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話 銀羽劍姬（四）
這一天，大家都在聊著同一件事——新任的銀羽劍姬，被皇帝收為義女。
銀羽劍姬的頭銜本就是殊榮，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史上沒有一位銀羽劍姬像雪茉·希格約特這般風光過。
「這一任銀羽劍姬絕對是最漂亮的，不然怎麽被皇帝認作女兒。」有人說。
「說不定是皇帝的私生女，隻不過找一個借口罷了。」有人說。
有人咂吧咂吧嘴不以為然，像是知道什麽內幕一般，不屑道：「新任銀羽劍姬是個小婊子。」
聽眾們像是聽到了一個大新聞，催促道：「知道什麽就快說。」
那人虛榮心得到滿足，便神神秘秘地說：「我有個親戚是禁衛軍指揮官，他當時就在大殿內，那個小婊子親口承認早就跟男人好過了。」
「誰那麽大的膽子？」平民無法想象。
「肯定是上麵的人唄，」那人嘿嘿冷笑，「不然你們以為皇帝為什麽收她義女？」
謠言是隨風便長的怪物。
「聽說了，新任銀羽劍姬是皇帝的私生女。」有人這般說。
「不是，真相是新任銀羽劍姬和某一位皇子搞在了一起。」還有人這般說。
「都不是，我告訴你們吧，其實是那個小婊子勾引皇帝，皇帝把她認做義女，正好收進宮中，方便以後行事。」更有人信誓旦旦。
很快的，還不到傍晚的時候，這些散播「真相」的人們，一個接著一個被黃袍子們抓走。有人親眼目睹，那個高談闊論說銀羽劍姬是皇帝私生女那個人，被黃袍子當場用刀柄敲掉了滿口的牙齒。
街坊間的謠言就此止住，卻也因此，「謠言」在私下裏搖身一變成為「真相」。平民們習慣於將統治者極力的「否認」視為「掩蓋」。「如果不是真的，那為什麽嚴禁人們說呢？」——簡單來說，便是這樣的一種邏輯。
把時間軸朝前撥一點。
雪茉·希格約特繼承了銀羽劍姬的名號，皇帝伯托·艾斯格龍將雪茉收為義女。此事遭到了皇後與眾大臣們的勸諫，畢竟國家突然多出來一個公主，並非兒戲。
最終皇帝與大臣們達成協議，雪茉·希格約特保留作為皇帝義女的榮譽，卻不會被冊封為真正的公主。
皇帝帶著妃嬪離殿，而大臣們離去的腳步卻很慢，很多人都留著心思看好戲。
伊露絲·希格約特要帶雪茉走。
「就算陛下將你收做義女，你也是我們家的女兒。」
雪茉點頭。
她可以跟母親回去，她心中無所畏懼。
但有人攔住了伊露絲。
朱莉婭·艾斯格龍拉住雪茉的手：「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姐姐了，她當然是要住皇宮裏。」
「公主殿下，請不要幹涉我們的家事。」伊露絲說。
「嚴格算起來，現在也算是皇家的家事了。」說話的男人口吻透著一股子玩世不恭，剛才皇帝在的時候，他必須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這可憋壞他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不用再收腹的胖子，舒服極了。
「貝奧大人也要摻合一下麽？」伊露絲衝男人投去不滿的目光，希格約特家族在帝國地位崇高並且特殊，即便是王爵大人本人見到她都要主動行禮，而王爵之子的話語中竟連稱謂都沒有。
「怎麽說，她也是我的恩人啊。」貝奧衝著雪茉笑了笑。
伊露絲沒說話，示意讓貝奧說下去。
貝奧搖了搖自己的雙掌：「若不是雪茉給我縫上手指，現在我便是一個殘廢。」
艾斯達美拉站在雪茉身旁，微微一欠身，「一直我都沒有當麵感謝你的這份恩情。真是失禮了。」
「他。」雪茉指的是貝奧，「是哈雷的朋友。」
伊露絲嘴角露出冷笑。
她的另兩位女兒則將手放在劍柄之上，這兩位曾經皆是銀羽劍姬，其武藝之高強不容小覷。
「這不合適吧。」貝奧笑，「這可是皇宮大殿。」
「讓開。」伊露絲說。
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味道。
卻聽有人叫道：「父親，父親。」
是貝賽特·多林，他走到帝國第三將軍龍脊侍奉者斯蒂夫·多林麵前。
「我是不是沒有辦法娶雪茉了？」他問自己的父親。
依舊站在二樓的西內塔笑出了聲。
這蠢貨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二十出頭，都已經當上帝都禁衛軍指揮官，怎麽說起話來像個吃奶的孩子？
同樣也是看好戲，西內塔和別人略有區別，他巴不得伊露絲把事情越鬧越大，他想看看父親阿克斯·戈德溫森如何大顯神威。
「笨小子，你爹回頭重新給你找一個漂亮老婆。」帝國第四將軍索默賽特·馬姆露出長輩般慈祥的笑容。
全帝國軍銜最高的三位將軍中，這位「帝國號角」脾氣最好，這大概跟他主管常規軍隊有關。在非大戰時期，那些劍盾兵、長矛手、以及弓弩手都在田中務農，換句話說，他兵權雖大，用處卻小，三大將軍中，其勢最弱。
仔細念一念，貝賽特這個名字和索默賽特更接近一點，這蠢貨該不會是這位大人的種吧。
西內塔意外發現自己竟然也有這種惡趣味。
龍脊侍奉者斯蒂夫·多林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伊露絲，像是在等這個女人給自己一個交代。
「不，我就要雪茉。天下間，就她長得最好看。」貝賽特·多林說。
伊露絲厭惡地看過去，怕是心中後悔怎麽會把女兒嫁給這種人。
「你們慢慢聊，我要帶著我姐姐回宮了。」朱莉婭說。
「我此刻的心情很不好，還請公主殿下自行回宮。」伊露絲說，她竟敢威脅堂堂帝國公主？
誰給她的膽子？！
「希格約特夫人，你應該明白自己在對誰說話。」阿克斯·戈德溫森說。
「戈德溫森將軍，我隻是想管教自己的女兒。」伊露絲說，「除了陛下之外，我想沒有人有權幹涉我。」
「好了。」
紅發蓬鬆如獅子鬃般的男人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既然我妹妹開口了，就讓雪茉在皇宮裏暫住幾日吧，我妹妹是小女兒心性，你讓她一步又何妨。」
「既然大皇子殿下開口，那我便隻好遵循。」伊露絲說，然後看向雪茉，「你要記住大皇子殿下對你的人情。」
「我的兄長，總是這般的樂於助人。」雙眼蒙著布條的二皇子微笑著補充道。
ps：今晚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