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求娶
在群臣跪拜著的矚目中心，烏嬌嬌的一身紅衣瀲灩，發髻高盤，不愧為業忞受寵的兩朝貴妃。
圩逸也取了玉簫，眼神雖似登徒浪子，但做法卻假裝非常儒雅有禮地站在一邊道：“烏姑娘先請。”
他沒有稱她為業忞的皇貴妃，隻像世家公子般稱烏嬌嬌為烏姑娘。
江臨桉的手幾乎都要壓製不住，震的身後的尚方寶劍都錚錚作響。
見狀，丞相跪伏的身子壓得更低，帶著朝臣逼迫這位被他們扶上去的新帝硬生生地妥協。
烏嬌嬌淡定地點了點頭，沒有應話，手指輕撥琴弦，絕美柔嫩的側頸落在圩逸眼裏，惹得他的心狂亂的跳動。
如何看這烏嬌嬌都是人間不可多得的富貴之花，嬌豔若滴，讓人流連忘返！
“叮～錚～”兩聲琵琶的啟音。
烏嬌嬌聲音柔軟卻不嬌媚，語調如歌姬，又似在低聲說故事。
“說世間富貴，不如流連市井。”
“看朝起目落，曾以為會相守一生。”
“賞百花綻放，君應了回來娶妾。”
“等啊～等啊～等啊！”
“我的少年郎，青梅竹馬空一場。”
“亂世家國皆不存，之餘淚茫茫。”
唱念到此處，誰還聽不懂這些詞裏的男女唱的是誰？
圩逸的簫聲也從這裏突然插進，琵琶與簫異常合拍的融洽在一起，就仿佛是天作之合，共演奏了一曲仙境之樂。
江臨桉目不轉睛地盯著烏嬌嬌，他自己知道做錯了是一回事，親耳聽見她怨恨又是另一回事。
這樣深刻的恨意，這樣美好的曾經，全是毀在了他的手裏，如果當初，他再早一點就好了。
與此同時，烏嬌嬌輕柔的嗓音也唱到了結局：“歸去吧，不如歸去！魂歸天地。”
就像是一隻被廢掉功力的神仙，跌落凡塵，成了最汙糟的存在，她一心在求歸去，在求拉著江臨桉一起去死。
簫聲和琵琶聲一齊停下，餘音繞梁，雖然詞句這般的悲傷，卻真正當得起‘京城第一’這四個字。
烏嬌嬌垂眸福禮，心中毫無波瀾道：“本宮獻醜了，使臣大人的一簫好曲，餘音繞梁。”
她倒先稱讚起了他？圩逸收了唇邊的壞笑，對這位業忞的皇貴妃除了那豔麗的美貌，多了絲由衷的興趣。
真有趣，她的故事造就了她如今的沉穩麵對，端莊大氣嗎？
圩逸突然很想知道，這首曲子裏，那個會害羞會爬牆，會因著琵琶曲高興得起舞的烏嬌嬌是怎麽樣的？
反正無論從哪方麵去窺探，都絕不會是像現在的這副模樣。
看著兩人郎情妾意的模樣，江臨桉的手再也抑製不住，他不顧丞相的跪地阻攔，怒不可遏地從下龍椅，三兩步走到烏嬌嬌身後。
“使臣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嗎？朕的貴妃累了！”
江臨桉拽住烏嬌嬌一側的手臂，霸氣地將她往自己的懷裏一扯。
紅色地宮裙紛飛，還抱著琵琶的小女人旋轉，如同一隻飛舞的蝴蝶，猛地撲摔進江臨桉的懷裏。
聞著熟悉的味道，江臨桉暴躁不安的心總算是沉定了些，他眼神帶著殺意的隻對上圩逸：“大涼這般無禮，使臣大人有什麽解釋嗎？”
烏嬌嬌厭惡的皺了皺眉，其實她很討厭江臨桉身上的龍涎香的味道，但她此刻卻半點沒有動。
以前夫子曆史課上講到紅顏禍水，妖妃禍國。
她今日這番行徑，也不知到底稱不稱得上禍國這兩個字。
圩逸很意外地發現了烏嬌嬌那抹厭惡的神情，他好奇的眼神在江臨桉臉上盤桓，讓人找不出錯處般道：“陛下勿惱，微臣想先問問烏姑娘這曲中唱的是哪家負心兒郎？”
“這不該你一個別國使臣管的事，她是我業忞的皇貴妃！”
江臨桉言簡意賅，卻不容反抗。
圩逸卻仿佛沒有聽到他在講什麽一般，笑著道：“陛下，據微臣所知，烏姑娘或許並不願嫁您為妃。微臣願拿業忞貢給大涼的那幾十萬匹錦布和珍珠來換，請您給烏姑娘一次選擇的機會。”
他隻因和自己合奏一曲，見過一麵，竟對她如此一擲千金？
烏嬌嬌從江臨桉的懷裏掙紮出來，麵不改色地整理好自己的宮裙，第一次真正地看著圩逸。
圩逸也毫不躲閃她的目光，拘著笑道：“微臣是真心的，隻是聽聞姑娘的遭遇，心中多少有些憐憫。”
自打烏家出事，江臨桉覆滅前朝自己登基以來，想利用烏嬌嬌的人比比皆是。
例如當初的宋川也是先抱著利用的心思接近她，隻是後來……
烏嬌嬌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在想什麽？”
江臨桉和圩逸看著她的樣子不對勁，也不知是那一句話就這麽刺激到了她。
擔心地將她又圈進自己的懷中，一邊寬撫地拍著她的背，江臨桉一邊發號命令道：“大涼使臣以下犯上，但我業忞仁慈重義，命人即刻送使臣回去大涼。”
這是連每年該上貢的貢品都不交給其帶回去啊！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大涼，業忞如今改朝換代了，要同它大戰一場了。
圩逸好笑地看著江臨桉，佯裝好意地提醒道：“陛下可想好了，一個女人而已，您如今可得休養生息。”
傻眼看著業忞的處境又要岌岌可危，朝臣們開始慌張，但也說不出要將皇貴妃烏嬌嬌換出去以保得兩國和平的話來。
不過江臨桉也不會給這些人第二次掣肘他的機會，他的雙臂幾乎包裹完懷中的女人，他的呼吸沉穩，麵色不懼道：“是你大涼無禮在先，圩逸，不要以為朕是前朝的那個廢物。”
圩逸突然向前半步，一個笑裏藏刀，一個霸道張狂：“既然陛下今日不願意，那改日微臣可就自己上門來搶了。”
也不知他一個使臣哪裏來的這睥睨帝王的底氣。
一句話都不想再跟這個瘋子說，江臨桉攬著烏嬌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宮殿。
他冷漠無情的聲音從濃黑不見五指的夜裏傳來：“朕在業忞等著你們大涼。”
這是……亂世之戰，不可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