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話 天謀地策（十五）
哈雷有可能認識大師兄。
這是拉辛的推斷。
大師兄來自阿卡迪亞帝國，最起碼是在那裏呆過。
這是哈雷的推斷。
理由有二：
第一，哈雷當初離開阿卡迪亞之後，便加入了凶牙傭兵團，在此期間，哈雷認識什麽人，拉辛很清楚。
第二，哈雷離開凶牙傭兵團單獨行動，直到暫居軍團堡壘，在此期間，哈雷新結交什麽人，拉辛不可能知道。
所以，拉辛既然判斷是「有可能認識」，說明他認為哈雷與大師兄之間存在見麵的機會，但他無法確定二人是否真的見過。
時間隻能是哈雷還未離開阿卡迪亞帝國之前。
大師兄究竟是什麽人，一會就會揭開謎底，但既然他是來自阿卡迪亞帝國，又有可能認識哈雷，那麽哈雷就必須隱瞞自己的身份。
「不要告訴大師兄，我的真實身份。」哈雷帶上麵具，「這是你師父答應過我的條件。」
「師父他老人家竟然會答應這種事？」拉辛沒有多問，「我是沒問題，隻要別的師兄弟不會說漏嘴就好。」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哈雷，他拜托秋枝讓霜河解決一下此事。
秋枝點頭答應。
哈雷與拉辛站在擊風場閑聊，直到太陽完全下山，所謂的「大師兄」仍沒有顯身。
「看來他有事耽擱了。」拉辛說。
「那我們先去吃晚飯。」哈雷又摘下了麵具。
哈雷本來想要帶路，拉辛卻說不用，他住在軍團堡壘的時間可比哈雷要久得多。
「雖然修葺翻新了很多，位置布局完全沒有變嘛。」中年壯漢在路上東張西望，不時發出感慨。
到了用餐廳，秋枝取完食物便要與哈雷分開，哈雷問她為什麽不一起吃飯。
「你們很久沒見，肯定有很多事要聊，我這個團外之人就不打擾了。」秋枝端著餐盤走開。
「我這個小師妹，不錯。」拉辛盯著少女背影稱讚道。
「從我們第一次交手到今天之前，我都想不到你竟會是天下第一大宗師的徒弟。」哈雷說。
「我也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不僅話變多了，還學會了挖苦人。」拉辛反譏道，「那個整天在團裏黑著臉裝酷的小哥哪去了？」
「我有麽？」自己在凶牙傭兵團的種種往事在腦中浮現，哈雷隻不過是沒有記住大多數傭兵的名字罷了。
拉辛開始切盤中的牛肉，他和哈雷一樣，切肉的時候刀鋒與盤底沒有擦出一絲聲響。
他叉起一塊肉，放嘴裏一嚼，臉上溢出滿足之色。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哈雷說。
「你那個時候就像是一塊生鐵，隻有上陣廝殺濺起的熱血才能讓你眼中泛起幾絲熱度。誰都曾年少輕狂過，但沒人在十六七的時候像你這般殺人不眨眼。實話實說，我和團長私下聊過多次，都認為你會把自己逼瘋。」拉辛說，「所以團長才會安排你離團獨自行動，讓你多瞧瞧這世間的一草一木，如今看來，還真有點效果。」
「那你呢，團長為什麽批準你離團。」哈雷說，「戰況不緊？」
「還是老樣子，那兩位王爵誰都不想在頂上壞人的頭銜，隻能暗中較勁，一時半刻打不起來，否則別說是我，連你那時候也別想走。」拉辛喝了一口酒，「現在你還是不喝酒？那你當傭兵的樂趣隻剩下了三分之二。」
哈雷避而不答，反問道：「你當初為什麽離開軍團堡壘，帕沃達蒙家族也有自己的傭兵團。」
「傭兵團不屬於任何人，是按照契約替雇主辦事的狂徒。」拉辛說，「更何況喜歡賴在自己老巢的鷹，永遠飛不高。」
「歪理。」哈雷反駁他，「這世間子承父業並且有所成就的人多不勝數。」
「換做是你，讓你堅守一份祖業，掌管一個家族，所有人唯你是從，同時他們的人生也全都壓在了你的肩上。你想過那種日子嗎？」拉辛笑了，「群鹿有群鹿的林，孤狼有孤狼的路。你和我是同一種人，都想好好見上一見，這天高與地遠。」
「明明隻是一個臭傭兵，說的跟自己是皇室繼承人一樣。」哈雷諷刺道。
「不用嘴滑，答案你自己最清楚。」拉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哈雷沉默，低頭切肉。
霜河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拉辛·凱恩師兄，幸會。在下霜河，同是師父的徒弟。」生有一對劍眉的美男子伸出手。
「你這小哥長得好英俊。」拉辛放下餐刀，手也沒擦就與霜河握手。
「在下入門尚短。以後有機會還請師兄多多指教。」霜河說。
「好說。」拉辛收回手，「你來這裏，可是我那大師兄已經到了？」
霜河一點頭，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師父正在等我們，哈雷和秋枝也一起來。」
在去炎心修武場的路上，秋枝對霜河小聲說了幾句，他朝哈雷看來，傳遞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他們在哪？」剛進炎心修武場，哈雷就把麵具帶上了。
「靜火場。」霜河說。
「記住我是一個啞巴。」哈雷最後一次囑咐。
「啞巴？你？」拉辛戲謔地上下打量哈雷，朝他後背拍去一掌，「好蠢。」
靜火場，中央。
僅有兩人以跪姿對坐。
兩人間，擺有一壺酒。
兩人，都是老人。
左手邊的老者，白發白須，瘦骨嶙峋，枯木般的雙臂**在外麵，僅靠一條右腿跪坐。
右手邊的老者，相對年輕，身材健碩，剛毅的麵龐上泛著古銅的色澤。他的腰間兩側與後麵都插著獵刀，共有四柄。
最關鍵的是他額頭的正中，繪有一圈燃燒著金色火焰。
與掛在靜火場盡頭牆上的那麵黑布上的火輪一模一樣。
拉辛·凱恩說的對。
這個人，哈雷真的認識。
去年的時候，他曾以金日熾芒的副校長、狩獵人學院院長的身份出現在黎明利刃。
獵魔團狩獵人排行榜前十。
泰克·火輪。
哈雷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師兄。
「好久不見啊，師弟。」老獵人轉身對拉辛微笑。
「師父。」拉辛跪在灺煬麵前，雙手前匍，額頭抵住地板。
「起來吧。」灺煬說，倒出一杯酒，「你也好久沒有陪老夫喝一杯了。」
拉辛仿佛感恩戴德般雙手接過，抬頭飲下。
「旁邊之人想必是我師弟師妹中的傑出人才。」老獵人看著霜河秋枝哈雷三人，「果然不錯。」
哈雷學著另外兩人的動作跪坐行禮。
「這位師弟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老獵人對帶著麵具的哈雷頗有興趣，他眼睛一眯，「還是說，你我是舊相識？來，摘下麵具，讓我瞧瞧。」
ps：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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