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人命如草
更多的人湧出來了。艾虎拖著孟大少的屍體倒退。子彈打在這胖子背上，發出撲簌簌的聲音。
“虎哥，快！”
一陣亂槍把幾個突前的槍手打倒，是陳小二他們在支援。趁對方一陣小亂，艾虎踹倒孟大少屍體，退進地道，啪一下把鐵門推回原位。切換鎖閉模式！鐵門發出輕微的卡嗒聲，緊緊合攏。隔著門板可以清楚感受到子彈撞擊引起的震動。但這道鐵門很厚實，不動炸藥輕易搞不開。
“起爆器呢？”
艾虎伸手向孫月，她負責拿定向雷的遙控起爆器。
“在這裏爆？”孫月眼珠子差點跳出來，“不怕把我們活埋了啊？”
“那好吧，先退到地道裏，關上另外一扇門。”
在維修通道裏關上第二道門的同時，艾虎清晰聽到前一道門那邊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看來追兵已經在試圖破門了。他趕緊拿過起爆器，用力一摁。
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會這樣？”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艾虎反應過來：“信號太弱了！這裏到處都是鐵，天然的法拉第籠，屏蔽效應太強！”
“發什麽龍？”
跟沒上過大學的人解釋高等物理就是麻煩。艾虎顧不上多說，舉著起爆器直奔第一道門。還沒靠近他就感到一股熱風撲麵而來。好燙，看來對麵正在上液氧切割機一類的東西！他抱著死也要賭一把的心態，盡可能讓起爆器靠近門縫，然後用力摁下開關。
轟隆！轟隆！轟隆隆隆！
那一刻真正可以說是地動山搖。就算艾虎在地道裏，也差點拿不住樁子。他不得不扶住門板，眼看著滾熱的鐵把手套燙得冒煙，又趕緊跳開，拚命甩手——好險，幸虧戴著手套，不然就成鐵板燒了。
地道出口在百米之外。艾虎四人鑽出下水道，回頭一望。嘩，真是這輩子所見最壯觀的大型篝火。
十幾枚定向雷同時爆炸，拆起房子來那叫一個利索。戒備森嚴的孟家大屋完全不存在了，除了倒塌的石牆，隻有熊熊燃燒的火。風遠遠地裹來慘烈的嚎叫，艾虎聽在耳裏，隻覺前所未有地刺激。
耳邊嗖嗖擦過子彈撕裂空氣的聲音。何歡孫月他們已經跟孟家大屋的殘餘槍手展開激烈對射。對方顯然陣腳已亂，子彈多一半倒是往天上打的。再加上背靠烈火，目標明顯且找不到好的掩蔽。孫月他們就像打兔子一樣，左一槍一個，右一槍又一個。
不行！這豈不是把老子的經驗值都搶光了嗎？
艾虎趕緊舉槍上肩，尋了個趴得舒服的緩坡，開始瞄準。
毫無懸念的戰鬥，一陣亂轟之後，孟家大屋殘餘的七八個槍手全部被放倒。
接下來就是愉快的收獲時刻了。天色微明，孟家大屋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艾虎已經帶著孫月何歡，吹著口哨在廢墟裏扒拉各種值錢的貨色。陳小二拿著霰彈槍還在巡視，隻要發現吭氣的，二話不說上去照腦袋就是一發。
站在瓦礫之中，艾虎依靠記憶，埋頭搜索關於“槍和裝甲”的線索。老天不負有心人，真給他找到幾張照片。
槍是什麽樣的的槍？
纏繞著線圈的能量步槍。身為物理學霸，艾虎一眼就看出這件武器是電磁動力，和軌道炮一個原理。那樸素而粗大的槍管，一重重線圈，碩大的彈夾，無不顯示它威力強勁。
裝甲是什麽樣的裝甲？
銀白色的隱身裝甲。照片由幾塊拚接，刻意展示了這件裝甲服的隱身效果。除了微微的空氣扭曲，基本上看不見人。這絕對是潛行殺人的利器。有了它，再加上那支能量步槍，任你麾下百萬雄兵，能逃過我一發子彈否？
拿著照片，浮想聯翩，油然而生許多憧憬。艾虎暗下決心：一定要弄到這兩件大殺器！
掃**孟家大院的過程中，大胡子的鑰匙串發揮了很大作用。這家夥貌似權力很大，幾乎所有的保險櫃都能打開。特別是內庫，那根本就是個銀行裝甲運鈔車的後車廂，被拆下來埋在地下室當庫房使。那扇純鋼小門足有兩寸厚。要沒有鑰匙，無論如何都搞不定。
