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話 多事之城（三）
「原來你們一夥的。」哈雷說。
「你比我預料中的反應要快。」戈登隊長說，「我露出了什麽馬腳？」
「你藏身技能很強，但我的聽覺更強，沒人能悄無聲息地跟蹤我，起碼以你的本事做不到。」哈雷說，「你比我早一步就回到了這裏，等待時機故弄玄虛。」
「故弄玄虛？」戈登咧嘴。
「就像剛才那樣。」哈雷說。
「你是我見過最會擺弄辭藻的傭兵，怎麽，你以前幹過吟遊詩人？」戈登笑。
比作吟遊詩人，是傭兵這一行特有的侮辱，其程度類同於指著一個硬漢的鼻子罵他像個娘們。
生活中充滿著無數條人生道理，其中一條就是——「不要主動招惹拳頭比你硬的家夥。」
哈雷何止拳頭硬，隻要他願意，他可以眨眼間殺光這裏的所有人。
大概也正是因此，他反而沒有生氣。
「門後還藏著一個人，可以進來了。」哈雷說。
窮小子從門口拐進來，他手上沒有銬具，臉上也沒有血，隻是略微紅腫。
「瞧，我們還是成功的把錢騙到了。」窮小子得意洋洋。
「你真的是一個黃袍子？」哈雷問戈登。
「我可以是天下任何一個人，隻要能讓對方相信。」戈登笑，突然趾高氣昂地一指窮小子 ，「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
窮小子立馬像是換了一個人，先是一愣，然後仿佛看到了什麽象征身份的東西，化身成一隻準備挨踢的蠢狗，湊過去點頭哈腰地賠笑道：「我就是老板，這位大人，您是？」
「戈登·托伊，剛剛上任的城市警衛隊第七營的隊長。」戈登說。
「恭喜大人上任，咱的一點心意。」窮小子伸出手去與戈登握手，雖然手心空空，但看上去竟像是藏著幾枚金刀。
戈登用刀子一樣的眼神，定住窮小子的手，口吻正氣凜然：「我來，不是為了這事。」
「小店已經交足了上月的稅，絕對沒有漏稅。」窮小子賠笑。
「你有沒有漏稅，我以後自然會知道。」戈登銳利的眼神讓窮小子額頭冒汗，「我這次來是為了提醒你，最近一個騙子團夥流竄至山牛城，那是一夥專玩傳家寶騙局的高手，這種騙局你應該聽說過吧？」
「聽說過，聽說過。」窮小子趕忙點頭。
「如果他們到了你的店裏，你第一時間找人通知我，周圍的店鋪我都提醒過了。這事不白幹，誰要是幫我抓住他們，有一百枚金刀的賞金。」戈登說。
「賞金什麽的不重要，城市警衛隊這麽做也是為了我們好，小店一定配合。」窮小子恭敬恭敬地說完，然後站直了腰板，朝哈雷一笑。
哈雷知道他倆已經演完了，真是惟妙惟肖，他簡直想鼓掌稱讚。
「事情就是這樣，看懂了吧。」窮小子說。
「就這麽容易？」哈雷問。
「關鍵是要有一件黃袍子。」戈登說，「這年頭，大多數人隻認皮不認臉，宛若白癡。不從他們口袋裏騙點錢出來，我良心不安。」
別人未必是白癡。
但眼前這四個家夥，的確是聰明人。
傳統的傳家寶騙局有兩大弊端。
第一，所有的騙局都是針對於人性的貪婪量身打造而成的。所以隻要店主不貪心，把傳家寶物歸原主，那麽一切的鋪墊都變成白費。
第二，騙局手法古老，已近婦孺皆知的程度，人們早有戒心。
而這四個家夥則作了改良，變成一個雙重騙局，用揭穿第一個騙局的方式，讓人掉入第二個騙局裏，終於還是逃不出去。
天空傳來了噹噹響的鍾聲，證明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仆人從樹上跳了下去。
他走到一個長滿青苔的石板麵前，彎身從雜草叢中找到一個生了鏽的鐵環，他拉動鐵環，鐵環連接的鎖鏈刷啦啦作響，石板發出沉重的石塊摩擦聲向前挪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坑。
「走吧。頭兒已經等得很久了。」他說著消失在黑坑之中。
哈雷跟在商團少爺與窮小子身後，戈登殿後，他們全部下坑之後，石塊摩擦聲再度響起，石板自動合上了。
這是一條朝下走去的隧道，每前進十米左右，才會看到一根火把，火光搖曳，說明地下有風。
走著走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拱形地洞，像是被巨型地鼠挖鑿出來的一般，連接著四通八達的地道，把哈雷等人「吐」出來的，隻是其中一條。
地洞比通道裏要明亮許多，這像是一個食堂，有著自己的吧台和大酒桶。吧台後擦杯子的是一個女人，酒色長發遮住了她半張臉。
一張張桌子旁坐著七八個人，他們有的麵色凶悍、有的則一副人畜無害的好好先生模樣，其中一個女人吹了一個輕佻的口哨。
「瞧，乖寶寶回來了。」
眾人一陣哄笑。
這不是哈雷第一次麵對這種調戲，事實上，他已經在這個名叫「鼴鼠故鄉」的地方住了兩個晚上。
「花莉去跟頭兒說一聲，我回來了。」戈登說。
「直接去就是了，我保準他已經聽到了。」那個吹口哨的女人朝哈雷眨了下右眼。
「晚上我找你好麽？」戈登對女人說。
「得了，別來煩我，我對你早沒了興趣。」女人笑得很誘人，「你要是晚上偷偷摸進我的屋，我就把你的蛋蛋切下來，送給鱷魚下酒。」
「饒了我，吃飯的時候別惡心我行麽？」一個滿臉傷疤的大塊頭坐在女人的對麵，正吃著一盤像是魚肉的菜。
戈登笑了笑沒有生氣，示意哈雷繼續前行，而窮小子、商團少爺、仆人沒有跟上，加入那群人喝酒的行列。
戈登和哈雷來到一扇木門之前，它的形狀是渾圓的，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酒桶蓋子。
戈登推開了門。
那是一個裝潢簡陋的房間，牆上掛滿了各種尺寸的城市地圖，纖細硬朗的鉛筆線條勾勒出大大小小的街道與房子。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背對哈雷兩人，微微仰頭盯著麵前那張室內最大的地圖，紅色細線在地圖上格外顯眼，像是將一頭牛按部位分割好。
「雖然我們是盜賊與騙子。」老人沒有轉頭，「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擁有敲門的禮儀。」
「我回家的時候，可不想還扮演正派人。」戈登說。
老人轉過身，看著戈登的眼神充滿賞識與慈愛，然後對哈雷介紹道：「這位是我最任性的手下『灰椋鳥』賈拉斯，不知道今天下午的那場好戲是否讓你滿意，傭兵先生。」
「他們的騙局成功了。」哈雷說，「但人數與之前明好說三個人不符，他們是四個人。」
「實際上是六個人，三天前我去找昆特的時候還帶了兩個下屬，不然你以為他怎麽會相信我是隊長？」本名叫賈拉斯的男人笑。
「人數超出了你們所保證的整整一倍。」哈雷說。
「正如你所說，我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老人笑，「但這毫無問題，我們本來就是最職業的騙子，不是麽？」
ps：更新時間不穩定，一切都是放假的鍋。
嗯，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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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