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話 重大事件（六）
這是一個陰天，起初早上隻是有霧，後來變成淅淅小雨，真是一個適合下葬的日子。
哈雷上午與朋友參加完金蜂大師簡單的葬禮，下午繼續保護卡斯。
這讓他很意外。
他本以為昨天的任務，是把卡斯從霍安迪城堡接到學校就已經結束了。但沒想到他接到新的命令，要繼續貼身保護卡斯。
哈雷一頭霧水，明明卡斯在家裏就能受到很好的保護，為什麽非要把他接回學校，以及既然已經回學校了，為什麽還要提供貼身保護。
到底是誰要對卡斯下手，竟讓薩迦大師如此提防。
哈雷不喜歡卡斯，所以他也很討厭這個任務，但這個任務有一個獨家好處，那就是可以與雪茉聊天。但所謂聊天，隻是哈雷單方麵一廂情願。或許用「對話」一詞來定義更準確一些。
「你不怎麽愛說話。」黑發少年。
「不說廢話。」銀發少女。
「你的劍真的很快。是家傳的嗎？」黑發少年。
「是。」銀發少女。
黑發少年與銀發少女並肩而站。中間隔著一扇門，門後就是卡斯的房間。
按照薩迦大師的意思，哈雷與雪茉就像兩尊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守著。
三個年級的紋咒師學生在走廊上來來往往，難免會對這兩個遊騎兵指指點點，哈雷一開始還有些尷尬，用眼角偷瞄雪茉，發現她永遠都是麵無表情。逐漸的他也就習慣了。
然而兩個遊騎兵畢竟不是石像，站久了也會非常無聊。
哈雷趁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雪茉聊天，雪茉雖然回答簡短，但也是有問必答，可見即便是她也無聊透了。
鋪墊的差不多了，可以問夢境中的銀發女人了。哈雷切入正題：「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可能，小時候就認識？」
「不可能。」
「我曾在夢境中見過一個背對我而站的女人，她的銀發和你一模一樣。但我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回憶。」
「我無法給你答案。」雪茉自從入學以來，收到過無數男生的信，幾乎每一個人都在信中寫過雪茉如女神般出現在他們的夢裏。
看來即便是在凶鬼級迷霧首領劍下活過來的少年，也是一樣的俗套。
「唉。」哈雷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既然如此，戰勳點對他來說就不再有意義，他現在隻希望這次任務盡快完畢，他不想再接外勤任務。
歎氣後的哈雷不再說話，雪茉也不吭聲，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靜的嚇人。
沒過多久，突然一隻白鴿飛了過來，哈雷現在已經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活物，而是專門用來傳信的紋咒道具，發明者就是霍安迪家族。
白鴿從房間預留的專用通道飛了進去，然後又飛了出去。
幾秒鍾後，房門被打開了。穿戴整齊的卡斯·霍安迪走了出來。
「我要出門逛逛。」
「不行，薩迦大師讓我們保護你。」哈雷說。
「是保護我，不是囚禁我，你要搞清楚這一點。」卡斯說，「我就是要出去，從昨天到現在，我就一直被關在這個小房間裏，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逼瘋的。」
「你以為我想保護你？你最好老實呆著，否則我隻好打斷你的腿。」哈雷說。
「這就是你身為保護者的態度？等著，我要求換人。」卡斯激動道，「當然，雪茉你要留下來。」
「夠了。」雪茉冷言道，「你要去哪？」
「隻是去輕羽區逛一逛。」卡斯說，「薩迦大師是讓你們保護我，不是讓你們限製我自由吧，不然為什麽不把我捆起來。」
「好，我們跟你去。」雪茉說。
「你一個人跟我去就好了，這小子，讓他滾遠點。」卡斯說。
哈雷怒目圓睜，想要拎起卡斯的衣領揍他一頓。
「如果你還想去，那就別廢話，我們保護你不被外人傷害，並不代表能容忍你侮辱一名遊騎兵。」雪茉冷冷的看了卡斯一眼，把他嚇得打了一個冷顫。
在紋咒師學院門口，他們與等候已久的兩個卡斯的跟班匯合。直到此刻，哈雷都隻能記得這二人是狩獵人學院的學生，仍不知道名字。
目的地是輕羽區，眾人乘兩輛馬車前往。馬車路過了銅光魅影大劇院，繼續深入，再往前就要到夜鶯巷了，大白天就來那種地方，貴族家的小少爺果然「與眾不同」。
但馬車並沒有按哈雷所想駛入夜鶯巷，而是在快接近的時候停了下來。那是另一條小巷子的入口。
「這是哪？」哈雷問。
「通向男人天堂的捷徑。」卡斯說，「跟緊我，今天就讓本少爺領著你這個鄉下佬開開眼。」
小巷很窄，堪堪可供兩人並肩而行，卡斯的兩個跟班在前麵開路，卡斯走在中間，而哈雷與雪茉押後。這個小巷遠比哈雷想象的長，並且複雜，他甚至覺得像是在故意繞圈子。
不過他漸漸聞到了香味，香味仿佛是這一行的「行規」，夜鶯巷入口處也是香氣撲鼻。巷子裏的香氣越來越濃，看來目的地已經在前往不遠，雪茉皺了皺眉，她再怎麽冷漠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沒有女孩子喜歡來這種風月場所。
走著走著，卡斯突然一轉頭，「香嗎？」
哈雷下意識地想回答「香。」，但他克製住了，因為如果回答了會有一種同流合汙的感覺。
等等！
事情不對！
這香氣不對！這個味道是！
哈雷突然腳底一軟，竟有點站不住了。而雪茉反應比他快，她伸手去抓卡斯，但抓了一個空。
卡斯與兩個跟班一路向前跑去，跑進一個死胡同。
「卡斯，你的『蝶吹香』還有剩嗎？」本頓問。
「當然用光了，可就算這樣，也沒把兩個人完全迷暈。」卡斯沒好氣說，「趕緊拋繩爪離開這裏，大哥可真有辦法。」
「繩子在我腰間纏住了，卡斯幫我一下。」阿比蓋慌張起來。
「你真是個廢物，幹什麽都不行。」卡斯罵咧咧的過去幫忙，但哪有繩子？
劇痛趕走了疑問，卡斯難以置信的低頭一看，阿比蓋的匕首已經插進了自己的腹部。
「本頓救我！」他死命抓著阿比蓋的手，不讓他拔出刀。
「來了！」本頓的聲音。
本頓的匕首刺進了卡斯的後腰，劇痛讓卡斯鬆開了手，兩個跟班同時把匕首拔了出來，卡斯跌坐在牆下，鮮血汩汩直冒。
「為什麽……」
「第一，我們不是廢物。」本頓說。
「第二，沒人想當一輩子跟班。」阿比蓋說。
「是大哥派你們來殺我的？」卡斯麵目猙獰的捂著腹部的傷口。
「問這個已經毫無意義了。再見，該死的卡斯。你欠我們的今天還清了。」本頓上前補上最後一刀。
但他的手腕被恐怖的握力死死鉗住了。
「幸虧，我還能使出瞬步。」
黑發的遊騎兵一用力，本頓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