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話 巨門集市
銅門城，阿卡迪亞帝國十主城之中排行第四，因擁有十城之中最強防禦係統以及三座銅金合金所鑄造的巨神門而得名。
傳說之中，這是一座被「九英靈」中的第四英靈——毀滅戰錘·歐文·圖拉格所賜福的城市。
然而這些傳言或是近似常識的東西，哈雷並不知道。
所以當他在集市裏陸續與多個肩扛戰錘的戰士擦肩而過時，感到十分好奇。可話又說回來，眼下又有哪樣是他所不好奇的？
食材獵人、賞金獵人，遊俠、鐵鬥士……各大職業者的身影在此處皆能看到，哈雷還遇到了零星幾個屠獸者。
屠獸者是由狩獵人二轉而成的高級職業，職階為大師。他們穿著象征身份的套裝鎧甲，製作材料全部取自被擊倒的罕見怪獸。背後的武器不管是雙手劍、雙手斧或是組裝長弩都龐大得誇張，那是足以用來屠龍的重型武器。
這就是真正強者的身姿嗎！
「真是太了不起了！」哈雷不禁羨慕起來。
數以百計的遊行商人在擺攤叫賣，無不把自己的商品誇成人間至寶，整張的獸皮、豔麗的水果、璀璨的珠寶、香料、器皿、銅燈……各式各樣的商品讓人眼花繚亂，其中哈雷最感興趣的還是武器與防具，黃金鏤花的細劍，輕便靈巧的飛斧，號稱是龍鱗材質的圓盾……在哈雷所遊曆過的鎮子裏，這些可都是從所未見。
他甚至還在一個獨目老婦人的攤位上挑到了一柄刀，樣式與父親喬漢納手上那柄名叫「量天斬」的奇異長刀極為形似，但不管刀柄還是刀身，長度都要短得多，就像是量天斬生出的兒子。
哈雷在獨目老婦人默許的目光下，將刀身從鞘中拔出半截，刀刃薄得如寒芒一線，誘得人拇指直癢，恨不得劃一下才舒服。刀身鐵味泛腥，說明這不是一件剛出爐的商品，而是一柄沾過血的真正的兵器。
「好刀！」哈雷由衷的發出感慨，歸刀入鞘，「婆婆賣多少錢？」
「七萬枚銀環或者六千九百枚金刀。」獨目老婦人說。
哈雷手心一燙，趕忙把刀放回原處。他身上全部家當才一千五百多枚銀環，兌換成金刀恐怕連一百五十枚都不到。
這個價格對十六歲的少年來說太刺激了，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男人要想有出息，就永遠不該被錢嚇到。」獨眼老婦人冷笑一聲，「男人脊骨要比金子硬。」
「可……的確太貴了。」哈雷的臉被臊得通紅，像是挨了一耳光。
「老寡婦看走了眼，還當你是個識貨的，原來也隻是一個光長毛不長見識的小崽子。」獨眼老婦人左手輕撫刀鞘，如撫古卷，「此刀，名叫斬鐵刀。改良自精靈皇室戰劍，取風紋鋼按古法鍛造而成。天下所有的斬鐵刀都斷在了當年的大勝利一役中，三大帝國至今尚存的不足百柄。」
這次換哈雷在心裏冷笑了，父親果然說的沒錯，但凡商人，十有九騙。
什麽精靈皇室，什麽大勝利一役，那可是都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先不說經過三百年的風霜洗禮兵器早該鏽得掉渣。就算是真的，可又有誰敢把真品擺在這種秩序混亂的集市販賣？
至於尚存不足百柄這件事就更鬼扯了，這柄斬鐵刀放大兩倍，活脫就是父親手上的那柄量天斬，而區區一個賞金獵人，怎麽可能會用得起古董級的武器！
「婆婆你這柄斬鐵刀賣七萬銀環，那立起來這麽高的斬鐵刀值多少錢？」哈雷將一隻手掌橫在腦袋旁邊上比量著，「我十萬賣，你收嗎？」
「你在拿老寡婦尋開心。世上沒有這麽長的斬鐵刀。」獨眼老婦人斬釘截鐵的說。
「何止是有，我還玩過呢。」哈雷得意洋洋。
「快滾！混蛋崽子！別再讓老寡婦看到你！」獨眼老婦人氣急敗壞的抓起腳下的碎石塊就朝哈雷扔去，被輕鬆躲過。
哈雷不想在這惹事，揭穿獨眼老婦人的謊話也隻不過是少年心性，逞一時嘴快而已，在被圍觀之前，他趕忙背著長槍走掉了。
獨眼老婦人盯著哈雷逐漸遠去的背影，眯縫起那隻僅存的右眼，麵色平靜得就好像幾秒前根本就沒有生過氣。
怪事發生了！
獨眼老婦人拖在背後的影子竟「活」了成來，扭動著凝聚成一個半跪的人形！
「跟著他。」她命令道。
時間已經過了晌午，沒有任何察覺的哈雷，隨著鼻子和肚子的牽引，終於找到了烤肉攤子。香料的辛辣味彌漫在升騰的煙裏，烤得噝噝滴油的肉塊勾得他饞涎欲滴。兩枚銅角三片肉，每一片都有舌頭厚，用粗紙包著吃。價格比鎮子裏賣的貴一倍，味道也的確更好。
哈雷大口吃著肉，發現對麵的肉攤前也站著一個同樣背長槍的男人，那人的槍沒有自己的長，沒有自己的粗，想必也沒有自己的重。那人吃完東西，扭頭時正好也瞟見了哈雷的長槍，他先是一驚訝，然後翻了一個白眼就走開了。
哈雷仿佛獲得了一場勝利，心情大好，又多買了兩份肉，準備邊走邊吃。
不出少年所料，集市中是少不了雜耍藝人的，變戲法的，翻跟頭的，噴火的，拋接火把的，各自賣力地施展絕活，換來陣陣喝彩和零星的銅角。
其中最受矚目的是一名極妖豔的舞姬，哈雷從未見過如此大膽暴露的打扮，玲瓏有致的身段隻穿了櫻花色的抹胸和開衩長裙，小麥色的纖細腰身如蛇般柔軟，修長的大腿不時地從裙底高高揚起，撩撥著在場每一個男人的心弦，大把大把的銅角被拋入場中。
讓人更加在意的是，舞姬用金色麵具遮住了臉龐，隻露著墨黑長發和一對嫵媚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勾得哈雷目不轉睛，每當不經意地四目相對，哈雷才會慌張地別開視線。
哈雷有樣學樣地也拋了一把銅角，大概有兩枚銀環的樣子。這已經是他財力的極限，畢竟他學費還沒交。
舞曲很快就停止了，舞姬鑽進身後的小帳篷裏，拉琴的老漢開始一枚枚收集地上的銅角，估計會是不小一筆錢。
「一會還跳嗎？」
「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人群中不斷有人在發問和起哄。
「各位爺們請稍等，一個小時後還會再跳一次。」老漢諂媚地笑著。
先去別的地方瞧瞧吧，哈雷這樣想著就離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