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話 黎明之影（二）

習武。

很苦。

獲得強大力量的背後，是對痛楚的堅忍。

骨折對普通人而言是意外、是災難、是病痛。

但對習武者而言，則多出一種「家常便飯」般的進化意義。

摸過習武者的身軀嗎？

通常骨折後愈合的地方，會變得比之前更加的強壯與結實。

這是物種天生自帶的韌性——為了抵抗與適應惡劣的環境，一次次破壞後的再生，讓骨骼的強度逐漸提升。

人類既然如此。

那獸魂者會強到何等程度？

還真是讓人不免地打個冷顫。

那一夜，風之塔。

巨鳥風鷲從天而降，將哈雷從近百米的高空，一爪撞到最底層。

哈雷全身骨頭盡斷，雖然沒死，但必然要癱瘓一輩子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關回了囚歲石獄，重新銬上了重如磨盤的手銬腳銬。

顯然，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正如擔憂中的那樣，隻用了兩個晚上的時間，哈雷的骨骼就靜悄悄地重新愈合了，不僅如此，還變得更加的堅硬。

哈雷躺在囚歲石獄的地板上，如冰般的涼氣傷害不了他，但他體力依舊被銬具緩慢地抽走。

他是在這裏恢複的意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

三天？一個周？還是一個月？

是因為銬具在作怪麽？他為什麽絲毫沒有餓意？

殺我之前，他們會讓我吃飽嗎？

會讓我吃什麽呢？

不知怎麽的，死亡似乎並沒有帶給他應有的恐懼感，更多的是一種空虛。

而在這種空虛中，一旦思路陷入某一個方向，就像是掉入流沙，爬不出來。

他一項一項地回憶著自己吃過的美味。

當卸甲美夢的銀霜魚生切薄片的冰甜鮮味蔓延口腔的時候，腳步聲傳了過來，以及有什麽金屬物件被拖在地上發出的「哢啦」、「哢啦」的脆響。

有人走在前麵手提馬燈，昏黃的光包裹著他背後的一行人，其中某人讓哈雷一下站了起來，那是一個金發少女，她被銬著手銬腳銬，哢啦的脆響就是腳鏈刮過地麵發出的聲音。

「你怎麽了？」哈雷問。

「她要給你一個解釋，哈雷。」穆大師提著馬燈，不充足的光亮讓他的麵龐一片模糊。「我們也需要。」

與他同行而來之人皆是黎明利刃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三大學院院長位列其中，而那個肚子鼓鼓的校長也來了。

「說啊。」有人不耐煩地催了一句。

本是低著頭的伊芙，靠近了一排排石柱。

「哈雷。聽著，以下的話，每一句都是實話。」她說。

而哈雷則看清了她的臉。

「你挨了打！」

少年怒吼一聲衝向石柱。

來者中有人不禁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但他們多慮了，離石柱一米遠已經是哈雷的極限，釘進牆裏的四根大腿粗的純鋼鎖鏈死死拽住了野獸的四肢，他奮力地拉扯，鎖鏈嘩嘩亂響，手腕腳腕被銬具內部的尖刺刮得鮮血淋漓，卻無法再前進一步、一寸。

「別過來，你隻需要仔細聽好我的話。」伊芙說，「我跟盧克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我在小禮堂對你說的話，也是假的。他是我殺的。」

「為什麽？」哈雷停住了。

「因為他該死。」伊芙說，「他並不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來到村子的，而是在我七歲的時候，他的確是在狐熊口中救了我，但他是有目的而來。不是為了隕鐵。而是為了兵鋒妖螳。」

「那是什麽？」

「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紋咒傀儡，由我的父親所造。」

「胡言亂語，一個鄉野村夫也會製造紋咒傀儡？」一個哈雷沒見過的中年女人嘲諷道。

伊芙惡狠狠地瞪向她，「不要侮辱我的父親。他聰明絕頂，手藝非凡，他根本不是蠢鈍的阿卡迪亞之人，他年輕時渡海而來，因為認識了我的母親，才留在這裏。他所掌握的紋咒知識，遠遠領先三大國。」

「哈雷，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是用秘技對付的哀嚎小醜，在大師眼裏，我隻是打了它一拳，而事實上，我是看穿了它的紋咒結構，我可以調出任何我想要的結果。包括關著你的這個石獄上的紋咒回路，我小時候就能輕鬆破解了。」

「他此生最高的成就，就為了保護村子不受到迷霧的襲擊，嘔心瀝血造出了『燨佤』，那就是世上最強紋咒傀儡——兵鋒妖螳真正的名字，那不是大陸語，也不是精靈語。」

「那一年，一個號稱癡迷紋咒傀儡的紋咒師慕名而來，與我的父親相談甚歡，自從我的母親去世之後，我很少看到父親這麽高興，但就在父親教會他如何使用兵鋒妖螳之後，他卻殺了我的父親，盜走了兵鋒妖螳。」

「沒錯，那個人就是盧克·納爾多。我此生此世的仇人。你無法想象，他帶走兵鋒妖螳是對我的家鄉是一種什麽樣的災難，領主不會派遊騎兵幫我們解決迷霧，村子裏隻好花錢請雇傭兵。而那支雇傭兵，是惡魔。他們知道山中生產隕鐵，便賴在村子裏不走，他們奴役了村裏人，男人變成了奴隸，而女人則……如果不是我從父親那裏學到了本事，我早就被毀了。」

「你為什麽不逃走？」有人問她。

「逃？我早就逃出來了。」伊芙冷笑，「但我要帶著兵鋒妖螳回去。那是我的家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在等著我。」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哈雷說。

「幫我什麽？幫我殺掉那支雇傭兵？還是幫我殺掉盧克？如果是後者，你已經幫我了很多。」伊芙同情地看著哈雷，「哈雷，你太傻了，就是一個天生的呆瓜。從剛進入銅門城的時候，我就決定陷害你。」

「你又騙我。」

「我沒有騙你，你以為我找你說話，是真的不認識路？」伊芙笑了，「呆瓜，我是為了你背後的長槍啊，從一開始，我就打上了它的主意。」

「你不可能知道我會來黎明利刃讀書。」

「我當然知道，瞧瞧你當時的樣子，剛剛十六歲，雄心壯誌就寫在臉上，不是來報考戰鬥精英學校，那你來銅門城幹什麽？當然，為了更加的確定，從分手後，我繞了一圈後開始跟蹤你，目睹你在集市救下櫻紅舞姬的全過程，我更是確定了你的性格。之後你住進黃昏之吻，而我則藏在對麵的暗巷裏，與垃圾和汙水睡了一晚。這就是我來銅門城第一晚的真相。」

ps：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閱讀。

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