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死神夢魘
事實證明果然如顏風所言，左側躺刻畫方向從下向上，右側躺刻畫方向從上向下，這是順著指關節方向的，不然別手的要命。
虞兮若有所思：“所以要把數字倒過來？”
顏風還沒回答，虞冰突然蹦出一句：“倒兩次。”
韓渺和鄭越同時看向虞冰，顯然沒明白為什麽要倒兩次。
顏風卻點點頭，在整理好的電碼外畫了個長方形，將電碼框起來，然後從右下角到左上角畫了個箭頭。
“噢，明白了！”沒等顏風解釋，虞兮已然恍然大悟。
“明白什麽了？快解釋解釋。”韓渺催促。
顏風指著箭頭說：“4447886218是從左上角開始解碼得到的結果，而按照她當時的實際姿勢，應該從右下角開始，以向左上的方式解碼。這樣解碼得到的結果是2984223666.由於摩爾斯電碼1和9對稱、2和8對稱、以此類推。將4447886218倒一次是6663224892，再倒一次就是2984223666，所以等於是倒了兩次。明白了嗎？”
韓渺眨巴眨巴眼睛，搖搖頭：“不明白。”
虞兮上前將圖片旋轉了一把八十度：“現在呢？”
韓渺一愣，隨即一拍腦門：“明白了！”
“可你怎麽知道她當時的姿勢是什麽方向呢？”鄭越提出疑問，如果姿勢方向不能確定，顏風的分析就不成立。
“因為我在一側發現了卡掉的頭發，顯然這一側不可能是腳的方向。”顏風解釋道。
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響了，是信息提示音。
鄭越恍然頷首，認可了這種說法。
顏風隨手掏出手機一看，登時手一抖差點把手機丟出去，信息是虞冰發來的，隻有一句話：“你鑽裏麵了？”
“你怎麽了？”虞兮納悶。
“沒，沒什麽。”顏風瞟了一眼虞冰。
當時他沒脫鞋，爬出來後注意到了腳印，才突然意識到方向問題，進而找到了隱藏的頭發，確認了頭腳方向。
本以為不說出來，就不會被知道，沒想到居然立刻就被虞冰給看穿了。
好尷尬。
幸虧虞冰沒說出來，不然就更尷尬了。
“既然確定了正確的數字順序，這串數字的含義是什麽？你有眉目嗎？”虞兮沒有多在意顏風的失態，她身為組長，更關注案情的進展。
顏風搖搖頭，有些抱歉地說：“暫時還看不出什麽名堂，今晚我再好好想一想。”
“飯要一口口吃，上任第一天你就有這麽好的表現，已經非常不錯了！”鄭越拍了拍顏風的肩膀予以鼓勵。
“是啊是啊，你虞姐剛入職的時候，那可是……”韓渺還沒說完就被虞兮打斷。
“渺渺！”虞兮尷尬瞪眼，她當時是有點傻，但誰沒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怎麽能在新人麵前揭短？
“那可是英姿颯爽朝氣蓬勃，有錯嗎？”韓渺擺明了故意的。
“沒錯，我看這次的輪休你就別休了。”虞兮咬牙。
“啊，我錯了，你可不能學陳姐那一套啊！”韓渺趕緊撲過來告饒，給虞兮捏肩膀。
“好了好了，正經一點，都趕緊把手裏的活收拾完，然後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得忙呢！”虞兮打掉韓渺的手，轉身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
黑暗、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奔逃、奔逃、永無止盡的奔逃……
吸進肺裏的不是空氣，而是冰冷的海水，吐出來的卻是炙紅的火鳥。
在凍結，在燃燒。
嘴裏長出手掌，心髒在掌心跳躍。
猩紅綻放血花，槍火在花叢舞蹈。
死神在微笑。
嘿嘿嘿。
死神在微笑！
“啊！”一聲大喊，顏風在黑暗中坐了起來，遍體冷汗，氣喘籲籲，森森冷意繚繞不去，如死神的手掌，讓每一根汗毛都在顫粟。
噩夢，又是噩夢，又是這個噩夢。
這個抽象恐怖的噩夢，已經糾纏了他整整十年，雖然不是天天都會出現，但隻要一出現，必定帶給他最深的恐懼和折磨。
即便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成為了一名人民刑警，但在這個噩夢麵前，他永遠都是個孩子。
無法長大，無法擺脫。
捂著臉坐了五分鍾，好不容易緩過勁，顏風掀開被子下床，鑽進狹小破舊的衛生間，擰開熱水任由溫熱的水花灑落在身上，順著流線型的肌肉線條往下淌，帶走汗水，帶來溫暖。
單手扶著牆磚，另一隻手捏住胸前用子彈做成的吊墜，顏風腮幫子鼓起閉上雙眼。
正是這枚子彈，撕碎了他美滿的家庭，迫使他走上了今天這條路。
他發誓，哪怕藏在這枚子彈背後的是死神，他也要將其揪出來，為死不瞑目的父親正名！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抓住你！”喃喃低語，顏風深吸口氣鬆開子彈吊墜，關掉水龍頭，擦幹水漬返回臥室。
臥室沒開燈，透窗而入的星光灑落床頭，手機信息提示燈一閃一閃，如墜落凡間的繁星。
本以為是垃圾短信，誰料打開一看，赫然是十個虞兮的未接來電，最後一個時間是淩晨四點零五分，也就是十分鍾前。
一旦噩夢來襲，是叫不醒的，所以才沒有聽見電話鈴聲。
顏風知道肯定是緊急情況，趕緊給虞兮回電話。
“你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接電話？”虞兮的語氣明顯有些嚴厲，身為刑警電話必須隨時保持暢通，這是最基本的準則。
“抱歉，不小心碰到靜音了，有什麽急事嗎？”顏風含糊其辭，總不能說自己是做噩夢沒聽見吧，信服力也太低了。
虞兮沒工夫繼續責怪顏風，加快語速說：“就在一個小時前，池雨橋訂了一張今天早上七點半出境的機票。”
“她覺得自己暴露了，要跑路！”顏風立刻警覺。
“我在路上，快到機場了，你起來了就趕緊過來。”虞兮掛斷電話。
顏風趕緊穿衣出門。
春節還沒過完，夜裏外麵真的是天寒地凍，顏風沒車，隻能站在路邊一邊哈氣搓手一邊等車。
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居然有人，見他招手理都沒理，毫不減速直接從麵前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