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潛入

廢土的夜空一點都不汙濁，很清明，星光閃亮。

明亮的星空下，一行人正在艱苦穿越重重廢墟，朝遠處一點燈火的方向前進。帶頭的是大胡子，就是帶隊從南風鎮撤出來的那個槍手頭目。大約他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曆，真是走路被豆腐一頭撞死，打個尖喝涼水都塞牙。從南風鎮撤出來之後，好死不死居然又遭了一群變異狗的黑爪偷襲。一番惡鬥的結果，好幾個小弟成了那幫畜生的夜宵。大胡子落荒而走，現在手下隻剩寥寥幾個人，有一個還傷了腿。

黑毛血眼的變異犬，總是悄沒聲地跟在獵物後麵，突然發動奇襲。大胡子精通槍械但是沒多少荒野求生的經驗。事實證明，他付出了沉重代價之後，依然對這種東西的陰險本質估計不足。

正沿著來時的土路往前走，突然聽見後麵慘叫。大胡子回頭一看，頓時目眥欲裂。隻見三條小牛犢大的變異犬各自叼著他一個手下，正往廢墟裏拖。他想也沒想就舉槍開火。變異犬吃了兩槍，丟下嘴裏的獵物逃之夭夭。再看那三個倒黴的槍手，喉嚨已經被咬成破布頭，血流得咕嘟咕嘟的……

原本手下還有五個，一眨眼就隻剩倆了，這是什麽世道？

“大哥，我們有麻煩了，”幸存的一個槍手戰戰兢兢地說，“那種變異狗很記仇的，隻要挨了槍子兒，它會一直追，追你到死。”

大胡子本來就很惱火，現在更加火冒三丈：“閉嘴！來一條打死一條不就完了？你他媽連幾條狗都怕，以後好意思說是跟我王胡子混的？”

但變異犬真是難纏。之後一路上那三條狗就始終盯在後麵，時不時露個頭嗷嗚兩聲。大胡子領著兩個手下一路戒備，保持高度警惕的狀態，交替掩護著緩緩撤退，就算這樣，還是好幾次差點被那三條狗偷襲得手。

孟家大宅離南風村不遠，開車大概隻要三十分鍾。但這“不遠”的標準是按有車來說的，走路那就難講了。大胡子槍手和手下來來去去坐慣了車，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洋罪。走著走著，那個腿上被狗咬傷的槍手突然精神崩潰了，瘋狂地掄著步槍衝向路邊某座廢墟，大吼：“滾出來！老子不怕你們！”

大胡子想追沒追上，眼看著這家夥的身影消失在廢墟裏，然後就聽到幾聲狗吠和人的慘叫。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三條東西今天跟他卯上了，不死不休。一瞬間，大胡子怒火攻心，揮舞著步槍衝過去，瞄準正在爭奪人肉的變異犬就打。

一陣狗叫人喊槍響之後，大胡子渾身是血，疲憊地走出廢墟。三條狗總算是滅了，但代價也真夠慘重。剛才發瘋去自殺挑戰的手下已經被撕成好幾片，另外一個沒死但被咬斷了半條手，痛得臉色煞白。大胡子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腿上被狠狠撓了一爪，走路一瘸一拐。好在還剩了幾管治療針，不然此刻兩人已經變成荒原上的路倒屍，真正的曝屍荒野。

“狗死完了……他們還剩兩個，快不行啦。”

陳小二把脖子縮回來，悄悄對艾虎以及後麵的何歡跟孫月說。

艾虎點頭：“是時候了，咱們動手。”

追蹤並陰死大胡子一行是艾虎早就打好的算盤。這幫人來去都靠車。看那輛唯一的大卡車爆掉，艾虎於是斷定他們跑不快。自己這邊幾個可都是拾荒拾出來的地裏通，論抄近路，大胡子他們綁成一塊兒也抵不上孫月一根小腳指的。果然天黑沒多久，大胡子一行就被艾虎帶人追上了。這幫幾乎沒在廢土荒野親自拿腿走過路的大爺們真是不知死活，撤退都撤得這麽高調。變異犬的口水臭足足飄出去十裏外，連跟在後麵的艾虎都聞到了，他們竟然毫無察覺。艾虎當場決定，等狗狗和他們耗得差不多了再動手。

盡量不讓一個活人回到孟家大屋，是艾虎這次出動的既定方針。落荒的敵人總比有掩蔽有補給的更容易殺。孟家大屋總共也就六十幾號土匪，死一個少一個。

四支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伏擊兩個受傷且缺子彈的人，簡直毫無懸念。一陣槍聲之後，大胡子和他幸存的手下都倒了。艾虎提著槍過去，看大胡子圓瞪著的眼睛，知道他定然死的很不甘心。

“小怪就要有小怪的覺悟嘛……”

“艾虎，你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艾虎趕緊掩飾，“我們來搜身吧，找點子彈也是好的。”

死人身上沒太多東西。大胡子他們的牛仔七連發獵槍倒是真不錯，可惜子彈差不多都打光了。這槍得用。357馬格努姆彈，和獵槍以及狐鼠步槍完全不通用。艾虎可惜了一陣，隻好拿衣服裹上，埋在路邊泥地裏。

“虎哥，這有串鑰匙！”

“鑰匙？”

艾虎來興趣了，鑰匙可是好東西，特別在撬門技巧還不高的時候。他平時玩遊戲最喜歡溜門撬鎖，來到這個世界，自然更要發揚光大。

陳小二不愧是開雜貨鋪的拾荒界高手，大胡子身上很多幾角旮旯的地方都被他翻到了。一串鑰匙，每柄上都裹著黑膠布，寫有注釋。此外還有一包鋼絲發夾和一柄螺絲刀，艾虎一見發夾和螺絲刀，頓時大喜：這可不是撬門專用的利器嗎？難道大胡子業餘也有這愛好？可惜可惜，本是同道中人啊。

鑰匙的注釋寫得很簡略，多半是胡子寫給自己提個醒的，什麽“櫥櫃”，“腳櫃”，“保險箱”等等。其中一把最粗最長的寫著“內庫門”，引起了艾虎注意。這是一柄少見的四麵槽保險鎖鑰匙，一般用在防盜門上。看來要搞孟冬的倉庫，這鑰匙多半有用。

搜刮完畢，繼續出發。剝得光溜溜的屍體就這麽隨便扔在大路邊。艾虎他們都知道，不等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來，保證屍體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廢墟林立的荒野裏，根本不缺好這一口的義務清潔工。

月過天頂，艾虎已經望見了孟家大屋的燈火。四周有鐵絲網，大門有崗哨，還真是硬茬子。

當然了，他們也不是來硬拚的。

“這邊這邊，”陳小二借著月光，指頭在地圖上戳來戳去，“從這邊繞，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