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話 閑暇之日（二）
「這是芮希，我的同僚。」基拉介紹身邊的短發女人，「別看她年紀輕輕，長得又好看，卻早早就當上了第七小隊隊長一職位，非常了不起。」
「你這混蛋，挖苦完我之後連同僚都不放過。」西內塔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西內塔·戈德溫森。」
「你好。」芮希大大方方地握手，「我很崇拜你的父親大人。」
「可惜他不可能給人簽名。但我可以偷偷把簽好的文件撕下一塊送你。」西內塔說，「我隻有一個要求，當你被抓到軍事法庭的時候不要把我供出來。」
芮希笑了笑。
「你本人和基拉講的不太一樣。」
「他說我什麽？」
「高傲、自大、目中無人，所有貴族子弟的毛病你一樣不少，而且變本加厲。」
「這已經算是他在誇我了。」西內塔說。
「洛妮知不知道，你在外麵這麽會跟女孩子講話？」基拉說，「下次見麵我會告訴她的。」
「我們非要在這種地方聊個不停麽？」西內塔皺眉，賭錢的地方總少不了三樣東西，煙霧、吵鬧、以及名為「拚上最後家當，這一局必將翻盤」的愚蠢。
「別急，我還要等一個人。」基拉說。
「誰？」西內塔問。
「一個願意請我們去優雅、清淨，琴手彈唱著淡淡的情歌，食物美味並且能填飽肚子的高級地方的人，那人一來，我們立刻就走。」基拉眼中露出狡黠的光，這一刻他不是貓，而是一隻雙色瞳的狐狸。
「如果我沒有記錯，『黑珍珠』今天的主菜是東港城空運來的龍蝦。」西內塔說。
「快出發，我已經餓壞了。」基拉說。
黑珍珠是一個飯店的名字，它坐落於帝都的最頂級區域——盛世區，數百年前人皇便是跪在這裏接受聖光大教皇手中的皇冠。
芮希是遊騎兵小隊的隊長，依靠月俸自給自足綽綽有餘，但在帝都就會立馬顯得捉襟見肘，黑珍珠的名字她沒有聽說過，但一聽到龍蝦她就知道付不起，基拉和西內塔有交情，自己卻隻是一個陌生人，她本不想去，卻被基拉拽來了。
刀叉輕輕將取了外殼的白嫩蝦肉切下一片，放入口中的第一感覺是涼，像極了薄薄的春冰，冷冽消融，隨後蔓延的是慵懶又鮮甜的回味。
芮希不得不承認，昂貴的食材之所以昂貴，真是道理的，是有意義的。
「二皇子殿下真的不愧是二皇子殿下。」基拉稱讚道。
西內塔將這次任務所經之事從頭到尾大體給基拉講述了一遍，著重講了一下在項鏈峽穀遭遇蠻斧傭兵團，以及二皇子的援兵從天而降。
基拉和哈雷曾經與蠻斧傭兵團一起對付過嗜血龍，與熊王等人多少有些交情。
「那支傭兵團的人還算不錯。」基拉說，「但可惜他們的雇主是黑魔。」
「在你眼中，傭兵和賭徒都是完美的。」西內塔諷刺道。
「這麽大的人了，你怎麽還相信世上有完美的事物？」基拉又喊侍者加了一份龍蝦，他已經吃了五隻，完全沒有想給西內塔省錢的意思，「不過，當傭兵比當遊騎兵有意思多了，這也是事實。我猜，自從你跟著二皇子去了昂克魔亞，包括後來在項鏈峽穀的半個月，你們一次都沒有遭遇過迷霧。」
「沒錯。」
沒有基拉的提示，西內塔還真沒有太在意這種事。「恐怕二皇子連何時升起迷霧都能預測。」
「聽起來，你很崇拜他。」基拉說，「二皇子的人格魅力已經將你征服。」
「談不上崇拜。」西內塔說，「佩服倒是有幾分。」
「對了，那個小姑娘呢？」基拉指的是渡鴉，「她在哪？」
「二皇子會有妥善的安排，這是帝都，怎麽能讓一個竊神者隨意行走。」西內塔說。
「如果我是你，今晚回去見到洛妮的時候就不會將此事告訴她。」基拉做出善意的忠告。
「我們並沒有住在一起。」西內塔說。
「也是，地位相差太懸殊。」基拉說，「回頭你幫她完成夢想之後就撤手吧。」
「為什麽每一個人都要對我和她之事指手畫腳。」西內塔說。
「我不是為你，而是為她。」基拉說，「你若繼續把她留在身邊，等你下次外出任務回來，就要替她收屍了。不，」基拉停頓了一下，「你應該見不到她的屍體，而是一張洛妮親手寫的字條，內容大概是她自知配不上你，已經遠走高飛，願你以後找一個對你好的姑娘。」
「我父親不會濫殺無辜。」西內塔說。
「也不算濫殺無辜。媚惑將軍之子，讓其深陷溫柔鄉懈怠軍機，這就是洛妮的罪。況且，根本也不用你父親出手，他手下之人何等懂事，稍作揣摩一下，事情就給辦了。堂堂帝國第二將軍，哪有心思管一個民女死活，他屬下這般做，也算是替上司分憂了。」
基拉的話讓西內塔心中發冷，「帝國第二將軍還真是了不起。」
「眾所周知，『第一將軍』隻是一個紀念意義的空銜，你的父親大人才是名符其實的帝國第一將軍，他當然了不起。」基拉說。
「對。」芮希讚同基拉的話。
「你以為狠誇我的父親，就能把這頓飯的賬單頂掉嗎？」西內塔冷冷地對基拉說。
基拉手中的刀叉有明顯的停頓，然後才把叉子上的蝦肉放進口中。
「不是說好，這頓你請嗎？」
「本來是這樣，但我現在改主意了。」
「那我現在把你父親罵一頓，能挽回麽？」基拉說。
「不能！」西內塔瞪他。
「別啊。」基拉麵露痛苦之色，「可憐一下遊騎兵小隊長的薪水，連乞丐都不如啊。」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西內塔說，「身為黑刃四騎，加入遊騎兵理所應當，可你非要調去翡翠城，你當初完全可以來帝都，我可以……」
「你可以幫我調進軍部對麽？你聽你老子的命令，然後我再聽你的命令？」
「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西內塔說。
「那你也該知道，我跟你們不一樣。」基拉說，「七夜、雪茉、你，哪一個不是背景深厚，尤其是你這位大少爺，隻讀了兩年就從學校畢業了，全校有史以來那麽多學生，你可是獨一份。薩迦大師被判了什麽罪名，你很清楚。我沒有受到牽連，還能加入遊騎兵，已經是別人看在我當年與你是同學的份上。我還想奢望什麽呢？」
西內塔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人無法反駁的時候，通常是因為對方說的是對的。
基拉不想讓自己的哥們太難堪，轉了話題。
「你給雪茉準備了什麽禮物？」
「沒有這個必要吧。」
「繼承『銀羽劍姬』的名號可是大事，距離儀式還有三天，你還有時間。」
Ps：今晚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