花了這麽多心血，收獲自然也十分豐厚。
槍支無數，子彈箱搞了起碼有三十個，各式口徑的子彈多到拿不動。艾虎最高興的是搞到一百多發。308，還有一杆DSP狙擊步槍。這槍一看就夠專業，標配6倍光瞄，槍管粗而長，十分穩定。艾虎原本想廢物利用一下，把原本裝在大左輪上的4倍光瞄拆下來換支獵槍裝上，現在有了DSP大狙，OK，讓獵槍和4倍光瞄都見鬼去吧。
什麽狐鼠步槍，現在都成了垃圾貨。何歡與陳小二一人一支全新的牛仔七連發獵槍。357口徑子彈更是大把。這種子彈有個好處，就是很容易複裝，隻需要彈殼、底火、步槍火藥以及一套熔鑄鉛彈的小工具即可。何歡還幫孫月搞到一把特殊改裝過的10mm衝鋒槍。擁有50發大彈夾，舒適的人體工學橡膠握把，以及一個令艾虎非常眼熱的消音器。
這可真是好東西啊！可惜，名槍有主，礙著麵子又不能硬搶……
把玩了半天，艾虎歎口氣，老實把槍還給何歡。這好東西怎麽我就沒先看到呢，他非常鬱悶，直埋怨自己。
除槍械之外的繳獲更是豐富。大把新長江共和國的紙幣，各色汽水蓋子，這些都是硬通貨。成箱的核裂變電池，感應器模組，還有鬆節油，一水的上等俏貨。至於完全無輻射的戰前純淨水就更不用說了，比金子還值錢。孫月找到整整一箱二十瓶的時候，眼睛都綠了，差點一頭撲上去。還有許多治療針和超級治療針，都是野外保命的好東西，從來不愁銷路。
發財，真是發財了。看來老老實實種地就是不如打劫來得快。
艾虎心滿意足地端著他的新DSP狙擊步槍到處亂瞄，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過頭，陳小二站在身後，臉拉得老長：“死人我一個個都看過了，孟冬的幾個得力手下都在，但是……沒找到他本人。”
這話一說，何歡跟孫月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孟冬是大頭目。這家夥隻要不死，過十天半個月沒準又拉起一票匪徒。那時候南風村就慘了。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防不勝防。
“虎哥，你拿個主意吧。”
三人都把眼睛看著艾虎。不知不覺，都開始靠著他拿主意了。
古代有位大詩人白居易曾經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孟冬要是逃了，堪稱後患無窮。必須抓出來殺掉！但上哪兒去找呢？明火執仗端掉了孟家大屋，孟冬就算又瞎又聾，拿鼻子也該聞到不對了。我在明敵在暗，不好搞啊。
艾虎覺得有點兒頭疼，想了想說：“知道他去哪兒了嗎？肯定是正好有事出去了吧？總不見得這老不死還能猜到我們要來。他能猜到的話我們早就死了——這附近有什麽他常去的地方沒？”
陳小二一拍大腿：“對啊，這老家夥肯定是去附近那個雞窩散心了。”
“雞窩？”
“就是宋……那個老鴇子開的路邊店，叫什麽‘一地月光’的。”
何歡糾正道：“是一夜月光。小二哥，你在那混一個晚上就能把這月掙的全清光了，哈……”
沒等笑完，孫月一個巴掌就讓何歡噎了回去。這辣妞似乎嗅到點味道不對，虎起臉瞪著何歡逼問：“什麽一夜月光？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說！”
何歡目光閃爍，努力岔開話題：“喂喂，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好不好？”
孫月還要大刑拷問，艾虎趕緊攔住話頭：“別吵吵這個了，都幹點正事。何歡跟孫月，你們把繳獲都裝那輛大卡車，全拉回村裏去。陳小二你帶路，咱倆去那個什麽月光瞄一眼。沒遇到孟冬則罷，要是遇到了，哼哼……”他拍一拍自己的新玩具，“請他吃我的槍子兒一發。”
說著說著，艾虎忽然覺得一絲靈光閃現：“等等，你們把槍拉回村裏以後，”他對何歡跟孫月說，“把那些老舊破的挑出來直接分給大夥兒，新一點的打折賣了。子彈也給他們打折。最好的精品留著，以後遇到大款再賣。”
