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話 櫻落享樂（十五）
下午，當眾人臨近享樂宮之時，硫磺要求去林中遛個彎，當時秋枝以為他是因為臨陣前的緊張去「釋放」一下自己。而此刻，眾人沒有直接回營，而是回到這個地方。
樹林裏，還算空曠的一塊地表上麵繪著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直徑大概足有秋枝的十步之遠，在一些不知其意的線條上麵，壓著小石塊圍成的小型營火，火苗現在仍在自顧自地燃燒著。
秋枝數了數，這種小型營火共有十三堆。
「這就是魔法禁術的秘密，一個複合型的火球術紋咒回路。這是我自創的，我取名為『迷人的超級煙火』。」硫磺笑，「夜刹姐妹看到的天降之火，隻不過是我把這裏的火，呼喚到了天上。」
「可是，這裏的火看起來並沒有威力。」秋枝問。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加速。」硫磺左手微微一抬，一個火球從一堆小型營火中升了起來，它本來隻有核桃大小，等升到與硫磺等高的時候就已經擴到有人的腦袋那麽大了。
硫磺的手就像是對火球有著吸力，火球向他飛去，然後被他托在左掌間上下浮動，他將右指頭插進火球攪了攪，就把火球攪散了。
「裏麵是空的，所以，頂多也隻能點著房頂。換做石頭房子，還點不著。」
「你就像是一個避雷針？」秋枝說。
「你是一位聰明的小姐。」硫磺用腳開始將地上的紋路抹掉，「大家幫幫忙，動作快點，回頭讓夜刹姐妹發現就穿幫了。」
「如果剛才夜刹姐妹的族長沒有被你唬住怎麽辦？」秋枝問。
「那就隻能靠你們大顯神威了。」硫磺一腳將一堆營火踢散。
等這一行十人回到凶牙傭兵團的時候，早已經錯過了晚飯時間，除了要去睡覺的硫磺以外，其他人直接進入了團長的帳篷。
「收獲如何？」團長老蟲子問。
「她們沒有養怪物。」奧斯曼說，「因為她們自己就是那種怪物。」
不僅別人吃了一驚，連同行之人也有不少人吃驚。
「我在村莊裏並沒有看到身有殘疾的夜刹姐妹。」山馬身為弓手，對自己的眼力極為自信。
「因為斷肢已經重新長出來了。」哈雷說，「我估計她們是臨時用了某種禁忌之法，強行生長出來新的肉體，但時間是無法作假的，新肢體的尺寸還是要小一點。」
「這一點，倒是讓我想到了另一種東西，螃蟹。那種動物斷掉腿腳之後，也會長出新的。」奧斯曼補充到。
「所以說，她們夜刹姐妹是蜥蜴和螃蟹還有人的混血？」拉辛說，「想想也真夠刺激的。聖教殿怎麽會容忍這種邪門的東西存在。」
「她們究竟是什麽，我們現在無法做出結論。」奧斯曼說，「但今天硫磺把她們狠狠地唬住了，接下來的幾天，我想她們都不會再偷襲我們。」
「事情暫時隻能如此。」團長老蟲子說。
突擊隊長斷指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團長止住話頭。
「仇，會報的。隻是不在此時。」
團長的話讓眾人散會，七天等待期的第三天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夜大家都睡了一個好覺，正如奧斯曼說的，夜刹姐妹沒有再來偷襲。
接下來的兩天裏，秋枝看上去不是很舒服。這是小瞧長途跋涉的代價，就像藥效的副作用一般，早晚會找上門來。
秋枝有軍團女醫師戈蒂的照顧，再加上從小在炎心修武場修煉，身體絕不嬌弱，不舒服隻是暫時的不適應而已，所以哈雷放心練槍，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比起哈雷，山馬倒是常往戈蒂的帳篷跑——這是他每天打獵回營的第一件事，今晚更是帶回來了一捧野花。
這是七天等待期的第六天，晚飯的時候戈蒂在篝火旁問哈雷如此看到山馬的態度。
「秋枝喜歡就好。」哈雷說。
「你可真大方。」戈蒂說。
「我又不知道秋枝喜歡什麽花。」哈雷說。
戈蒂先是以為哈雷說的是他不知道秋枝的喜好所以沒有送花，但立馬就反應過來他真正的意思是——秋枝的喜好與他毫不相關。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戈蒂有些憤憤不平，「還是說你這對招子不好使，要不我給你換上一副。」
「你的意思我明白。」哈雷說，「但不可能。」
「所以你現在也要學的混蛋起來了？」戈蒂說，「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男人最是讓人瞧不起，等同女性的公敵。」
「我現在是秋枝的……」哈雷說。
「你要是敢說哥哥，我現在就掰斷你的手指。」戈蒂氣道，即便她很明白自己做不到。
「保護者。」哈雷說，「直到我得知夜王不會輕易冊封潘妲那一刻，我才明白大宗師灺煬為什麽會舍得讓秋枝跟我來傭兵團，在這裏，她反而要安全許多。」
「老人常說，眼看前，耳聽後，意思是指朝前度日，莫忘過往。」戈蒂說，「而你，卻太放不下過去，就像是泡了水的紙漿鎧甲越來越重，最終會累垮你的。」
「戈蒂。」火光映在哈雷漆黑的眸子上，一躍一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
「你與眾不同的隻是皮囊罷了。你早已有了人心。」戈蒂說，「秋枝，她對你是一個機會。」
哈雷沉默，搖了搖頭。
「為什麽？」戈蒂。
哈雷沒有給她答案。
大概是盯著火瞧久了，他的左眼微微疼痛起來。
那張淒美的臉與那擦肩而過的瞬間在腦中一閃而過。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吸到了一腔火，燒疼了他的心肺。
然而。
篝火也就在這個時候猛地朝下壓低下去，整個營地的溫度驟然下降。
周圍森林的陰影，變得更加黑暗起來，仿佛化作實質般從四麵八方蔓延進營地。
迷霧！？
是哈雷的第一反應，他的手瞬間握住了黑獄的槍杆。
「野獸的敏銳，總會讓人羨慕。」
蒼老的聲音從黑暗後麵傳來。
一個幹屍佝僂的老女人從黑暗中探出腳，她穿著一身被黑暗還黑的黑長袍，所以遠遠看來，猶如從黑暗中飄出一個頭顱。
接著，另有兩個男人跟在老女人的身後——凶牙傭兵團的紋咒師，龍卷與水壺，他們雙手捧著老女人長長綿綿的銀發，好似捧著從銀河落下的溪水。
「歡迎您的到來。」
團長老蟲子早已從帳篷裏走出來，恭敬地問候老女人。
「古淵魔女大人。」
ps：今晚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