟了眼不遠處的女兒，這才壓低聲音歎道：“靈兒她……”
“過些時日，應當會看開的。”秦鵠訕笑著回道。
嶽老爺卻還是高興不起來，隻是止不住長籲短歎，似在替這段姻緣惋惜。
而秦鵠這時候哪裏還敢搭話，隻能低著頭保持沉默。
直到那邊銀幫帶頭的鏢師叫起，嶽老爺才回過神來，和秦鵠再作道別。
“爹！走啦！”
嶽小靈不耐煩的喊了聲，便鑽進了中間的馬車裏。
“嗬，賢侄，那我……先告辭了。”
“您慢走。”
嶽老爺在小五的攙扶下鑽進馬車。
嶽家幾個下人坐在後方的車裏，最前方則是幾個鏢師開道，末尾是十幾輛拉著貨箱的馬車。
隊伍逐漸遠去，消失在雨幕中。
秦鵠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進入了嶽府。
方才關門，一把長刀便朝他擲來。
“喏，你要的刀。”
接過蕭秋雨投來的長刀，秦鵠拔出後打量一番，還算滿意。
“我們什麽時候跟出去？”已經換回輕裝的蕭秋雨問道。
秦鵠收刀入鞘，看了看天色，皺眉道：“再等等，讓他們出了城再說……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若銀幫著急離開真有特殊原因，嶽老爺一行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