“分槍？憑什麽分給他們？”孫月不服氣，嘟起嘴說，“這都是我們拿命拚回來的！”
“豬頭啊你，孟冬萬一真跑了，你知道他哪天殺回來？南風村為啥老被他欺負，還不是因為大夥兒手裏沒幾杆槍。要是人人有槍，南風村不出去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容得下外人來欺負咱們？”
孫月聽得眼睛一亮：“是啊，是這個道理兒。”
“而且大家嚐到了有槍的好處，以後咱們拾荒來的槍、零件和彈藥也更好賣了不是。”
孫月完全服氣了：“虎哥，”她甜甜地說，“你主意就是多。”
艾虎被捧得美滋滋的，瞄了一眼孫月：這丫頭洗幹淨臉還真不錯，胸前也很有料，唉，這具身體之前的主人簡直是豬頭，怎麽早沒看出來呢！現在白白便宜何歡那小白臉了，真是可惜可惜……
“當然精品咱們是要優先留下的，”艾虎瞥一眼孫月手中那支裝了消音器的10mm衝鋒槍，還是有點眼饞，“比如月妹妹你那支衝鋒槍，當然優先留給你咯。”
“虎哥哥呀，”孫月說話更甜了，“看你這麽喜歡我這支槍，那跟你換個東西好不好呀？”
“換啥？”
孫月指指艾虎的褲袋：“……戒指。”
艾虎看看何歡，何歡一臉苦笑攤手，意思是你別找我，自己決定。
“換！”
老實說，經過孟家大屋一場貼身血戰，現在艾虎非常想要一支近距離可以護身，狹窄地形施展得開的密集火力武器。那支消音衝鋒槍第一眼就看中了，可惜拎在孫月手裏，他又不好意思開口。現在這傻妞主動要拿來跟他換鑽戒，這筆生意當然做得！可是……
在艾虎原來的時空，有個莫知出處的傳說。鑽戒從工匠做出來的那一天起，就隻能屬於一對情侶。千萬不要接手屬於別人的鑽戒。被轉手的鑽戒代表失散、流離、天人永隔，接手它的同時也就背負了本不屬於你的沉重命運。把這個給孫月，不是等於害了她嗎……
但，那支消聲衝鋒槍是真酷啊，狂炫酷帥吊，哎，好想要……
鑽戒不能要二手這種鬼話，也許隻是傳說吧。再說連世界都換了，本來就不靠譜的傳說還有沒有效，鬼才知道！艾虎一狠心，掏出鑽戒塞在孫月手裏：“換了。”
“耶！”
孫月把鑽戒轉手遞給何歡，矜持地伸出右手。
“錯了，”艾虎糾正她，“左手無名指。”
孫月臉一紅，強辯道：“左手不方便，老娘偏喜歡右手！”
何歡搖搖頭，幾個指頭試了試粗細，給她戴在右手中指上。
隨便你們吧……艾虎已經不想管這檔子閑事了。
滿載而歸的日子是幸福的。但快樂總是來之不易又逝去如風。不知所終的孟老大，到底什麽時候會跳出來算賬？這問題像一塊石頭壓在艾虎心裏，讓他時時糾結。不過，隻要努力去做，總歸能搞定的吧。他相信自己穿越到這廢土世界，絕不是給孟冬這樣的新手村小BOSS做陪襯的。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隻能是主角！
“虎哥想啥呢這麽高興，都流口水了……虎哥，虎哥？”
猛被搖了兩下，艾虎才回過神來。陳小二一臉神秘地看著他，兩個指頭搓了一下：“要我說，今兒正好發了財，得慶祝慶祝……去一夜月光的時候順便來一發不？小弟請客。”
“都不許去！什麽搜查孟冬，我看你們主要是想去出火吧！”
孫月惡狠狠地跳過來。這死妞，耳朵真是比狐狸還尖。
陳小二不樂意了：“小月姐，你管住自家老公那根寶貝就得了……”
“我呸！你隻圖一時快活，萬一惹點什麽爛屁股的病回來，全南風村都跟著倒黴！”
艾虎思維又打了個滑，一時竟想起那個你—＞你媳婦—＞你爹—＞你娘—＞村長—＞全村的著名笑話。看孫月惡狠狠地伸手去掐陳小二腰間的軟肉，他差點樂噴掉，但隨即心頭一凜——就在兩人打鬧的邊上，一具燒得半焦的屍體仰天橫著，下頜脫裂，看起來就像嘴裏塞過一個籃球。
是了，這是人命如草的廢土，他不由得再次提醒自己，別當成遊戲，死了可沒地兒取檔重來。
滿載而歸，四個人帶著歡樂而沉重的腳步走向大卡車。廢土的日子，又翻過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