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自投羅網
“大人，快請上座！”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官。
這來送賀禮的，乃是知府家的管事，無官無職，卻也被鄭武稱作大人。
而鄭武這般卑躬屈膝的模樣，卻沒多少人覺得不齒。
民不與官鬥。
門派再強，也擋不住朝廷鐵騎。
便是天下第一的鼎劍閣，麵對一地知府，同樣也得禮讓三分吧？
“鄭門主，恭喜了。”
知府管家抱拳賀喜，卻讓那還站著的周末良一陣尷尬。
他方才還想向鄭武發難來著。
可先是被劉天山打斷，後又有知府送禮。
這會兒再攪合，真就是自討苦吃了。
他悻悻坐下，其他賓客自然也老老實實吃起了酒。
“開席吧。”
鄭武一揮手，儀式總算有驚無險的開始。
而酒過三巡，什麽江湖爭端、爾虞我詐也都被拋之腦後。
氣氛一時達到頂點。
連劉天山都主動敬了鄭武一杯。
唯有二把刀，始終坐在角落，臉上焦躁更濃，好似與他們身處兩個世界。
“鐵捕頭，您今日賞臉蒞臨，鄭某敬你一杯。”
轉了一大圈，鄭武也終於到了二把刀麵前。
聽他稱呼，眾人都覺得這鄭武果然是會做人。
誰不曉得，二把刀這捕頭肯定是沒得做了……
“哼。”
而二把刀的態度，就有些讓人意外了。
既然來參加儀式，多少得給主人家一點麵子。
偏偏，對鄭武的敬酒，二把刀竟直接無視，還冷哼一聲別過了頭，分明是在給鄭武甩臉子。
“嗬，鐵捕頭可是對鄭某有什麽意見？”鄭武訕笑著，卻沒有發怒。
二把刀沒有回應，兀自喝下一碗烈酒，臉色十分陰鬱。
見他如此，鄭武雙眼微眯，忽而又道：“聽聞鐵捕頭與那魔教餘孽關係甚好，以兄弟相稱。莫非，鐵捕頭是怪在下檢舉了那妖人，還害鐵捕頭丟了職位？”
此番話讓不少人都心驚肉跳。
這可真是殺人還要誅心呐……
果然，本不想理會他的二把刀當即暴怒，“鄭武！他是不是魔教餘孽，你心裏清楚！還有！莫以為老子真怕了你！”
鄭武笑容一斂，冷笑幾聲後便轉身離開了。
此後又招呼起其他賓客，氣氛再度點燃。
“哎，鄭門主，你管那家夥作甚。他如今連捕頭都不是了，能坐在這，已經算是殊榮，竟還敢口出狂言……”
興許是二把刀處事圓滑的印象過於深刻。
哪怕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位二品高手，在場竟也有人敢冷嘲熱諷。
隻是二把刀雖然臉上氣憤，卻沒有起身與人爭執，就更助長了這些人的氣焰。
“好了諸位，咱們還是喝酒吧。”鄭武擺擺手，扯開了話題：“前些日子圍剿那魔教餘孽，也多虧了諸位仗義出手，鄭某再敬諸位一杯。”
“鄭門主客氣，剿滅妖人是我等江湖正派的己任，都是應該的。”
“是啊，隻可惜那妖人被一刀砍了，著實便宜了他……”
賓客們你一言我一語，莫名又罵起了那死去的秦鵠。
雖不時充滿了汙言穢語，可氣氛總算熱鬧，鄭武也就不好出聲阻攔了。
而就在這時，廳外響起數聲悶哼。
隻是那聲音太過微弱，完全被廳中的嘈雜蓋掉，根本無人注意。
直至……兩道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
“喲，好生熱鬧啊！”
“嗯？”賓客們也好，柳劍門弟子也好，無不循聲望去。
下一瞬，他們便瞳孔猛縮，有些難以置信起來。
“秦，秦鵠！？”
“怎麽可能，他不是被砍了麽……”
“他定是詐死！果然是魔門妖人，詭計多端！”
眾人拍桌而起，廳中一時陷入混亂。
而馬上，柳劍門弟子就將秦鵠團團圍住，一個個如臨大敵。
就連鄭武，神色也是陰晴不定。
雖然此地聚集了安慶府眾多高手，可秦鵠不是蠢人，他既然敢來，就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嗬，魔教餘孽！我等不去找你，你竟還敢送上門來？今日天下英豪齊聚於此，定叫你插翅難逃！”
一個柳劍門弟子大聲怒斥著。
秦鵠身旁的蕭秋雨不由失笑：“區區安慶府境內的幾個地痞流氓，也敢稱天下英豪？你們也太敢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妖女！休得放肆！”
本來那些賓客都是看戲的，可蕭秋雨這張嘴實在太欠抽了。
一時間賓客們也是義憤填膺，恨不得上去砍了他們。
見此情況，秦鵠拉了蕭秋雨一把，這才笑道：“諸位莫急，秦某此來，可是要還諸位一個公道的！”
“你？還我們公道？”賓客們麵麵相覷。
這妖人怕不是沒睡醒？
“是啊。”秦鵠道：“此前他鄭武為追捕凶手，恐怕沒少找在座諸位的麻煩吧？”
“這……”雖是座上賓，可之前大家其實都跟柳劍門不對付。
而秦鵠說的也基本屬實。
尤其是一些根本不用刀的門派，當初也被鄭武以搜捕凶手為名欺負到了姥姥家，誰心裏不憋著一口氣？
隻是柳劍門實力依然雄厚，再氣也隻能生生忍著了。
至於所謂公道……
這年頭，活著便是不易，誰又能奢求那公道二字？
“魔教餘孽妖言惑眾！還愣著做什麽，將他拿下就地格殺！”
一向軟弱的王石鯽硬氣了一回，呼喝弟子們立即動手。
可這時，角落裏本頹喪的二把刀猛然喝道：“誰敢動手！？”
王石鯽冷哼道：“二把刀，你如今可不是捕頭了，難道真想和我柳劍門作對不成？”
二把刀沒有反駁，而是挺胸說：“就算官府發文追捕，就隻是說他二人有嫌疑。如今你們想蓋棺定論、殺人滅口，將我朝律法置於何處？將知府大人置於何處！？”
律法在乎的人不多。
可一地知府，他們還真得掂量一下。
天高皇帝遠他們不怕，知府可是這一方的父母官，與他作對可不會有好下場。
正待動手的柳劍門弟子遲疑不定，那些憤慨的賓客也悻悻坐下了。
眼見氣氛陷入尷尬。
秦鵠對角落的二把刀抱了抱拳，方才說道：“大家別激動嘛，今日秦某不僅是來給諸位英雄討公道，也是來給貴門……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