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話 聖光之殤（十一）
霜河和岩斧一臉迷茫，證明他們並不知情。
既然秋枝不在他們手上，那現在就是殺掉他們的最好時機，以絕後患。
霜河顯然是猜到這一層。
「別動手。」霜河說，「你猜對了。」
「什麽？」哈雷問。
「你在墓地裏的猜測。這一切都是潘妲大人安排的一次考驗。」霜河說。
「謊話救不了你。」哈雷說，「若真是考驗，你們不會迷倒秋枝。」
「秋枝與你一樣不知情。迷暈她是為了讓計劃看上去更真實。」霜河說。
「除了潘妲，沒人能證明你們的真假。」哈雷說。
「所以你先別動手，等我們找到秋枝一起回到軍團堡壘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霜河說。
「你憑什麽讓我相信這不是你的緩兵之計。」
「蜂蜜栗子。」霜河說。
「嗯？」
「沒人能確定秋枝究竟會在哪一個攤子買下蜂蜜栗子，所以所有賣蜂蜜栗子的攤主都被買通了。秋枝在夜遊集市上買到的任何一串蜂蜜栗子都是『特製版』的。僅靠我們幾個人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這個理由並不充足。」哈雷說，「小商人隻認金刀的成色不認付錢的人，誰都可以花錢收買他們。」
「但沒人能收買你。」霜河說，「你現在不動手也不會吃虧，隻要你想殺，隨時隨地我們幾個都逃不了。」
「你為什麽非要殺掉我們？小哥，我們並沒有仇啊！」岩斧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煞白。
沒仇麽？
我可是砍掉了你一隻耳朵和一條胳膊。
僅掉一隻耳朵的時候，你大概就和霜河一起把我出賣給聖教殿了吧。
哈雷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霜河的話沒有說服他，是岩斧狼狽的樣子讓哈雷打消了當場殺掉他們的念頭。
「我們先把秋枝找回來。」哈雷說，「當務之急我們先要搞清楚，夜刹姐妹是什麽，以及究竟是不是他們搶走的秋枝。我現在就去獵魔團買情報。」
「夜刹姐妹是女人獵手。」綠鷹突然說。
「你知道？」哈雷詫異地看著這個說話不多的男人，他雖然和綠足都是巡林客，卻透著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神秘感，「她們抓女人幹什麽？」
「至於這一點，我並不知道。」綠鷹說。
「那你說了和沒說一樣。」岩斧不滿他。
「我隻知道她們是近十年來是黑道上的傳說，幾乎每個主城每條街道的地頭蛇頭目身邊都有那麽一對姐妹。她們武藝卓越非凡，武器全都是隕鐵鋼。之所以稱呼她們為女人獵手，是因為她們會抓很多的女人。」綠鷹說。
「把她們賣做夜鶯嗎？」哈雷想起之前在霧紗城黑道大佬麻繩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心中燃起一腔怒火，不管是誰，要是膽敢對秋枝做出此等侮辱之事，哈雷必要將其大卸八塊。
「再具體的我便不知了。」綠鷹說，「包括秋枝是不是她們所抓，我並不能確定。」
「肯定就是她們，不是她們又是誰？她們把秋枝搶走了，用的武器和小哥一樣都是隕鐵鋼。」岩斧叫嚷道，但底氣不足，所以綠鷹根本沒有理他。
「是不是我找人一問就知。」哈雷說。
「去找精準之手的確是個好辦法。」霜河看透了哈雷的心思。
山牛城東門貿易區——牛首區的某個廢棄房屋的後院，漆黑一片，黑發少年背負長槍，從荒草雜生中摸出一枚鏽跡斑駁的鐵環，他拉了拉，鐵環連接的鎖鏈緊繃起來，但本該挪動的石板卻沒有動靜。
少年手上加力，乒的一聲，鎖鏈崩斷。
「應該鏽死了。」右邊胳膊暫時殘廢的粗莽漢子說。
「不，應該是內部上了栓條。」紮著長馬尾的英俊男人說道，「盜賊公戶如兔子窩，經常會換入口。我知道其他的入口，跟我來。」
「不用那麽麻煩。」哈雷掄槍一砸，轟的一聲，足以把整個街道驚醒的巨響，石板坍出一個大坑，「這麽大聲的敲門應該能讓他們起床。」哈雷用槍一指霜河，「你先下。」
霜河沒有猶豫，邁下猶如怪獸巨口般的黑洞。
不用哈雷多說，岩斧也知道第二個下洞的人是自己，他下去之後，綠足與綠鷹依次跟上，哈雷重新將黑獄背在身後，最後一個潛入黑暗。
地道中的火把是熄滅的，對哈雷來說並無影響，但其他人則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霜河隨身帶著提燈，點燃之後為一行人照亮。
前方有風吹來，透著濃濃的酒味，看來即便是盜賊公會同樣也過火夏節。
但願沒有醉得太死。
哈雷正如此想道，突然一道銳利的聲響劃開了風，啪，霜河手中提燈破碎，地道回歸一片漆黑。
嗖——
乒！
空氣中迸發出一顆火星。
「我們是軍團女皇的人。」霜河把自己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剛才他瞬間拔刀劈開了箭頭，但刀刃傳來的震感在告訴他，射箭之人是醒著的。除非醉酒之人是神，否則不可能射出這麽有力的箭。
地道的對麵沒有傳來答複，哈雷一行人繼續前行，但隻走了三步，密集的箭雨就射了過來。
霜河的斬鐵刀較長，在地道中施展不開，他盡力邊走邊用刀撥開箭矢，但箭太多了，他不得不側身躲閃，他一躲，身後的人的岩斧就要遭殃，他現在右臂不能用，也沒有帶戰斧出來——戰斧被讓人連砍兩次，如今連武器都算不上了。岩斧無法抵擋，幸運的是，他還可以躲避，他緊緊地趴伏地麵，把箭矢讓給了綠足。
綠足本就是一個高明的弓手，他聽聲音就能判斷出箭矢飛行的軌道，所以他躲得更是輕鬆，身體隻需小幅度地挪動，箭矢便恰到好處地與他擦身而過。
綠足的背後本該是綠鷹，那個男人除了腰兩側插著飛刀以外，武器就隻有手中的那一對匕首，他會用匕首撥開箭，還是直接躲閃？
不，他都沒有。
而是整個人消失了。
他的消失與戰技·瞬步由於高速移動產生的視覺誤差不同，更像是某種魔術。
哈雷眼睜睜地看著綠鷹在自己眼前化成一蓬煙霧。
與此同時，哈雷聽到背後傳來有人落地的腳步聲。
他沒有心情扭頭去證實。
因為被前麵三個人躲過的箭矢，全部到了哈雷麵前。
哈雷反手拔刀，雙刀起舞。
他突然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精準之手，仿佛變成了一個等人自投羅網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