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君子
因為秦鵠，二把刀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硬做派。
盡管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麽，可見二把刀盛怒之中，誰又敢說個不字？
更何況二把刀是帶公差來的，說不準就代表了官府的態度。
此事既有官府介入，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還管什麽？說到底隻是看個熱鬧罷了。
人群之所以不散，隻是想看後續發展，起哄聲早就消失殆盡。
至於那些在高處的江湖人士，就更不敢冒頭。
唯有鄭武，被刀架著動彈不了。
二把刀大帽一扣，就更讓他被動了。
大長老還在求情，二把刀全不理會，冷著臉質問鄭武：“鄭武，柳劍門當街逞凶，你有何話說？”
“這……”
柳劍門弟子茫然四顧，誰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們既是憤慨，又是心慌。
真要問罪，斬刑可都夠了！
莫不真的隻能殺出安慶府，永遠當一個逃犯了？
氣氛凝重間，鄭武終於開口了，語氣有幾分頹然：“此事乃鄭某一人主張。大長老也好，門下弟子也好，都隻是被鄭某攛掇罷了。鐵捕頭要問罪，我一人頂著便是。”
“大師兄！”
“武兒……”
鄭武一番話，讓柳劍門弟子感動不已。
就連那些江湖看客，也禁不住連聲讚歎。
至於秦鵠，全程就站在二把刀身後，像是不存在似的。
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鄭武，似要分毫變化都不肯放過。
最終，二把刀還是放下了刀。
“你還真是不負君子之名啊。”聽著像讚美，可語氣卻無比生硬。
繼而他又收刀入鞘，高聲道：“柳劍門聚眾生事，按理該押捕受審。但念在你們事出有因，又未見血，本捕頭既往不咎。但來日柳劍門須得多加管束，再惹事端，可沒這麽多好話講了！”
柳劍門弟子垂頭不語，不少還麵露羞愧。
也隻有大長老連連應是，忙拉著出神的鄭武作保證。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柳劍門風風火火的來，垂頭喪氣的走，街上頓時空了一半。
圍觀者也被官差驅散，似乎又恢複了此前的平和。
但也有不少人覺得不負此行。
先是見識到了二把刀鐵血的一麵，又親眼目睹了兩個疑似魔門餘孽的天才。
此番回去，倒是多了不少談資。
當然，也少不了有人心中惦記著此事後續。
鄭武那一番推測，秦鵠後麵的百口莫辯，大家都看得清楚。
就算秦鵠不是魔教餘孽，怕也脫不了幹係。
此事當有個結論……
“頭，人都走了，那我們也回去了？”
街上恢複秩序後，一個捕快走了過來。
二把刀揮揮手，心不在焉地笑道：“辛苦大家了，來日請兄弟們喝酒。”
“嘿，頭說的哪裏話……”
一眾捕快也離去了，一直在旁邊的秦鵠這才明白，二把刀根本沒上級調令。
這些捕快都是他靠交情拉來撐場子的。
等大廳清淨，秦鵠這才抱拳對二把刀道：“鐵大哥，這次又承蒙你搭救了。此等大恩無以為報，我請你喝酒如何？”
二把刀失笑道：“怎麽，這次不說自己有法子了？”
“呃，這次確實是束手無策了。您要再晚來上片刻，怕就隻能給小弟收屍。”
“哈哈哈，好不容易交到你這麽個朋友，我怎舍得你死？走，今日喝個不醉不歸！”
二人說著，卻都忽視了一旁滿肚子氣的蕭秋雨。
就這般到了樓上秦鵠房間，招呼夥計讓後廚準備酒肉。
三人各自入座，二把刀左右一打量，不悅道：“在這喝酒真是悶得慌，不如酒樓痛快。”
“是啊，不然小弟成天往酒樓跑作甚？”秦鵠笑著附和。
彼時二把刀才像是注意到了蕭秋雨，細聲問：“這位……可是弟妹？”
“咳，咳咳……”正喝茶的蕭秋雨差點嗆死。
等她順過氣來，衝著二把刀就開罵：“你瞎啦！我跟他哪裏像，像……那個了。”
“嘶。”二把刀抽了口涼氣，湊到秦鵠耳邊苦巴巴道：“如此剛烈，老弟可能消受？”
“哈哈哈。”秦鵠聞言大笑，也不管蕭秋雨吃人的目光。
他解釋道：“鐵大哥誤會了，這位乃是蕭秋雨蕭小姐，是我才認識的一個朋友。秋雨，今日不是鐵大哥，咱倆都得沒命，你還不謝謝他？”
“別叫我秋雨！我跟你很熟嗎？”蕭秋雨斥了一番，才扭扭捏捏對二把刀舉起了茶杯，偏著頭含糊不清道：“我素不飲酒，便以茶代酒，謝鐵捕頭救命之恩。”
說罷將茶水一飲而盡，竟有點豪飲的風範。
二把刀笑道：“哈哈，把救命之恩說得這般輕巧的，除了秦老弟，我就隻見過你了，你倆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剛說完，剛剛還謝恩的蕭秋雨立即拍桌而起。
“你再胡言亂語，老娘殺了你！”
“哈哈哈，就是這性子刁蠻了些。”二把刀渾不在意，直到一把短刀抵在他脖子上。
“額，開個玩笑，鐵某便是這脾性，蕭小姐莫怪。”
見二把刀認慫，蕭秋雨得意一哼，大人大量地坐了回去。
二把刀衝秦鵠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像是再說——真好哄。
說話間，酒肉也上齊了。
二把刀與秦鵠都是好酒之人，自不用客套。
隻是苦了蕭秋雨。
她方才倒不是推諉，確實是從不飲酒。如今看著他倆大男人喝酒，自己反像是多餘的。
酒過三巡，二把刀眼神已經顯得迷離。
“嗝，老弟，我這酒量在安慶府也算罕逢敵手。碰著你，才知什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秦鵠不置可否，隻笑說：“鐵大哥說得怕是自己？誰能想到，一向以和為貴的二把刀，竟也能那般威風？”
說著他滿上一杯，敬向二把刀。
“鐵大哥，今日你可真讓我開眼了。見了你方才的風範，才覺得大丈夫該當如此，這杯我得敬你！”
“客氣客氣……”
一杯飲罷，兩人夾菜吃肉。
看似和諧中，秦鵠漫不經心道：“鐵大哥，柳劍門凶殺案，我已經有些眉目了，不知鐵大哥……可有懲惡揚正的決心？”
二把刀筷子一頓，臉上的快活消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