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突襲
他舉起獵槍，帶頭走進了漆黑的門洞裏。最後的眼角餘光中，他看見孫月咬著耳朵似乎在跟何歡說什麽，視線不停地瞟向自己裝戒指的褲袋。這妞想幹啥？他決定暫時不動聲色。
潛入孟家大屋的感覺，非常壓抑。
這裏實在是很髒，牆上滿布灰黑黃綠各種痕跡，根本看不出本色。艾虎很謹慎地觀察了整條通道，確定沒有遊戲裏那種十分可惡的攝像頭監控之後，才帶領他們前進。過道裏每隔十米左右有一盞渾黃的應急燈，指引著向前的路。
過道在一處向上的樓梯那裏終結。不知道為什麽，艾虎忽然覺得有點寂靜嶺裏陰風慘慘的感覺，脖子後邊直冒涼氣。放鬆點哥們，不過是新手村，對手都是送菜來的小怪，你這加勒比海盜一樣的超人怕個鳥啊……就這麽不停地給自己打著氣，艾虎躡手躡腳地潛上樓梯，一直摸到上麵的門附近。
這道門也有一個同樣的電腦終端，但功能更簡略，就是一個數字門鎖控製裝置而已。輸入和剛才一樣的密碼之後，門鬆開了一條縫。艾虎沿著縫隙偷窺，發現外麵漆黑一團，什麽都看不見。
還好不是在什麽人多的屋子，否則潛進來可就難了……
艾虎暗自嘀咕著，悄悄推開門板。這道金屬門當初想必下了很多本錢來造，事隔一百多年，門軸依然潤滑得很好，一絲聲音都沒有。他悄悄摸到外麵房間裏，立刻被滿地大火龍果模樣的玩意絆了一腳。
這是啥？
孫月翻他一個大白眼，低聲挪揄：“變異芒果都不認得，你吃過無數了好不好。”
看來，這是一個專門儲藏食物的倉庫間。好現象，基本上而言不會有人昏了頭半夜來這裏找東西，可以說非常安全。
“我重複一下計劃。這是個四麵小樓，等下我們出去，每兩個房間門之間就安一個定向雷。完事以後從通道撤退，然後埋伏在外圍山坡上，等著狙那些沒被炸死跑出來的。不要急著搜索，天亮了再進去找東西，都清楚了？”
艾虎身後三個人都點點頭，表示收到。小樓底層每一側需要三個定向雷，一共十二個。這次把黑胡子的存貨都搬空了，大大的夠用。
四個人慢慢地潛向門外。艾虎先從門板上裂縫往外張望。天井裏沒有巡邏兵，遊動哨應該都撒在外圍。這也難怪，誰會想到有一條暗道直通小樓內部呢，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艾虎慢慢挪到門外，打了個散開的手勢。他沿著走廊向前繞，準備去對麵安地雷。按照地圖，對麵是衛兵宿舍。作為帶頭的，把最危險的活兒攬到自己頭上是理所當然。說老實話，他也不放心讓剩下那三個跟班去做。
一路潛行都非常順利。四個衛兵宿舍房間有一個亮著昏暗的燈。淡黃的燈光從破門縫漏出來，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馬的，這個時候了還不睡覺。艾虎暗自咒罵著，十二分小心地貼著牆根把淺弧形的定向雷插上去。
“那個人還是沒說什麽新東西……”
忽然聽到這麽模糊的一句，艾虎豎起了耳朵。
房裏一個粗啞的聲音焦躁地回答：“給他注射傑特！”
傑特，一種毒品，艾虎穿越前偶爾聽說過，沒想到穿越後的世界也流行這個。
剛才那陰陰的聲音說：“注射了。這家夥似乎真不知道更多了，昏過去幾次都套不出什麽話。隻有一點之前沒提到過的片段。他供出一個芙蓉城的酒吧，叫做藍色風暴。之前提過的武器商，我猜可能會在那裏打聽得到。”
“他肯定還知道些別的，明天繼續問。”
“不行了，已經掛了……義哥你別生氣，真是沒辦法搶救了。連超級治療針都紮了三根，實在是不行。”
粗啞聲音的人咚咚在房裏走了兩步，命令道：“那裝甲和槍都是老大指名要的東西，你明天就派人去芙蓉城，一定要有確實消息！不、你自己帶人去！”
“是，義哥。”
槍和裝甲？什麽槍和裝甲？艾虎聽得一陣激動，難道是神器？話說好東西還真是大家都惦記，連黑社會都盯上了。
再等一陣，沒人說話了。於是他躡手躡腳地插了一個定向雷在牆根下，順原路往回退。何歡孫月陳小二也弄完了，正在慢慢地退回來。四個人剛在食物倉庫門口碰頭，忽然聽見對麵一聲喝問：“誰？誰在那？”
壞了，艾虎頭皮一麻，光顧著觀察走廊和天井，忘了這是二層小樓。準是哪個起來撒尿的家夥瞧見下麵影子了。他想也不想，抄起獵槍照著聲音的方向就是一陣亂轟。
