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話 櫻落享樂（一）
哈雷離開軍團堡壘這一天，泰克·火輪也要走。
無人相送，眾人在堡壘大門口分別。
「你去哪？」哈雷問。
「遊走亂世。」泰克·火輪說。
「那是哪？」哈雷問。
「門外就是。」泰克·火輪說完翻身上馬，「好了，咱們有機會他日再見，你們都要好好活著，可別走在老獵人前頭。」
「我們也出發吧。」拉辛說。
他們一行人不騎馬，而是搭乘紋咒飛行艇抵達寒桑城，與駐紮在城外的凶牙傭兵團匯合。
他們共有五人，哈雷、秋枝、拉辛、綠鷹和綠足。
「你為什麽要跟著我去？」哈雷問秋枝，出發前，他最後一次見到灺煬的時候，那個老人說了兩件事：一，哈雷以後可以把軍團堡壘當成家。二，好好照顧秋枝。
第一件暫且不說，第二件讓哈雷十分為難，他哪裏會照顧人？
「見見世麵。」秋枝說，「而且，我要跟你澄清一點。我隻說一遍，你好好聽清楚。」
「你說。」
「我不是跟著你去，而是被拉辛師兄邀請暫時成為凶牙傭兵團的外援。」秋枝看了一眼拉辛，「是吧，拉辛師兄。」
「一切按小師妹所說為準。」拉辛笑了笑。
「你能幫上傭兵團什麽忙？那是男人待的地方。又臭又髒。」哈雷說。
「等我到了傭兵團，你隻需介紹我是你的師父，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秋枝搬出殺手鐧。
一招製敵。
「你贏了，我閉嘴。」哈雷說。
眾人一起攀上高台，登上了紋咒飛行艇，分了艙房。
飛行艇起航之後，他敲了敲綠足所在的艙門。
「有事？」同艙的綠鷹問。
「那我先出去。」綠足說。
哈雷看著他：「我是有事對你說。」
綠鷹識相的離開，並帶上艙門。
「小哥，我能幫你什麽？」綠足說。
「別再出賣我。」哈雷說。
綠足麵露尷尬，「我什麽時候……」
「巡林客視獸魂者為敵，有義務通知聖教殿鏟除。」哈雷說，「你是在我對陣死光之子的時候，看到我後背的傷疤的吧。」
綠足沉默，雙眼迅速尋找逃脫的機會。但哈雷已經堵住了艙門，他根本無處可逃，「好吧，要動手就來吧。」
空間雖小，但他不打算放棄抵抗。他抽出了一根黑色大鐵箭，擔當長錐。
「我此刻沒有想殺你之心。」哈雷說，「那本是你身為巡林客的職責所在，但是，既然第一次沒有殺掉我，不要再出賣我第二次。我希望此事到此為止。」
綠足點頭，說了一聲好，手中的長箭直到哈雷拉開艙門離去，才緩緩放下。
艙門外，綠鷹在甲板上看風景。
哈雷從後靠近，越靠近越發現這背影不對勁，明明是綠鷹的衣著，但體型與綠鷹本人又發生了變化。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覺得這個背影眼熟。
像是他某個認識的人。
「你？」哈雷試探地問道。
那人轉過頭。
哈雷大吃一驚，此人不是綠鷹，但確確實實是哈雷認識之人——
精準之手的骨幹、灰椋鳥·賈拉斯！
「怎麽是你！」哈雷驚問。
「既然是遠行，那便換個麵貌，換個心情。」賈拉斯痞痞地笑道，隨著外貌的變化，他連性情和口音也發生變化。
哈雷第一次在恭敬之殿上看到他變臉的時候就感到十分的神奇。
「你究竟可以變成多少人？」
「記得我曾經說過麽，」賈拉斯說，「我可以是天下任何一個人，隻要能讓對方相信。」
「所以，賈拉斯也不是你真正的麵貌？」
「是真是假重要麽？每個人都有好幾副麵具，應對生活不同的處境。你也有不是麽，比武的時候不就帶這麽一副麽。」
「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哈雷說。
「什麽實話都告訴你了，我以後還怎麽騙你的錢？」賈拉斯說。
「這話聽上去真像是一個人渣。」
「傭兵罵騙子是人渣，聽上去就像是烏鴉嘲笑煤炭黑。」賈拉斯笑道。
「你倆在這幹嗎？」秋枝問。
「你認識他？」哈雷意外秋枝對綠鷹轉變為賈拉斯毫不吃驚。
「他不是綠鷹麽？」秋枝問。
？！
哈雷一轉頭，賈拉斯又變成了綠鷹——嘴唇緊閉，沉默寡言的模樣。但眼神後麵，卻藏著隻有哈雷能看懂的嘲弄。
「沒什麽。」哈雷說。
「那就吃午飯了。」秋枝說。
從帝國北部的山牛城飛往寒桑城需要三天三夜，而從軍團堡壘起飛，則要再多加一個早上。
於是，當哈雷等人降落在寒桑城，然後再出城找凶牙傭兵團匯合的時候，時間正趕上午飯。
凶牙傭兵團是在城外的一座靠近溪水的森林旁紮營的，哈雷等人進去之前，碰到了另外的兩隊人馬也在露營燒飯。
他們穿著統一製式的軍服，武器也還算精良，顯然是寒桑城的「家徽旗」，他們是在監視凶牙傭兵團。
歌聲從傭兵團中響起，歌詞是一些老爺們喜歡的沒羞沒臊的豔俗調調。
哈雷不用看，就知道是琴手風鈴中午又喝多了。
「夥計們，老子回來了！」拉辛大吼一聲。
有不少人從帳篷裏探出腦袋，一個矮胖的男人走上前來，伸出右拳和拉辛對上一拳，「歡迎回來 。」
哈雷伸出右拳，做出同樣的動作。
「輕點，小老虎。」那個男人笑道，「歡迎回家。」
秋枝眼角含笑地看向哈雷，小聲笑出來，「小老虎？」
哈雷臉一紅，簡直快把自己的臼齒咬碎了。
「你小子，有出息！」胖男人大笑，用力拍打哈雷的胳膊，「離團幾個月，帶媳婦回來了，長得還真水靈。」
這一下輪到秋枝臉紅了。
比哈雷還要紅得多，從耳朵一路紅到脖子。
「我……我是他師妹。」秋枝說。
師妹？
嗯？
仔細想想，他和秋枝之間除了「師徒」關係，好像從來沒有分過誰的輩分更高，按年紀哈雷是師兄，但按入門時間，秋枝應該是師姐。
哈雷低頭看她。
秋枝也在看他。
「對吧，是師妹。」
「對，是師妹。」哈雷說。
他必須這樣說。
因為秋枝的眼神中分明寫著：要麽師妹，要麽師父，你選吧。
Ps：今天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