“走、下地道、快！”
艾虎火力掩護，其餘三個趕緊鑽進食品倉庫間。二樓那倒黴蛋估計挨了好幾槍，慘叫一聲從欄杆上翻下來，跌在天井裏。艾虎摸摸身上，抄到一個甜瓜手雷。看對麵有扇門正要打開，他咬掉保險針就把手雷砸了進去。
一扭身鑽進食品倉庫，背後轟隆一聲。其間夾雜著幾聲慘叫，估計有所斬獲。艾虎顧不得停下來清理戰果，埋頭隻管猛跑。有幾顆子彈已經噗噗地打在他身邊牆上，對方開始反擊了。
“虎哥，快呀！”
陳小二靠在地道門口，急得直搖手。
人不停地從各個房門衝出來。艾虎且戰且退，盡力斷後。現在他太想要一支近距離火力凶猛的衝鋒槍或霰彈槍了。獵槍猛是猛，可惜換彈太慢，誰有工夫等你一個個瞄準啊。
獵槍一響，衝得最近的一個被幹淨利落地爆了頭。再扣扳機，隻聽卡嗒一聲，撞針空膛了。艾虎咒罵一聲，掄起槍托，先把逼到麵前的一個矮子開瓢，再順手奪下對方手中半截鋼筋打磨而成的短矛。
空膛且快散架的舊獵槍和打磨得相當鋒利的鋼筋短矛，傻子也懂得肉搏戰該選哪個。再說艾虎還有一支近戰大殺器。他抽出繳來的馬格努姆大左輪，裏麵還剩五顆。44子彈，決戰在此一刻！
沒有時間猶豫，下一個敵人已經衝得很近。這**掄著一把嗚嗚作響的汽油鋸，身形胖大，正是孟大少。艾虎本能地側頭躲閃。那汽油鋸劈在門框上，嘎嘎扭動。他順勢舉手一槍，偏了。大口徑子彈呼嘯著從孟大少肩膀偏上一點點擦過，刮掉一溜皮肉。但孟大少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瞪著血紅的牛眼狂吼：
“活切了你！”
孟大少右手斷肢已經處理過，裹著厚厚的紗布和繃帶。他用僅有的完好的左手掄著汽油鋸朝艾虎撲來。艾虎舉起短矛格了一下，竟然差點脫手。不好，力氣大得誇張啊！太沒道理了，這家夥是被外星人拖去改造過還是怎麽的？艾虎疑惑不解，明明白天在南風村收拾他的時候輕鬆得要命，就是一坨肥肉，怎麽幾個鍾頭不到，突然變身成憎惡了嗎？
總之，這死肥豬不知道吃了什麽催豬藥，力量突然變得奇大。艾虎一時不防，被這瘋獸的一般的家夥抵得步步後退。汽油鋸瘋狂地鳴響，鋒刃離脖子越來越近。踹他小腿！頂他下腹！但這豬頭就像沒感覺一般，根本連閃都不閃。
艾虎一咬牙，舉起大左輪頂在孟大少小肚子上，連扣兩發。號稱能一槍放倒野牛的。44子彈果然不凡，一篷血肉突然從孟大少後腰迸出，把走廊染得赤紅。但是這家夥僅僅搖晃兩下就挺住了，轉而以更大的氣力壓在油鋸上。艾虎一隻手撐不住，不得不用鋼筋短矛和左輪槍交叉著抵擋。於是他眼睜睜地瞧著油鋸轟轟轉動的刀齒一點點把大左輪切開，把槍管鋸出個醜陋無比的口子。
混蛋，好不容易才搞到一支好槍，就這樣廢在你手裏了啊雜碎！艾虎大怒，怎能死在你這種豬一樣的東西手裏？
心中發狠，艾虎伸手按在孟大少臉上，用力把兩根指頭深深地摳進他眼眶裏去。孟大少仰頭也躲不過，大聲咆哮起來。但這其實隻是虛招，趁那汽油鋸鬆動的一瞬間，艾虎突然發力，把整根短矛都捅進這肥壯巨漢肚臍眼以下！
孟大少吼叫著重新抓緊汽油鋸，要把艾虎的頭劈成兩半。艾虎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變得力氣奇大無比。他抓住對方握鋸的右手上一按，孟大少盡管瘋一樣狂叫，胳膊卻一絲一毫也抬不起來。機械過載時散發的橡膠臭味混合在血腥味以及刺鼻的腥膻裏，這胖子大約前一刻還在廚房裏對著生肉揮舞那該死的鋸子吧？
嗚嗚轉動的鏈鋸就在離艾虎耳邊不到四寸的地方咆哮。離死隻有四寸是什麽感覺？艾虎根本沒工夫去想。他用肘子把孟大少手腕壓住，用力將短矛在對方肚裏攪來攪去。每攪一下，孟大少手上的力就減弱一分。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人在麵前死去，艾虎曾經以為自己做不到，但他不僅做到了，還做得相當成功。直到孟大少眼裏徹底失去光彩，他都沒有一絲猶豫。這是一種什麽感覺？艾虎覺得自己的人格就像分裂成了兩半。屬於普通宅男的一半漂浮半空，俯視著腳下血腥的屠殺場麵驚恐地尖叫不止。而正在興奮地攪拌對手內髒的另一半……說不清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